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知蝉意[网游]》辛十三

21、不太喜欢

　　梁助理不在，南奕自己出来泡茶。大厅之内空无一人，自然而然往人群这边寻个究竟。
　　结果正巧就撞上了这纠缠不清的一幕。

　　聂小蝉做贼心虚似的想要立马挺身而起，可惜经过大家不约而同的反作用之力，她与周衍已经完完全全缠在了一处，心有余而力不足。

　　“别乱动。”南奕轻喝一声，将玻璃杯置放在了随手可触的地方。

　　他两面查看情形，接着双指轻拂上聂小蝉的鬓角，一面捻开固定在边角的发卡，上下四颗，帻带捋顺与发丝层层分开，冠帽被轻而易举地解放了出来。
　　顺手打理着她的刘海，轻问了声：“笨吗？”聂小蝉惊得抬头去看他。

　　在场所有人都迫切关注着南总接下来的举动，丝毫没有异象，仿佛刚才那微弱的两字只来源于聂小蝉的幻想之中。
　　她有点懵，自己听错了？

　　很明显，南奕将二人的发冠统统分离开来，不管二人缠络有多复杂，接下来就是针对性解开冠巾的事了。

　　虚惊一场，事后不久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不知是谁举着手机大呼了一声“看群里”，于是安顿下来的列位又纷纷打开手机，切换到事业部微信群的聊天界面。

　　楼上一张“纠缠”抓拍图，五五比例，一边是周衍一边是聂小蝉。

　　主人翁大家都熟悉不过了，这张照片的不同胜在诡谲刁钻的迷之角度。
　　周衍眸中带光，为“配合”聂小蝉解开侧颊的发结，颔首避开。这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女性娇小的轮廓为男性妥帖护在怀里，10cm不到的距离，只因为角度错位，愣生生PS成了一幕忘情的守护。

　　“哎呀哎呀老夫的少女心啊，这对CP我站了！”
　　“这谁抓拍的杰作，膝盖还要吗，给你给你！”
　　“跟抓拍无关，这一看就是天作之合，再给拍100张也是这效果！”
　　“+10086……”

　　群里沸腾了片刻，趁着当事人更换服装之际，不怕事大地开启了各类撮合与调侃。
　　大概持续了10来分钟之久，一个名为“四方科技”的昵称极不美好地打断了大家的YY：“你们手上都没事吗？”

　　群聊瞬间中止，有如末日来临时“哔”的一声静音，大厅的员工虚着眼贼胆心虚地打量身边各类可疑人士，动作滑稽得如一只只美洲树懒。

　　端正坐姿，平静外表下内心汹涌爆出一句尼玛——特么是哪个孙子把南总加到群里的！

　　……

　　推开办公室的玻璃窗，暖风一阵一阵拍打在熨帖的衬衫上。
　　南奕将颈口的扣子解开，关掉微信界面将手机扔到一边的沙发上，此时此刻心情有点郁郁不欢。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好几次南奕都没有去接的打算，但铃声孜孜不倦，只好还是捡来揿开接听按键。
　　“老奕！！”电话里是付帅近乎于咆哮的嗓音：“你死人了啊，不接电话！！”

　　南奕不耐与他周旋，直奔主题：“什么事？”
　　付帅哑口，立刻偃旗息鼓，扭扭捏捏的：“也没什么事儿……不是那个十一嘉年华嘛……公司也让总部去帮衬造势拉人气，我听说好些同事都在精心准备。”

　　“所以你想怎样？”

　　付帅心说不愧是洞悉世事的二少主南奕，杨井佑那个花花公子空顶个四方科技接班人的头衔，论才智人品，南奕才是叫人心服口服的一个啊！

　　“公司不是做了好几身门派儒风套，我知道事业部这次调出的服装是基础套，你看我现在去定做也来不及了，借身儒风套给我玩玩呗。”
　　南奕笑得无奈：“这种事还用得着来问我？杨井佑不在你那？”

　　“有啊！”付帅嘿嘿嘿的笑：“这王八羔子十一又准备去美国嗨，他说让我找老秦，老秦个榆木疙瘩，非说活动是事业部主持操办的，去仓库提货一定要有你的口谕……这不，不需要签字但一定得打个电话。”

　　听到这个名字，南奕飘向窗外绿化带的目光缓缓收归为宁静，有阵子没说话，回到座位上极玩味般的让付帅等了好久。

　　“秦疆吗？他这么跟你说的？”

　　付帅听出南奕这话中的强调，心里还纳闷了：“对，老秦行政部的嘛，他们办事就这德行。当我求你了，给他去个电话，这次活动我有很重要的人见，夸下海口了，没有儒风套我会跳黄河的！”

　　南奕脸上慢慢展出笑容：“其实我挺期待的。”
　　付帅不干了：“老奕，你做君子还是做小人啊？！”
　　“都不做……”南奕给他的出了个选择题：“是见你那位唱…… marry you 的小徒弟？”

　　付帅磕磕绊绊的，一张老脸都憋红了圈，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当心哪天别落在我手里！”啪得一下挂断电话，手机那端传来缓慢而悠扬的嘟嘟声。

　　南奕望着黑掉的屏幕，镜子一般的平面倒映出他五官分明的脸，他认得，笑意的边缘地带有那么一丝丝的艳羡。
　　他划开手机，群聊频道里已经人去楼空了，但那张抓拍照片依旧悄无声息地矗立在最高的位置。

　　他承认，不太喜欢。

　　……

　　活动来临的前两天，就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异常。
　　幻隐江湖里玩家虽然依旧十句不离九句的讨论这场盛大活动，但往往扎堆讨论的人多，真正付诸行动的人鲜有一二。

