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程》初见子榆

4、4

　　陈韬看着从外面回来的凌毅，“你自己有手机，干嘛用我的呀？打个电话回来还傻乐。”凌毅白了他一眼，“我手机没电了。”陈韬从凌毅手中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你打给谁呀，通信记录还给删了，防着我什么呀。”将手机塞进兜，夹了一口菜往嘴里送，凌毅笑笑，回了一句“你啰嗦什么？赶紧吃你的菜。”一旁的夏俊伟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手机诡笑着，饶有意味的说，“没电是吧？”就要拨号，凌毅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去抢夏俊伟的手机。夏俊伟则端起酒杯，在凌毅面前晃了一晃，一脸坏笑，凌毅于是满上酒，和夏俊伟碰了杯，一饮而尽。夏俊伟继续奸笑，凌毅连着又喝了三杯，夏俊伟他这才把手机收回去。而凌毅的左手迅速的把兜里的手机电池给卸了。心想这冬天喝啤酒，要不是配上火锅，还真冰的喝不下去。陈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人，“哎，凌毅，你不是说你不会喝酒么？今天够生猛的！来，我们干一杯白的。”凌毅苦笑，放不下男人的面子，豪言道“大家一起干一杯。夏俊伟，快满上酒呀。”

　　吃完饭，凌毅结了帐，三人走出来的时候，雪还是下的很大，好不容易拦了一辆的士，就把陈韬送上了车，他们两人再等下一辆。两个人站在风雪中，酒意已经被寒冷的空气给去了不少，打了个寒战，凌毅人倒是不迷糊，只觉得头有些沉。上了的士后，酒神夏俊伟笑着给凌毅看自己的手机，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凌毅看了一眼后，人立刻就清醒不少，“小样，你狠！”原来夏俊伟当时佯装要拨凌毅的电话，要在陈韬面前拆他的台，目的其实就是要灌凌毅的酒，其实他当时拨的是114。凌毅大呼上当。

　　凌毅对林涵予有意思，只有夏俊伟知道，可是不能让陈韬知道，为什么呢。这要从这几个人的关系说起，陈韬是研究所王付所长的硕士生，在男生中算比较爱八卦的那种。夏俊伟和陈韬是远方亲戚，夏俊伟是来这里工作后，陈韬也来这边念书，所以在长辈的叮嘱下，走动的也比较频繁。至于夏俊伟和凌毅，两家是世交，20多年前两家长辈约好将来做儿女亲家的，结果都生的男孩，于是两个人就做兄弟了。如今凌毅来这里做课题，两人就又凑到一起了。

　　说起来好笑，这两人的名字都名不副实。夏俊伟，长的一点也不俊，也不伟，中等的个子。他比凌毅大一些，经过在社会上的磨砺，做事情很有点手段，路子也多，所以给人的感觉还是一个很有男人味道的熟男。而凌毅呢，长的并不刚毅，反而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还在读硕士，一直没出学校门，相对的比较单纯。

　　为了不让林涵予被舆论为难，在林涵予回应自己的心意之前，凌毅都不想让林涵予周围的人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他行事低调。本来连夏俊伟也要瞒住的，可是那家伙贼精，硬是被他诈出来了。凌毅曾经当面请过林涵予，可是被程田插了一脚，所以原本是去西餐厅的烛光宴被程田弄成三个人一起去吃了顿自助餐，那一顿饭，吃的最高兴的是程田。后来他就电话约，林涵予每次都问还有谁去呀，他又不能编排，想必林涵予已经心中有数了，所以对于他不在工作时间的电话很警惕。再后来，他就借了一次夏俊伟的手机，那次忘了删除通话记录，经老奸巨猾的夏俊伟一诈，就说漏了嘴供出来了。直到现在，凌毅都后悔不迭，说自己交了个损友，还骂夏俊伟不愧是奸商，到哪里都不忘算计。

　　喜欢上林涵予，凌毅自己也是没意料到的。刚来这所里做联合课题的时候，林涵予就被分到这个课题做配合，凌毅是学病毒的，可是课题是和人类疾病相关，他自己所在的学校乃至他那个城市，并没有相应级别的动物实验中心，所以他导师就帮他联系到本市实验中心的研究所。

　　第一次见到林涵予的时候，他就毕恭毕敬的叫她林老师。林涵予在单位里是很沉稳的，做实验也严谨，这个联合课题对于研究所和东部大学以后的长期稳定合作很关键，所以林涵予对凌毅也严格要求，凌毅自己也很认真。在心里，凌毅很尊敬林涵予，在实验室里的很多实验操作都是林涵予手把手教的，当凌毅第一次自己操作的时候，林涵予就在旁边看着，在关键的时候会提示他，直到他完全掌握了，她才不管了，由他一个人做。

