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知蝉意[网游]》辛十三

11、接着再开

　　“在东京的时候，我一直在看巴西奥运会的重播，反复看，我个人很欣赏一位乒乓球手，叫马龙。日媒对他的‘六维雷达图’划到了‘全满’的评价，防守、经验、发球、力量、速度和技术，6个方面数值全满。”

　　南奕的语速保持在清晰悦耳的水准，他抿了口玻璃杯中的花果茶，接着缓缓道：“我不打算考究这个评估值的合理性，但‘六维雷达图’对球手的剖面分析给到了我足够的启示。我忍不住在想，我们的玩家，或者说剑客，在‘六维雷达图’中应该是什么样的呈现？”

　　这场卡了近半小时壳的会议重装出发，在座的众人虽还没有从新总监的虚晃一招中抽/身出来，但他举例的话题，很快又将人的意识拽入了思考的氛围中。
　　很快就有人在下面小声嘀咕：“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么厉害……”

　　抛开这些，这段问话是明显是冲着征询答案来的，南奕将目光循循扫向众人，其实想听听他们的看法。

　　萧承谨是目前策划部的头儿，首当其冲地也应该由她发表自己的体会：“如果拿剑客举例子，剑客伤害属性值应该是最高的，其次是身法、速度，而控制跟机动等属性应该相对薄弱。”
　　南奕也对她表示赞同：“没错，这是幻隐江湖从第一代就已经设定好的，有强劲有短板，各个英雄相互补助。”

　　一旁策划人员接着话道：“每一代的英雄人物有加强也有虚弱，到第三代，基本上是一个持平的状态，现在玩家也都接受了这一模式。”
　　又有人说：“我们目前已经做到了十三个门派，二十六种武学分类，在游戏市场上，可以说已经没有哪家公司能赶超这个数量。”

　　南奕忽然不以为意地打断了他：“然后呢？我们的目标是多少？七十二个门派，一百四十四种分类？”

　　会议室内登时鸦雀无声。新总监的反问是种质疑，他暗示的没错，一味地增添角色与种类，除了让游戏变得冗长无度以外，几乎只是一种江郎才尽的僵硬叠加。
　　他们必须承认，如此发展到第十代、第二十代，幻隐江湖这款游戏必定走入死胡同。

　　针对上次视频会议中的内容，周衍工作之余也曾反复思考过，如今听南奕的话外音，他也隐约猜测到了对方的想法。
　　“南总的意思，是想将‘六维雷达图’的设定交给玩家，从今以后没有七十二、一百四十四，而是……成千上万？”

　　做创意产业这一行，没有大胆的设想与实践，终究是拾人牙慧步人后尘。

　　周衍虽只是个实习生，但同时也是新生代的优异代表。南奕的意思，当然也有旁人猜中，唯独只有他大胆说了出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二十六种分类代表着系统运行的二十六条脉络，相互牵制。如果将幻隐江湖叁目前的系统构架形容成“放射状”线条，那南奕口中描述出来的，就是一个“网状”的世界。

　　这种前无古人、翻天覆地的构想，不是所有人都想去触及想去颠覆的。沿着前人的脚步摸石头过河，远比开疆辟土要来得稳当安逸。
　　所以当下，许多老员工表达出更多的是焦躁不安。

　　这个南奕总究竟想做什么，年轻气盛，难道不会将四方科技推到悬崖峭壁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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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所当然地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到了12点，会议人员纷纷解散就餐，下午2点继续。

　　附近的快餐店里依旧是牛腩萝卜汤、肉丁焗玉米。边上虽有五花八门的凉菜果蔬、果品沙拉，但聂小蝉打小挑食厌萝卜，这顿午饭无论如何都不想吃了。
　　她往公寓住所打了个电话，顾婉婉的手机不通，最后又往窦杉的手机打过去。
　　顾婉婉在电话中懒洋洋的：“姐还在睡觉，2小时后再打吧。”

　　聂小蝉问她一人在家方不方便，需不需要带午餐回去给她吃。她咬牙切齿地回了句：“不用了，豆沙饼就在边上……煲了什么鬼葡萄土鸡汤，黑暗料理……”
　　聂小蝉“喔喔喔”地直笑，掐断电话，精明得跟什么似的。

　　钟岚山是这家快餐店的忠实粉丝，胡海盛了一通，正又碰见周衍在店内隔间向她招手，便将聂小蝉也拉了过去。
　　“饭还是要吃的，平白无故，这周围可没有小朋友让你诓啊~”

　　聂小蝉半句话没咽下去，几乎瞬间想将她这张口不遮拦的嘴巴撕烂了算球。放在这个年代，拿这种丢人出糗的事反复+反复开涮，有意思么？
　　“吃东西还塞不住你的嘴！”

　　钟岚山贱贱地笑，扭头绽出一脸灿灿的谄媚：“师兄师姐，你们也在呢？”
　　前头季梦婷定定悬下餐筷，眼在周衍身上打了个转儿，转头笑吟吟地：“是啊，坐下一起吃吧。”见聂小蝉手中是空荡荡的，顿时又惊道：“小蝉不吃吗？下午的会议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呢。”

　　周衍听着话，实际已经大致反应了过来：“记得小蝉好像不太爱吃萝卜，既是这样，迟点不忙了我跟老板说声，给你做份扬州炒饭垫垫肚子。”
　　钟岚山的反应总能抓住问题关键点：“师兄，你怎么知道小蝉不爱吃萝卜啊？”
　　周衍回答得倒也自然：“你们几个小鬼，有什么怪毛病是我不知道的吗？”

