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陈皮（修） ...
-
二月红睁大眼，脸上的神情登时变幻莫测，一时间已是思绪万千。
丫头也吸了口气，惊讶的看着宋玉。
她这才不紧不慢的道：“……的一个人情。”
二月红长出一口气，心道这宋先生怎么说话能这么大喘气，简直吓死人。丫头也好笑的拿帕子捂着嘴轻轻的笑了笑。
二月红虽然觉得这个条件比先前那个好多了，但也是事关佛爷，他还是有些犹豫。
宋玉见他一脸为难，便道：
“二爷放心，南阳宋氏可不爱做什么蝇营狗苟之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二月红不确定宋玉到底想要干什么，也不敢答应，他本能的想要拒绝，但他却不能放弃丫头最后的希望……
宋玉叹了口气，说道：“不妨直说了罢，二爷，我要佛爷的人情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求一样东西。”
二月红揽着丫头的肩膀，凝神听宋玉说来。
“这事儿啊，主要还是怪佛爷。”
“哦？”二月红挑挑眉。
“佛爷有个二响环，二爷知道吧？”宋玉似是无奈的撇了撇嘴。
二月红一听这话，心先放下一大半，大致猜到了原委。
佛爷从一个大粽子身上摸出来过一只玉镯子，虽是实心，但敲一下却能听到两声清脆的响动，镯子上不知道刻着什么奇怪的花纹，他自己觉得这镯子应当是一对儿，所以散出消息去，千金求取成对的另一个。
这消息一时间还是很轰动的，大家都纷纷跑来递镯子，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可惜这稀罕玩意可不是什么能仿制的东西，教佛爷收拾了几个趁机闹事的人之后，此事也就渐渐平息下来了。
许是遍求不得，佛爷就愈发宝贝他这个镯子，若是为了求取这镯子，想欠个人情也就不奇怪了。
宋玉见二月红神色略有放松，便又继续道：“我师父他不知道从哪听到这个消息，每天是心心念念，派人向佛爷求过几次，可是佛爷宝贝的紧，无论如何不给卖，我师父又不好摆出南阳宋氏的头衔，只好自己生了好久的闷气。”
“正巧这时收到了二爷的信……”宋玉看了了然于心的二月红，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句：“若不是为了师父他老人家，我才不要坐这么久的火车来长沙呢。你可知道这南阳到长沙隔了多远？我得先坐车到洛阳，再坐火车上北平转车，幸好你们就在长沙，不然……”
她看着听说这艰辛的路程不由得十分过意不去的丫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冲着我这三天受的罪，我都一定要把你治好！”
丫头顿时感动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二月红笑着抚了抚丫头的脊背：“那可真是辛苦宋先生了，既然如此，我一定帮宋先生这个忙。只是……佛爷向来珍视这镯子，怕是欠一般的人情未必好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那便有劳二爷费心了。”宋玉颔首，端起茶杯：“……二爷只消帮我这个忙便是，至于求不求得到，就只看天意了。”
*
说到佛爷，那边张启山看着抢过戒指喃喃自语的齐铁嘴，忽然想起刚才张副官偷偷跟他说的事，他盯着齐铁嘴看了半天，只把齐铁嘴看的浑身发毛，抖着手把戒指还给他：
“佛爷，您要这看着戒指直说就是，你这样盯着我……我我我有点怕啊。”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张启山眯着眼看着齐铁嘴。
“说……说什么啊？” 齐铁嘴就怕佛爷就这样冷着脸看着他，一时间竟只想到是自己上回在背后偷偷骂他被他给发现了，两个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啊这个……佛爷，我不是故意说你的，只不过……你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吧，老被你拉来这种地方，我怕啊！算子本来就短命，你还让我上赶着往墙上撞，这……我就一时气愤，说了两句！就两句！”说罢齐铁嘴还伸出两根手指头往佛爷跟前送了送，然后发现佛爷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齐铁嘴太熟悉佛爷的表情了，顿时心道不妙，看来自己八成是不打自招了，他就说佛爷怎么会这么小气，还跟他计较这个，顾不上谴责自己犯蠢，只想着现在要怎么圆回去。
“嘿嘿，佛爷，那什么……”
张副官却看不下去看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东西的样子，嫌弃的朝天白了一眼，出言提醒到：
“佛爷说的是那幅字。”
齐铁嘴眼睛正四处撒么，当然看到张副官翻的白眼，不过他一被提醒想起来了这事儿，心道我先跟佛爷说完这个再收拾你，便从袖袋里翻出一张纸，正是宋玉写字的那张。
佛爷接过纸，那潦草的“佛爷”二字便映入眼帘，他看不出来这字有什么名堂，所以听着齐铁嘴讲大概的经过。
“这么说，这位姑娘是才来长沙的了？”张启山随手把纸折了折装在口袋里。
“嗨哟，佛爷！”齐铁嘴拿拳头撞了下手掌，往跟前凑了凑，“您这重点不对啊，关键是这姑娘，冲着您……咳，来的呀。”
“偏偏是这两天，她一来长沙就出了事，这时间也太过巧合。”张启山皱着眉头思索着。
“那您——人家求的可是姻缘！”齐铁嘴翻了个白眼，心道佛爷可真不愧是万年老光棍，这么不解风情。正想着呢，发现自己被张副官瞪了一眼，他立刻反瞪回去，张副官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他这才得意的继续说：“况且这小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虽然看起来凶了点，但是那腰身，那腿，那气质……啧啧，佛爷，您真不想看看？”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不漂亮能让你当回事的告诉我？你可长点心吧。”