　　“会不会到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啊？”顾婉婉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着所谓龙头堡企业真金白银砸出去，这种咕咚一下打水漂的样子实在太过激动人心。
　　“小蝉，要不要姐去酒吧找几个托儿，给你们公司站站场？”

　　这话真有够损人的，聂小蝉虽说心里同样没底，但就她知道的在内，桃小诺是一定会去。
　　“公司有自己的后援队，Y市的粉丝基础我还比较信任的，担心你的托儿没时间被接待，晾着就不好了。”

　　顾婉婉嗤了一声，翻回床上给手肘伤口的位置涂碘伏，嘴里咕咕哝哝的：“不会留疤吧……”

　　聂小蝉登上游戏，头件事就是刷新她的好友列表，看看南风知意是否在线。
　　连续5天，她心里跟兜了块大石头似的，压得她患得患失。
　　以前与琂远虽算不上好聚好散，可走到终点的时候，好歹还是给过她一个明了的答案，断了她所有期冀的念头。而南风知意……这就不理她了吗？

　　关于“误会”琂远的事，前些天幡然领悟没来得及想明白，心里总抱有着一丝愧欠。其实兜兜转转，西水东流，她为他承担过的失落过的，已足够将那遗憾填满了。
　　最不济，君子之交淡如水，她跟琂远无怨无悔应以“曲终人散”告终。

　　桃小诺：“你最近怎么了？每天见你挂在游戏上，话也不说，出什么事了吗？”

　　每天忙着赶制长琴的门派装，桃小诺都能看明白而抽空给予一丝关怀，师父怎么能一点都不牵挂呢？

　　东方蝉慢慢打出一串字：“好像惹师父生气了，人也不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桃小诺一脸斐然：“你跟你的师父们八字有仇吗？好好扮好徒弟角色就行了，怎么每次把自己搞得这么糟心？”

　　东方蝉反驳：“不是的……至少现在的师父，不能靠扮演去敷衍他，他不是那种……”
　　桃小诺：“小蝉……”
　　东方蝉：“昂？”
　　桃小诺：“你是不是喜欢你师父啊？”

　　东方蝉吓得干咽了两口唾沫，这叫什么话呀。
　　“别胡说，我就觉得师父不能跟那些人一样……等等，我师父来了，回头再跟你聊。”

　　南风知意上线，东方蝉的游戏界面通常会有直截了当的提示。
　　还是这样傻兮兮地等着吗？等师父的默许，然后屁颠屁颠跟去师父身边求原谅求解释？

　　不行不行，东方蝉猛的摇头。
　　这次真的是她理亏在先，不管师父最终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她这个徒弟，这之前，她应该要能做她所做，尽人事不留遗憾才对。

　　有了桃小诺方才的话，聂小蝉打字的双手也有些不听使唤，哆哆嗦嗦的好歹凑成了完整的一段：“师父，你在吗？”

　　久久的沉默后，南风知意开口说话：“拉我过去。”

　　聂小蝉欣喜不已，选了纯阳后山的一片清净地，点击一键召请。很快，熟悉的淡蓝身影又出现在她的视线，翩翩风度，举世无双。

　　东方蝉：“师父。”
　　南风知意：“王贰是紫意阑珊的师父？”

　　突如其来的转折，令东方蝉瞬间就懵了：“……对吧，应该师徒来着……”
　　南风知意笑了笑：“以多欺少，小人行径，从今往后你不会再看到他们两个了。”

　　等等，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东方蝉：“师父，你……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吗？”
　　南风知意：“问什么？”
　　问琂远啊，关于她的从前，和另一个师父纠缠不清的过往。难道师父一点都不想知道？

　　南风知意临去的身影忽而折转回来，雪地上一步一脚印，离得极近：“我只问一句话……”

　　他默了默：“那个叫琂远的，还是你师父？”

　　这话无异等同于你妈跟你姑妈谁是你家亲戚。
　　虽然自古亲疏有别，偏爱有重，可琂远的的确确是她东方蝉的师父不假。至于现在是否还是，从开始的被遗弃到现在满盘推翻，琂远跟东方蝉之间从没说过半个“断”字。
　　她可以说“是”，也可以答“不是”。

　　若为讨好南风知意，她理所当然地对他绝口不提。

　　“是的，他是我拜的第一个师父。”可她却承认了：“人离开了，却在敬师堂拜过师，追根溯源，他对我也有教养之恩。”

　　她抬起头，可以想象这段话对南风知意是多么的讽刺：“就像师父你一样，无论走到哪里，在与不在幻隐江湖，你始终都是我的师父，只是时间上的错位罢了。”

　　南风知意盯着她，一字一句的：“所以，你还当他是师父？”
　　没有什么当不当的，这是不可逆改的过往，如果换做将来的某一日，她在另个游戏世界拜了第三位师父，可南风知意仍然永远为她师，推己及人。

　　“我有轻微的偏执……”他将“独一无二”换了个方式委婉表达，末了一声悠悠叹息，仿佛对她这样的“认真”无可奈何。

　　东方蝉意识到自己的隐瞒对师父这样的大神太过不公，所谓大神，收徒入门一般讲究背景干净，倘若早知她惹上过这些纷纠过往，南风知意也未必会好心收她为徒。
　　她忽然内疚加难受：“师父……对不起，不是你有意瞒你的，你要是介怀介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段话像是击中了南风知意心底最柔软的部位，他果然没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拾取着东方蝉的目光。

　　“我的收徒原则是没办法找回了。”他又靠近一寸：“但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东方蝉：“是什么？”

　　“跟我过来。”南风知意不像临时起兴，御风神行，加载不到两秒就切换到了另一幅地图。

　　系统提示：“你的亲传师父召请你传送到他身边。”
　　聂小蝉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确定的键，结果柳暗花明，始料不及。

　　师父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三！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