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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最后的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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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沫沫的陪伴下,韩稹的病好得很快,不久就出了加护观察室。但沫沫的家里翻了船,沫沫的父母坚决反对两个人结婚,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训斥沫沫,沫沫死不悔改的争辩道:“你们不是说只要我喜欢,你们就不反对吗!”
“那也得看是什么人,你喜欢收破烂儿的,难道我们还同意你跟着他去收破烂儿!”
沫沫见父母的态度如此坚决,收拾了几件衣服就离开了,不想吵架。她不是离家出走,只是想让父母冷静冷静。她来到病房,拉开窗帘,让春天的气息透了进来,桃树已经开始冒嫩芽了,沫沫指给韩稹看,又叽叽喳喳说了很多事情,唯独没有说自己家里的暴风骤雨。其实她不说韩稹也知道。果然那天两个人边削苹果边聊天,韩稹突然表情严肃起来。
“怎么了?”沫沫问,“哪里不舒服?”
韩稹没有回答,他没必要说了,沫沫的父母已经推开病房的门,沫沫站了起来,举着个苹果刀像举个刺刀似的,她都忘记放下了。
韩稹拔掉手上的滴管,迅速从床上爬了下来,他把沫沫手里的水果刀折起来,放到桌子上。
“伯父,伯母,您们好。”
沫沫的爸妈带着一腔怒气空手而来也不觉得不合适。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沫沫说,韩稹掐了她一下。
“伯父伯母,坐吧。”韩稹用手指了指沙发,他的病房里有沙发,还有茶几,他说完拉着沫沫坐在了对面。
“韩稹,你还打着点滴呢。”沫沫看到韩稹的左手贴着很多胶布却不见针头和输液管,惊讶又心疼地叫道。她劝韩稹还是躺回去说话,但韩稹安抚着她让她保持安静。
“我们找韩稹,不找你,你先出去找个地方呆着吧!”沫沫爸说。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自己女儿面说的,苹果给你。”沫沫故意撒娇道。
“你要是不出去就再也甭指望见到他,要不就是我们!”沫沫爸的牛脾气又上来了,韩稹也说:“去超市买点零食,去吧,这些天你都累瘦了。”
沫沫从柜子里给韩稹拿了件外衣,韩稹就穿了一身薄薄的病号服,一直捂在被窝里没下过床。她披外套的时候,韩稹挺想拉拉她的手让她放心,但忍住了,在她的父母面前这样做显得挺挑衅的,好像她父母是拿着菜刀来跟他拼命的。
沫沫磨磨蹭蹭的出去了,躲在外面,见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奇的刚凑近了,门就突然打开,沫沫爸大骂道:“你走不走!”
沫沫只好去超市象征性的买了盒乐事,回来的时候父母竟然都走了,只有韩稹一个人坐在床上安静的打着点滴。
“吃乐事吗?”沫沫举着一桶薯片问。
韩稹冲她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
“我爸妈怎么那么快走了,他们说什么了?”她凑近了还是喂给他一片薯片,韩稹张嘴的时候她突然惊叫道:“老公,你脑门儿怎么啦?”
韩稹的脑门儿青了,看上去像是磕在硬的东西上面了。
“刚才不小心磕了一下。没事!”韩稹自己小心摸了摸,“很明显吗?我脑门本来就大,磕一下——”
“是我爸弄得吗?”沫沫打断他,轻声问。
韩稹拍了一下她的脑门,严肃地说:“我要是你爸准揍你,他那么疼你,你就这么怀疑他!”
可沫沫还是觉得韩稹没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逆不道,执意认为他脑门上的磕伤是她爸爸所为。
韩稹说护士进来把点滴又插好了,以为沫沫父母是韩稹父母,还训斥了两句,后来他们就走了。但沫沫用尽手段韩稹都不告诉她几个人究竟说了什么,她最后绝望地喊:“你以后也这样,什么事情都瞒着自己老婆是不是!”
“沫沫,你爸妈特爱你,我们以后要好好孝顺他们。”韩稹没有接话,望着窗外说。沫沫听这话猜测自己父母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她放下心来。
护士进来换葡萄糖,她问韩稹:“你脑袋还晕吗?”
“他脑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沫沫赶紧问。
“怎么回事?”那个护士反问道,“他身体那么虚弱,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倒在茶几上了,你们这家属都怎么照顾的。点滴拔了,随便就下床,这还想不想出院了?”她边调点滴的速率边说,调完看了韩稹一眼就走了。
“老公,你身体那么虚弱呀!连护士都怜香惜玉起来了。”沫沫挑了眉毛,搂着韩稹的脖子,娇滴滴地说。
韩稹的病慢慢好了,沫沫父母还来过几次电话,这让沫沫着实很开心。这个开心一直持续到她回家洗衣服,他父亲问:“韩稹什么时候出院?”