　　凌毅有胃病，有时候在负压实验室做大型动物实验经常要误了吃饭的点，第一次出负压实验室的时候，凌毅捂着胃，皱着眉，看到林涵予还在收拾，也不好意思自己先去吃饭，就忍着。第二次做大型动物实验前，林涵予要求他提前一天把准备工作做好，结果做实验的时候比上一次要早了半小时结束，但是胃到点就还是疼了，林涵予让他先去吃饭，他还是等她弄完，毕竟初来一个地方是要好好表现，而且男人不应该让人觉得娇气。第三次的时候，到了12点，林涵予就让他先出来了。一直到大型动物实验结束，凌毅再也没因为实验延误了午饭。他起初也只是觉得自己的实验越做越顺，直到有一回经过林涵予办公室去准备间，听见她对程田说：“你呀，平时抽屉里也备些吃的，临进负压实验室前吃点，这段时间的动物实验挺艰难的，别为工作伤了胃。”程田回道：“知道了，你还真像我妈。”回来的时候，又听见：“你老让那个凌毅先出实验室，自己善后，是不是因为人家小伙子帅呀。”林涵予说：“那孩子挺懂事，看样子有胃疼的毛病，大老远来做实验也不容易。”听到这，凌毅有些感动，觉得林涵予老师真好。

　　之后，他做实验就更勤快了。有一次，他主动帮几个老师复印一些表格，他无意中瞥到林涵予的那张上面写着，出生年月：1981年10月。婚姻状况：未婚。他当时就觉得有些晕，在他看来林涵予很老成，处事风格怎么都比这实际年龄大，而且感觉上也不像未婚，虽然平常也没留意她是不是有家室。他回想自己天天跟在林涵予后面叫她林老师，觉得别扭。毕竟人家才比自己大2岁而已。

　　第二天去实验室的时候，他认为有必要想请她吃个饭，感谢她教自己做实验以及对自己的照顾。顺便叫上课题组的其他人，一起图个热闹。时间定在周六的晚上。

　　那天正好是林涵予同学结婚的日子，大学同学中留在本市的单身女青年已经不多了，国宝级的林涵予是伴娘的首选，流传说，做伴娘次数超过4次，就嫁不出去。这样算来，林涵予这辈子是铁定嫁不出去了，索性，无畏的她做了伴娘更多次，下辈子算上也够她嫁不出去了。她林涵予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晚上，来不及卸完妆的林涵予被程田拖进了酒店的包厢，一进场，众人眼前一亮，凌毅也不例外，真是惊艳四座。林涵予化的是淡妆，头发被盘起，不见了厚重的眼镜，凌毅才发现她漂亮的眼睛，其实是灵动的。在米色的外套下是一件鹅黄色的旗袍，很衬她白皙的肌肤。大伙哄笑，“林涵予，深藏不露呀。”课题组里其他的几个女研究生也叽叽喳喳的赞美林涵予“林师姐，真漂亮。”“旗袍漂亮，人更靓。”当林涵予微笑的坐在他旁边的时候，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耳根有些烫，他在心里问自己，难道男人都是感官动物？他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逾距了。他其实不是很能喝酒，可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正视林涵予，他向她敬了三次酒，第一次的正视，他有些慌乱，第二次，他可以认真的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第三次，他看见她的眼睛，波光流转。可以说，整顿饭，是吃的宾主尽欢。到最后，一起敬酒的时候，他已经不叫林涵予林老师了，他第一次觉得林涵予这个名字从自己口里说出来的时候是如此的动听。

　　因为个性比较内敛，凌毅心思藏的很深，他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逃过了周围的目光。饭后，他先帮助拦的士把其他人送了回去，当程田要求和林涵予一起的时候，他说，“陈韬，你是大男人，你把程田护送回去。”然后，就剩下了他和林涵予两个人在路灯下等的士，林涵予有些微醺，在暗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被映照的十分柔美，加上她今天的穿着很女人味，凌毅觉得此刻她的身影像极了《花样年华》中的张曼玉。

　　一阵夜风吹来，林涵予有些瑟缩，他赶紧脱下自己的风衣，“冷吧，给你加上吧。”林涵予愣了一下，挥手：“不用。”林涵予这辈子只穿过那个男人的衣服，那衣服上的味道是那么温暖和踏实，虽然那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可是她却固执的保存那些美好的回忆。所以，在潜意识里，她排斥其他年轻异性衣服上的气味。可是她的拒绝并没有奏效，她已经闻到了这件风衣上特有的味道，“谢谢你。”在这件风衣的重量落在她肩上的时候，久违的安宁围绕着她，林涵予问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有一本书上说过，异性之间会因为体味而相互吸引，而在一起的异性彼此都喜欢对方的味道。

　　最后，凌毅把林涵予送到了家后，自己再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