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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结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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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灵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转醒时蹙着眉心缓缓睁眼。
张良一直守在她边上,此刻见自家夫人醒了,忙凑近轻声问,“灵儿,现下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绕过景灵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坐好,一只手圈着她,另一只手端着药碗,温声软语地哄着,“来,我们先把药喝了,刚好温着,不烫也不苦的哦。”
被他这哄孩子的口吻弄得哭笑不得,景灵直接端过去一口气把药喝完,闷闷地说了句放手。虽说不苦,但药味终究留在嘴里不舒服,她要吃些东西甜甜嘴。
张良以为她还在生气,却也不敢跟平常那样逗弄,一时束手无策,将脸埋在她颈窝,撒起娇来,“灵儿——”
被他呵出的热气弄的心痒痒,景灵耳根一红,头一偏,“你放开,我,我想吃那边的甜果。”
“是,夫人。”下一刻张良就伸手将案上的果盆拿近,捻了一颗送到她嘴边。
景灵咬了一口,张良也跟着咬了一口,她瞪他,“盆里有的是,还跟我抢。”
“这是夫人吃过的,不一样。”
被他深情温柔的目光看得一窒,她不再言语,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一颗甜果很快被啃完。她靠在张良胸口,片刻宁静后,缓缓道,“子房,我这心里头乱糟糟的。”
头顶传来张良温润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对不起,我让灵儿失去安全感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今后无论哪里,我们都不分开,当时把你从桑海支开,是因为罗网已经渗入小圣贤庄内部,而李斯已经察觉到相国府的大火跟你有关,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时间紧迫加之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尚未证实,可是,你走后的第二天桑海城果然就被重兵封锁,而阴阳家的介入涉及到那卷阴阳咒术,倘若你被擒,后果不堪设想,对不起,应该早些跟你说明白的。”
景灵嘀咕,“我哪有这么容易被抓。”
“当时赵高带着六剑奴,亲自监督烧毁了先前六国多卷经典经书,大火漫天,若有阻拦闹事者,直接杀无赦无需禀报,那样的场面,小圣贤庄名动天下的藏书楼几乎毁于一旦…”
感觉到张良隐忍的悲愤,景灵握住他的手,“子房,眼下如此形势,我却还在这里跟你闹脾气,我真是太不懂事,我……”
“不关灵儿的事,是我没能及时说清楚,让你心生困扰,”张良亲亲她的发顶,“再说了,夫人心里不爽,不跟为夫闹脾气,还能跟谁闹,以后有什么不满,全部告诉子房便是,可别再说什么离家出走的话,子房听了都吓得睡不着觉了。”
景灵被他说得心里暖暖的,也不顾得天热,只紧紧地抱着他,一遍又一遍低吟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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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农家、墨家和儒家算是结盟了,说到儒家,颜路向来随性随心,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古板掌门伏念,他居然能放下身段与农家墨家结盟?
张良告诉景灵,伏念与荀子师叔虽然没有答应却也不反对,两人如今总是对弈论经,所以张良相当于是大半个当家作主的人了。
“你不回去真的没问题吗,墨家人大多冲动迂腐,你看那小高,大锤子,搞不好此刻正在跟伏念他们争锋相对,随时要爆发呢。”景灵吃着张良递过来的甜果,一边想象着大铁锤举着锤子指着那伏念大小声的样子,笑出声来。
“灵儿忘了,还有卫庄兄的流沙呢,那边可谓三足鼎立,子房还是在这里陪夫人,乐得自在。”张良在边上替她摇着蒲扇。
见他这油嘴滑舌的样子,景灵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苗婶昨天出去就没回来,呀,我忘了你后院的药拿出来晒吧,还有前面那块地要浇水。”昨晚跟张良冰释误会,她难得安稳地睡了个舒心觉,今儿一大早竟然把这些事忘在脑后。
张良按住正要起身的她,“我去吧,夫人歇着,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夫人指点便是。”
搂过他的脖颈,景灵有些羞涩地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下,“子房对我真好。”
原本这些农人妇人做的琐事,他是断没有尝试过的吧,如今为了她,锄地浇水熬药摸鱼做饭采果子样样都做了。
“这就叫好?来日方长,我会对你好得让你离不开我。”张良亲昵地点点她的额头,然后转身忙活去了。
于是晌午苗婶和刘季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俩口在秀恩爱,景灵正用帕子替张良擦去劳作流下的汗,张良不知说了什么,景灵被他逗得轻笑两声,还朝他嘴里送了颗果子,苗婶心中欣慰,嘴上不忘调侃,“咳咳,大热天你们郎情妾意卿卿我我的,也不嫌腻歪,我老痞子看得脸都热了,”大咧咧地将手中的提篮往矮几上一放,“有了身子的女人要多活动活动筋骨,不然身子骨不坚强,临盆了使不出力,可就麻烦了。”
张良与景灵相视一笑,朝苗婶作揖,虚心接受,“是,多谢前辈教诲,”又看了看身后提着不少东西的刘季,“不知刘兄这是?”