“快了,再有一个星期吧,怎么了?”她边洗衣服边问。
“去看看他!怎么着,不欢迎呀!”他父亲粗声粗气地说,沫沫就更美了,她母亲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把胶皮手套给她。
“别那么早就把手磨粗了,现在的女孩子都好美,你干嘛不在那儿洗?还费劲八五的背回来。”
“我觉得医院脏。”沫沫揉着衣服,喘着气说
沫沫母亲叹息了一声,大概觉得沫沫还是不够成熟,哪儿的水不是一样的。
“韩稹脑袋没事吧?”她问。
“啊?”沫沫以为她母亲骂韩稹呢,她有些不高兴的说:“他脑袋挺正常的,您到底想说什么?”
这就更误会了,她母亲本来是好心问上一句,但沫沫的回答让她以为沫沫还在生气呢,她想这两个人太小心眼了吧,于是失望的说:“当时你爸也不是故意让他撞在茶几上的,完全是赶巧了,他生气就生了,你也跟着来劲是吧,你爸还不是因为你!这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呢,你就胳膊肘往外拐,真是白养你了。”
沫沫这才慢慢意识到她母亲说的事情,她抬起头。
“你瞪我干嘛!我哪句说错了?”她母亲更生气了。
“妈,可您知道韩稹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自己身体虚弱没站稳,磕在茶几上了,还找了那个照顾他的护士帮他圆谎。我问他的时候,他直接否认是爸爸弄的……”
沫沫说到最后都哽咽了,她母亲也愣了。
后来韩稹的秘书给沫沫的父母送了钱,数目挺大的,沫沫父母的态度慢慢好转了,最后还热心的去了很多影楼,拿回来一堆漂亮的宣传画册。
钱的事沫沫是结婚后才知道的,当时沫沫父母让她把钱送回去,韩稹没要,沫沫撒娇的逗着母亲说:“原来就为这几万块钱把我给卖了呀!”
沫沫妈一下子就急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当初不是你要死要活非得跟着他的!这几万块钱我们一分没动,你通通拿回去!”
沫沫知道,虽然父母没有用那些钱,但它们还在中间还是起了一些作用,至少它的厚重让沫沫的父母明白,沫沫跟着韩稹是绝对能过得丰衣足食的。这大概也是韩稹送这笔钱的最低目的。
韩稹病还没全好就回广州了,他去的目的只有一个,摆平他老爸。沫沫真挺佩服他的嘴皮子功夫,摆平了她的父母又摆平了自己的父母。
但是韩家不愿意大张旗鼓地举行婚礼,因为这是二婚。
“我处的这个位置,比较敏感,搞不好很多人要通过这场婚宴拉关系,套近乎,这些事我能躲就躲,咱不能自己给他们创造机会不是。而且如果举行了,我那些客户什么的一拥而上,哪个也不能得罪。婚宴上你们也不自在,没一家人的气氛。”韩稹这样跟沫沫以及她的父母说,沫沫本来就赞成旅行结婚,不想搞俗套子累人累己,便也跟着鼓动父母,最后沫沫父母答应两家的亲人吃顿饭然后送韩稹和沫沫出去旅行。
其实结婚这件事因为开始的意外来回折腾的沫沫和韩稹都心力交瘁了,沫沫说自己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去看看丫丫,韩稹说没意见,就怕亏待了沫沫,她的父母那边没法交代,但沫沫说,“我们旅行什么时候不能去呀,非得结婚时把地方都去够了,以后就天天窝在家里给你洗衣做饭。”
韩稹“呵呵”笑了,说:“你都会做什么饭了,在喜筵上大显身手如何?”
“我的私房菜只用来招待自己老公,你荣幸吧!”
沫沫思前想后,朋友中她只想请陈爱,不仅是因为她和陈爱是从小的朋友,她也想让陈爱放心,死心。
沫沫在花园里和陈爱见面,把请帖给他,告诉他这是她请的唯一的朋友,但陈爱一点都不领情,上来就说:“你这个傻丫头!他骗了你,你还跟着她!”
“我原谅他了,他有苦衷!”
“这事儿能原谅吗?他有两个孩子,你们以后怎么生活!”
“怎么不能生活?我们自己不是也会有孩子吗?”
“那能一样吗?你的孩子是你怀胎十月由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两个孩子,是活生生插在你生活中,突然地,强盗一般的向你索要爱,还要分享韩稹对你的爱!而且有了他们,你想韩稹还会想和你要孩子吗?”
“如果你爱一个人,你就应该爱他的全部,包括他的过去,他的孩子。”沫沫像背书似的说。
陈爱诧异的盯着她,就像看一个十岁小孩儿。
“呵,你可真单纯,就像十岁小孩儿似的,一个十岁的小孩带两个七岁小孩,这家里可热闹了。”陈爱讽刺道。
“陈爱,你能支持一次吗?哪怕一辈子就这一次,这里反对的声音已经够多的了,不需要你锦上添花了,我这些天真的都想明白了,你说你谈那么多次恋爱为了什么,不就是想找到一个爱你的同时也是你爱的人吗?我们两样都符合,怎么就不能生活?”
沫沫这些话发自肺腑,带着哭腔,陈爱只好把他的反驳咽了回去,他默默说:“趁你还不是别人的妻子,我抱抱你成吗?”
