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没有在一起》小破孩1987

19、季然的故事（一）

　　大概是他前世坏事做尽，今生才会摊上这样的爹。雉城待不下去了，跑到绍兴，大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多亏了长了张好脸，这次居然搭上了老板的老婆。那女的也是傻，给老板带了环保帽不说，还想卷了老板的身家，去跟他爹两个人过逍遥日子。永远别以貌取人，虽然那个老板看着老实巴交，但能在绍兴这个商人遍地的地方也能闯出名堂的也不是肚子里只要十二指肠的简单人物，很快察觉公司账目不对，不显山不漏水的就轻而易举地拿到了证据，一下把这两狼狈为奸的姘头告上了法庭，他爹后半生也有了着落。事情到这里确实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可好死不死的他爹就在监狱里被人打得吐血，然后送到医院一查，又查出了肺癌。他妈知道的时候只说了句“报应”。
　　他爹当年的事把所以的亲戚得罪了个透，再说也没有人愿意管这个烂摊子，于是监狱的电话最后找上了他。他那个便宜弟弟已经被送到了福利院，那个二奶已经跟温州老板移民加拿大了，联系不上。监狱的话是他爸现在是中期，还有的治，就让家里人保外就医，人待在里头虽然也给治，但不保证效果。他是真不想管他，但好歹他爹给了他这点骨血，于是去接了人出来。治疗需要一把笔钱，他渐渐地有些吃不住了，终于被他妈看出了端倪。
　　“以前没跟你说过，家里现在情况也不好，公司已经连着亏损小半年了！”
　　彼时他已大学毕业，也没有继续读研，就在她妈的公司里混着打打杂，这时候才想起了自己已经成年了，要为家里承担了。于是上了心思跟在他妈身后去谈生意。又努力了半年多，总算让公司的账目上有了稍稍的盈利。他妈过年给了他一张卡，说是他的年终奖，他查了一下是10万块。他以前不知道钱的可贵，他读初中起他妈就给了他卡，要买什么也没差过钱。他这么多年就跟林欣和殷小胖走得近点，也没沾染上什么坏毛病，连烟都不怎么抽，因为林欣不喜欢烟。他稍微大一点儿的开销，也无非是和林欣和殷小胖假期旅行，他俩也不占他便宜，很多时候要他抢着才能付账。再就是送林欣礼物，可他要是送了什么礼物，林欣也会不动声色地下次送他一个价格差不多的，比方说他房里的限量版手办大部分都是林欣送的。人家女朋友都想着男朋友送自己礼物，自有林欣想着什么东西能让他开心，当然他知道林欣也不差钱，因此以前两人都不计较这些。可现在他却要计较了，他想要是把这笔钱都打到林欣卡里，告诉她这是他年终奖都给她买好吃的她该多开心，肯定会红着脸抱着他的脖子亲他。可他不能，他爹还躺在医院里等他去结账单，他总不能叫他妈拿钱出来，他妈这些年不容易，不能再给他添堵了。他以前都不知道药这么贵，一瓶印度版的克挫替尼就够他给林欣买条burberry风衣还是经典款的。他想起来了，自从他爹住院以来，他几乎都没送过礼物给她了，最多是每星期在淘宝上给她买点吃的寄过去。倒是林欣给他托人给他带了两双国内还没上市的篮球鞋，他这男朋友当得真差劲，林欣虽然不计较这些，可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他查了查自己目前的财务状况，加上他妈刚给的，能流动的差不多有50来万，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差不多够他爹在医院再多躺一年了。福利院还是寄几百块过去吧，他不打算接那个便宜弟弟出来给自己找麻烦，管他做什么能给他寄钱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who care 他的想法，尽管很残酷，但这是事实，就因为他和他妈，他们家才会散。他又看了看自己这一年来的收支，收入不过是他妈开给他的工资，他也没啥副业。支出就很简单，都是些衣服帽子鞋子，再有就是一些必要的礼尚往来和应酬，他看了看这些都是不能省的，他也需要撑门面。唯一能省的大概是他的狗Lucky了，这一年在他身上投的钱也有好几万了，够他爹在医院多躺一个月了，就是他爹一个月的买命钱了，还是把Lucky送个小表妹吧，反正她也很想把Lucky抱走，她应该会好好对Lucky，自己也可以经常过去看看。