刘季爽朗一笑,“这是灵芝,养气养血,给景灵妹子滋补滋补,你也可以用,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嘛,哎哟——”还没说完就被苗婶一拐杖抽了下小腿。
“如今农家与儒家结盟,算是神农堂的一点见面礼,还有,儒家小子,往后你夫人的身子会越发不便,我们农家没啥优点,猪牛羊多,你平日多给景灵丫头补补,丫头啊,老婆子我要出去一段日子,放心,会回来给你接生的,如果你还愿意留在这的话帮我照看这片医庄的话。”
景灵心头一热,有些受宠若惊,这苗婶对她真是上心,“苗婶您放心,我会好好打理的,只是这灵芝…”
刘季打断他,“这灵芝你好好享用吧,苗婶,咱们走吧。”临走前看了张良一眼。
……
目送他二人远去,景灵看了看那灵芝,“子房,这灵芝好像很珍贵…”
“物尽其用,方显其贵,可见他们这是要拉拢子房,哎,太出色也是种困扰呢,被抬举得这么高,”张良故作惆怅后黠笑道,“不过为了夫人,就是被推到风间浪口,子房也不怕。”
景灵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无论何时都不忘弘扬自己的爱妻精神,”而后握住他的手担忧,“子房,这灵芝于我可有可无,你不要为我冒险。”
“他们对你照顾有加,此刻更是殷勤,我又怎好拂了人家的意,安心吧,我还要与夫人白头偕老,自然会惜命惜福,”张良回握住她纤细的手抱她入怀,“都这么多个月了,还这般瘦。”
“原来苗婶,刘大哥,对我好是有企图的。”景灵讷讷道。
张良怕她情绪又不稳伤了身体,又紧张起来,“也不全是,他们是真心对你,只是同时也有着各自的谋划,灵儿,不要多虑,想些高兴的事,想想我们的以后。”
“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先前刘大哥对我,呃,就是太殷勤了,现在知道他有所图,我真的安心不少,不然总觉得欠了他什么,”景灵抚平他褶皱的眉间,“呆瓜,这世上除了你的事,还有什么能让我患得患失大起大落呢。”
“夫人说起情话来宛如情场高手,丝毫不逊于子房呢。”张良在她耳边轻语,景灵躲闪着捶他胸口,娇嗔道,“你少不正经。”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番,张良见她有些困了,就安顿景灵午睡,“我与刘兄商议些事,去去就回,灵儿好好歇着,”景灵拉住他的手,水雾般的眸子望着他,似是不舍留恋欲言又止。
张良覆上去宠溺地笑笑,“放心睡吧,我答应你,不再有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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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堂大殿内
看到朱家与刘季,以及一些高修为弟子在殿内候着,张良拱手,“子房来迟,让诸位久候了。”
刘季豪爽地挥挥手,“无妨无妨,子房兄与佳人久别重逢嘛,再说,我们几个本来就是话话家常,子房不必这般客气。”
与大伙客套一番后,张良便进入正题,“两个月之后,嬴政将开始东巡之路。”
“这是个机会?”刘季思索一番,“外有胡人匈奴来犯,内有朝堂江湖纷争,这皇帝也着实当得苦手。”
张良眼睛一亮,赞许地看着刘季,“刘兄所言甚是,内忧外患之际,嬴政又大肆服食那云中君所炼丹药,日理万机批阅奏折。”
“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哇。”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临了了,还一副酒后逢知己千杯少,相见恨晚的感觉,刘季拍着张良肩膀,“子房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嘿嘿,虽然我没读过这么多书。”
张良看着眼前嘻嘻哈哈的刘季,这人看似平庸无为,实则真人不露相,农家果然深藏不露,人才辈出,于是轻笑作揖道,“刘兄过誉了,你见多识广心胸宽阔,子房有幸结识,受益良多。”
等他回到医庄的时候景灵正在院中摆弄器具洒扫,让他突然生出一种祥和恬静的满足感,倘若以后天下太平,倘若他们还活着,定要与之携手二人,看遍千山万水,任他桑海沧田,终究老来相依,不离不弃……
想及此,不由轻唤,“灵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