他说罢并不等沫沫同意,就拥住了她,轻轻地在她耳边低声唱《自我催眠》,他唱完问:“沫沫,你知道我也一直爱着你吗?”
沫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开始也不知道,和苏畅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她和你比,或者不由自主地想起你,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是爱你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都不知道,大概是我们太熟了都忽略了彼此间感情的变化。我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却成了他的女朋友,我觉得他挺好的,比我英俊,比我有才,比我有钱,于是我放弃了,我疯狂的,玩世不恭的换女朋友,却找不到任何爱情的感觉,每次都跟演戏似的,我总是默默守候着你,希望你幸福,我想他能给你幸福我就彻底退出,而他能给吗?他还没有给你幸福就已经给了你负担!”
“没有感情是没有负担的。”沫沫说。
“沫沫,我把话撂着,你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哪天后悔了,我等你。”
陈爱说完了离开了花园。
这是沫沫听到的最后的反对声音。
沫沫一毕业后就要忙工作了,总不能刚工作就请婚假吧!所以两人在春天快结束的时候举行了婚礼,那时沫沫还没有毕业,但早没有课了,她的毕业论文是《北方方言中方位副词代替动词的现象研究》,做得轻车熟路。
结婚前一天晚上,沫沫妈在沫沫的小屋里和沫沫说了一晚上贴心话,千叮咛万嘱咐的,还是不放心。她这时候倒是光挑好话说,说虽然是嫁入豪门但两个人独立在北京生活,应该不会受排挤,说自己其实能看出来韩稹爱沫沫爱得挺深,说两个孩子那么小又一直没有母亲,应该挺容易接受她的,沫沫妈说的很多,但最后还是让沫沫长点心眼儿,对家里的财政,对韩稹的同事什么的,其实沫沫妈心里清楚得很,韩稹这是真的爱沫沫,他要是有事存心要瞒沫沫,就沫沫这根葱,防也白防,但这样也好,有他在,至少沫沫在韩家也不会吃亏。
沫沫妈心怀忐忑,和沫沫单纯的幸福幻想完全不同,她觉得沫沫就像在薄冰上跳舞,支撑她的唯一的就是韩稹的爱,这爱没了的时候,沫沫也完了,她只能祈祷韩稹能永远爱着沫沫。沫沫妈想到这里就开始抹眼泪。
尽管没有大摆喜筵,但十多个人围在一桌的热闹还是让沫沫感到了结婚的喜庆,桌上鱼翅燕窝,山珍海味,绝对是沫沫见过的最丰盛的。这一顿饭的标准就是五万呀!韩稹的大哥大嫂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庆贺,韩稹的大哥简直和韩稹的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方脸,薄嘴唇,小眼睛,身上带着生意人的气味。韩稹的大嫂人长得漂亮,嘴巴更是讨喜,她说了一堆吉祥话,把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搞活了,大家都挺高兴的,连韩稹的父亲都喝红了脸,沫沫改口叫爸的时候他的脸抽动一下,第一次对沫沫笑了,韩稹的母亲也擦了眼泪。韩稹的侄子长的文绉绉的,竟有几分像韩稹,倒应了那句俗语,养儿随叔,养女随姑。恋恋和杉杉一个人是公主裙,一个人是笔挺的小西装,打扮得跟金童玉女似的。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了声:“妈妈!”,叫得很甜。
沫沫这边的亲人除了父母还有最疼沫沫的小姨一家人。一家人也喜气洋洋。沫沫的小姨正和沫沫妈夸赞着沫沫这一身装扮。
但酒过三巡,饭菜下了一半,沫沫也没看到陈爱的影子,餐桌上韩稹的家人只当是沫沫这边一个人临时没来,并没有在意。后来饭店的服务员给沫沫送来一个包装精巧的小盒子和一封信,沫沫打开看大意是陈爱的毕业论文在学术期刊发表后引起南方一家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注意,破格要了陈爱,所以陈爱来不及赴宴就只身去了南方,也不读研了。信末竟然没有祝福的话而写了几句告别。
沫沫一看这明摆着就是胡扯,来不及还能跑到饭店来送礼物,分明就是不想进来。她真想追出去问个究竟,骂骂这个不厚道的家伙,但望了望一桌子人的笑脸,她这要是跑出去了,别人不以为她逃婚也得觉得她和陈爱有点什么暧昧关系,这婚结的本来就够麻烦了,沫沫不想再徒生枝节。她一边叠信一边在心里骂陈爱,叠上信又打开了那个礼盒,陈爱送的竟是一枚戒指,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却并不喜庆,就跟陈爱的眼睛似的。沫沫这时也顾不得看是什么品质的戒指,她的表情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韩稹低头也看到戒指了,他果断地合上了那个小盒子,但沫沫穿的是婚纱,一个兜也没有,韩稹用自己的衣袖遮着把信和礼盒都拿了过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的好朋友有事没来。”韩稹大大咧咧的解释道,“娘子你勿急,待夫君回家,帮你收拾他。啊啊啊……”
韩稹的唱腔引起了众人的哄笑,哄笑完也没有人再注意沫沫了。
除了陈爱的缺席,这喜筵办的真是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