齐铁嘴拢着手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左右不会掉块肉，还能饱饱眼福，我又不亏呀！”
张启山好笑的看着他一副无赖的样子，摇了摇头，跟张副官说：
“去查查，我倒要看她耍什么花样。”
*
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调查的宋玉正跟二月红夫妇叮嘱着一些注意事项，一个小厮进来跟管家耳语几句，管家为难的看了看二月红。
宋玉看到二月红神色犹豫，便说到：
“我跟夫人单独说几句话，二爷只管忙你的去。”
原来二月红到了该去梨园的时间，若是再拖延，只怕要放了观众的鸽子。毕竟这节目表已经放出来了，二月红有自己的规矩，便和宋玉赔个不是，又叫她千万留在府上吃过晚饭再走，自己一定准时赶回来。
宋玉嫌麻烦本来是要推辞的，但丫头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拜托他，还说府上人不多，饭菜简陋点叫她不要嫌弃云云……
宋玉被丫头这么软软的一看，又觉得吃个饭好像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丫头本就羡慕宋玉的好身体，加上刚才宋玉一番事无巨细的叮嘱，她早就被宋玉的知识和细心所折服，何况宋玉重新点燃了她对生命的希望，可惜宋玉已经购置了宅子，否则她一定要叫宋玉住在红府才好。
陈皮一回府就听说来了个贵客，忙去问管家什么情况，一听是竟给师娘看病的人，二话不说就匆匆忙忙赶来想要见上一见。
他刚走到正厅外面，猛然刹住脚步，有些恍然的听着师娘在里面说着话。
那声音好像带着点雀跃，似那小姑娘般的……娇俏。
陈皮从来没听过师娘这样的声音，他印象中的师娘从来都温温柔柔，不管是宽慰师父也好，还是替他在师父面前求情也好，从来都是坚强……
不，他突然意识到，师娘一直以来不过在硬撑着，不愿师父和他担心。她的声音虽然温柔动听，但透着一种暮气沉沉——就好像一个，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人，哪怕表现的再释然，却没有办法伪装到声音。
……而如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朝气，那是一个充满的希望的人才会有的活力。陈皮的脚仿佛生根在那里，他只想多听一听师娘这样的声音，哪怕是梦也——！
他沉下眸子，师娘治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起色，假如这一切都是空欢喜……他难以抑制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陈皮不敢想若真是那样，师娘又会有多么的绝望。他努力平复着突然涌上心头的这股戾气，松开了被攥的发红的拳头。
“师娘。”陈皮一进门不着痕迹的看了宋玉一眼，便摆出一副乖乖的模样问候师娘。
倘若宋玉不是已经发现他在外面站了许久，以及他突然狂暴又很快平静下来的气息，只怕是真要被他这幅样子给唬住了。
她不动声色的低头抚了抚茶杯盖子。
丫头正心情好的同宋玉说话，见陈皮回来，笑眯眯的给他介绍：
“陈皮，这位是宋先生，是你师父请来替我看病的，她是府上的贵客，你可要好好招呼人家。”
“见过宋先生。”
陈皮虽诧异于师娘的称呼以及宋玉过于年轻美丽的面孔，但他脸上分毫不显，只乖乖的跟着师娘喊人。
宋玉对陈皮点点头，又看了眼笑的一脸欣慰的丫头，心下了然。
这陈皮……有点意思。
在二月红心事重重的回来之前，陈皮就一直默默站在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宋玉，见宋玉言谈之间的不像是装腔作势，心里的不安稍稍打消了一点。
二月红看到他们几人，脸上很快挂起了笑容，他回来的不迟，刚好是饭点，丫头今日被宋玉说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胃口也比平时好的多，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不提。
晚饭后丫头留他不住，便硬是要陈皮送她，说是天黑姑娘家一个人不安全，宋玉推辞不过也就同意了。
陈皮一路上欲言又止，宋玉想看不出来都不行，只好主动说：
“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你师父。”
陈皮沉默良久。
他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凡事都爱往不好的方面想。因为他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忍不住要怀疑，而且这宋玉的年纪看起来实在没有说服力，他始终难以不去顾虑些许。
“不然我们打个赌吧。”
宋玉突然道，“赌我能不能治好你师娘。”
陈皮皱眉。
“倘若治好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宋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没有错过他一闪而逝的杀意。
“我不明白宋先生的意思。”陈皮不动声色道。
宋玉却懒得跟他打哑谜：“你师父先前唯恐丫头时日无多，不愿她在别的事上耗费精力，这才装作不知。但你师娘一年左右若是大好，你可是想清楚……以后的日子？”
陈皮心里那点念头被这样不留情的戳破，顿时恼羞成怒就要甩出铁爪去，却想起这人还要给师娘治病，又生生忍住。
这个女人，若是治好了师娘也就罢了，若是治不好……
陈皮盯着宋玉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抬脚跟上。
“或者，我可以换个赌注。”宋玉边走边说。
陈皮扭头看她。
“你帮我做事，换你师娘一条命，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陈皮（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