　　他突然觉得很好笑，自己半年前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现在却在查自己的收支，跟个主妇一样想着节省。生活真是最好的老师，在它面前谁也别提什么娇贵，不过是时候未到。
　　还是得赶快送个礼物给林欣，她马上就要放假回来了，不然他的脸可要丢到外婆家去了，赶紧给国外的表弟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挑几件女孩儿喜欢的东西，这个表弟成天泡在女人堆里对这些门儿清。
　　林欣不许他去机场接她，因为会被她父母看到。读书的时候也是，两人要分开走，他总是很羡慕那些可以帮女朋友推行李的男生。每次看林欣跑着扑向她那超级女儿奴的父母，他就觉得自己是丑女婿见不得丈母娘。他知道林欣父母对林欣要求高，对未来女婿的要求自然更高，自己要想上位还有漫漫长路要走。
　　每次都得等到第二天林欣才能出来见他，他时时感觉自己是等待皇上临幸的妃子生怕哪一天会失了宠。到底凭借多年的努力，林欣20多年的生活里，除了老师和父母，就多了殷小胖这个异性朋友，当然他早就跟殷小胖摊了牌，他也承认自己是喜欢林欣，但林欣只把他当闺蜜，他就退而求其次好了。就是这样的自己，没想到会主动放弃林欣。
　　他陪了林欣一个寒假，林欣撒谎要早点回学校，两人去了长滩岛。坐的是菲律宾廉价的小飞机，颠得挺难受。上岛果然和攻略上说得一样，没有码头需要自己从海水里走上去。他们定了海滨度假小屋，白天他们自己买海鲜做菜，在威名遐迩的沙滩上奔跑，在海浪里游泳，他在海面下抱着她亲吻，然后两个人一起冲出水面换气；晚上有时他们会去参加沙滩上的派对，和各种各样的人喝酒跳舞，更多的时候他会搂着她在阳台上看星星，帮她把海风吹散的头发抚到耳边，然后在月光下细细地吻着她的脸，吻着她的脖子，然后在两个人都呼吸急促时停下来，他附在满脸潮红的她的耳边告诉她，要把最美的时候留在洞房花烛夜，尽管有时候他自己也忍得快要疯掉。但是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意这最后的几个月，林欣快要毕业了，“等你一毕业我就去跟你爸提亲，哪怕他把我打一顿呢！”她不说话，还没从刚才的温度中缓过来，他爱极了这时候的她，于是又去亲她的眼睛，慢慢地脱掉两个人的衣服，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感受她软软的身体带给自己的温暖，然后在最后一步前停下来，匆匆跑到洗手间冲冷水澡，听着她咯咯在外面笑，暗恨自己活该给自己找罪受。
　　他那时候也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旅行。
　　菲律宾回来之后，林欣回学校继续学业，他跟着他妈继续忙公司的事情。今年的状况更是窘迫，现在的童装市场十分饱和，他们的产品设计不够新颖，加上江浙一带人工费贵，他们要是再不另辟蹊径肯定撑不了多久就得跟许多厂子一样关门。他在一次应酬的饭局上碰到了现在的老丈人和他女儿，大小姐说对他一见钟情。老丈人也是宠女无度，一番调查之下也同意了她对他的喜欢。于是他以后就经常在各种各样的应酬场合见到她，她说她是追着他跑。可是，他已经有林欣了，再说他也不喜欢大小姐这一型的女孩，于是无动于衷，满心期待地等着林欣毕业和她领证，他已经偷偷在装修那套他妈给他的婚房，在书房做了个大飘窗。他一个做室内设计的，干这个简直是太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