　　谁料钟岚山埋头大塞一口米饭，嚼了两下，忽冷不丁地好奇刨根了句：“那师兄你知道我的忌口是什么？”

　　气氛大概僵滞了2分钟。

　　周衍或许怎么也没想到钟岚山会是这么个不依不饶的，想了好一会儿，跟着尴尬摇了摇头，目光恍然掠到了聂小蝉的身上，有点如梦初醒的意味。
　　就这样，钟岚山还不忘大咧咧地补上一刀：“师兄你就是偏心呗~”然后快活地去扒碗里的饭，殊不知已搅得多少人心猿意马。

　　都说爱八卦的人最擅脑洞大开无边无际，被钟岚山捕风捉影一番，聂小蝉心里怪闹腾的，也能看得出季梦婷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钟岚山……跟师兄说话注意点！”她拨弄着碗里的饭，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在聂小蝉脸上：“小蝉，你跟设计部的张之墨很熟吗？”
　　聂小蝉被她话锋突转搅得一愣一愣：“不是……不是很熟啊。”

　　“那刚才在会议室，你怎么知道那U盘是他的？”
　　“呃……我记得他们小组递来的文件上有这么回事，其中我还给修正过几个错别字的，就猜八九不离十吧。”

　　季梦婷轻笑一声，语气缓了缓：“下次注意点，我们策划部做好自己的事，杂七杂八的事少去接触，免得萧大说我们没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聂小蝉心说这顶帽子简直被扣得张冠李戴。要不是早知季梦婷醉翁之意不在酒，于公，她行的端坐的正，怎么地也要争个事实雄辩出来。

　　等不了了，也不打算再这么僵坐下去，跟几人道了别，宁愿去超市买点副食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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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室内，行政部梁助理又泡来一杯拿铁咖啡。
　　艺术总监喻珊彤客气地接过，双指轻轻捏住，红唇小嘎一口，其举止之优雅堪比宫廷贵女。

　　她一眼不落地歪头瞧着南奕，虽然这位南总监迄今不闻不采，盯着十来本资料看了一个多小时，可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样得以近距离去欣赏它，也是一种享受。

　　“快两点了，不吃点东西吗？”喻珊彤轻启薄唇，眸里的晶晶亮光奇异得能渗出水来。
　　南奕抬手看了看表，13:30，的确不早了。
　　“会议不太顺利，我需要好好想想。这里工作前期暂时不需要美指，你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休息。”

　　艺术总监这种职位，尤其在位人与董事方面挂上钩的职位，说虚不虚说实不实。可有南奕在，喻珊彤便是不得薪水加班加点也一定甘愿陪伴。
　　“没关系的，加张座位就成了，我也想看看你开会的样子。”

　　南奕笑了笑，将资料放远了些：“我说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这边不忙还有总部，事情总是迫在眉睫，下回休息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
　　喻珊彤知道他这时候是需要安静，泄气地点点头：“那好吧，人来了我就走。”话音没落呢，外面竟然真有人来敲门。

　　南奕看向她：“去吧。”
　　喻珊彤磨磨蹭蹭地，挎上茜红的水桶牛皮包，还想着与南奕再多说两句话。
　　门外人估计是习以为常了，敲了门，紧而就扣动了钮锁。喻珊彤回头一瞧，居然是之前与她撞过衫的聂小蝉。抱着本厚笔记，躬在门前讷讷打招呼：“喻总监，要出去哈？”

　　开个会而已，那么积极做什么？

　　聂小蝉也没想到会议室还有人在，且是南奕大大他老人家。这是中午不吃饭，与喻总监秉膝长谈的节奏么？两位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吧？

　　“要开会了。”见聂小蝉进来，南奕又从资料中抽出一沓翻阅，显然是不想再开口催促喻珊彤。
　　喻珊彤能和他相处这么会儿已经十分知足了，只好说道：“杨伯伯说周末咱们几家聚聚，到时候跟你联络。”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开，冷冷瞥了聂小蝉一眼。

　　聂小蝉真是天大委屈诉不得，古往今来，哪有总监大人亲守在会议室等员工开会的道理？更别提什么未卜先知，能料想得到几天不曾上班的喻总监会突如奇袭吧？
　　真要找人背锅，那也该怪南总监，谁会没事在会议室静悄悄坐着呢？

　　“南……南总监。”心底里深深怀疑着这位总监的举止行径，聂小蝉仍不得不与他礼貌地打过招呼。
　　南奕浅尝辄止地“嗯”了声，就放她回了座位上。直觉告诉聂小蝉，在这一射之地的距离外，现在的他大概也正出于某种原因而揣摩着她。
　　她不敢去看。心想，这么个奇怪的氛围，也真是没sei了……

　　这二十几分钟过得极其缓慢，聂小蝉搓着圆珠笔的芯杆，笔记本上的字迹是一个都没入眼。
　　室□□灯很亮，边缘上散发着某种柔软的光晕。她就这么干坐着，时不时偷觑南奕一眼，他一直保持着蹙眉思索的模样，纹丝不动，也令她不由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

　　假使气场还可以冷到一种境界，他南奕总认第二，无人敢争第一！

　　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后，会议人员终于陆陆续续涌回会议室。
　　彼时大家还没安稳坐下来，南奕突然掷下手里文件，想通了一件事：“给大家2个小时时间回家收拾行李，2小时后公司集合，这场会议，我们去桃花坞接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