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堵墙》勺勺思华

20、第二十章

　　冬末的阳光少了几分寒意，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宋三夫人扮作男子骑马随行在车旁，楚荇和扮作宋三夫人的丫鬟戴着帷帽坐在车内，为了提高安全性，两人进了马车也没有摘下帷帽。
　　骑在马上的三夫人也被楚荇仔细装扮了一番，没有贴络腮胡子或者明显的胎记，因为太过突出反而容易坏事，楚荇挖空心思多次尝试，将她化成了一个路人甲护卫。

　　为了这次出行，楚荇耗费了大量心神。起初她打算瞒着侯府众人，后来发现若是不跟宋管事说清楚的话，自己什么都办不了。
　　侯府无处不在的护卫是其一，楚荇没有想到宋谦勤还特地在她身边放了暗卫！

　　最初她打算女扮男装出去探探马市的行情，才刚走到好不容易找到的狗洞旁，宋管事就冒出来了，“夫人要去哪儿？小的可否代ban？”
　　当时楚荇穿着低等丫鬟的衣服，包袱里还带着银钱和一套男装。宋管事真是好涵养，面对这样的女主人还能面带谦卑地问话。楚荇觉得自己这形象就算被想象成爬墙私奔都毫无违和感。

　　后来又被抓包两次，这让她开始怀疑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每次都被发现！身边没鬼可能吗？
　　最后是宋管事实在看不下去女主人犯蠢又焦虑的样子，跟她明说了，“夫人，您身边有主上派下来保护您的暗卫，无需多思多虑。”
　　楚荇一脸懵逼，暗卫？我这个小虾米竟然被宋谦勤派了暗卫保护，她倒没有矫情地觉得被监视了，没隐私权了，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又有些感动。

　　暗卫可不是萝卜白菜，一抓一大把，每一个暗卫都耗费着主人无数的财力物力，宋谦勤竟然会给楚荇派暗卫也确实是把她放在了心尖子上。

　　楚荇还在懵逼中，宋管事接着说道，“夫人若是想办什么事，小的恭候差遣，万勿以身涉险。”
　　有暗卫在身边，要想暗地里跑出去是不可能了，楚荇思考过后，干脆跟宋管事言明想要骑马。

　　长乐候府西面挨着练武场就有一个小型跑马场，只要夫人不去外面涉险了，在府上跑跑马压根不算什么大事。主上在家时事事依着夫人，走时也下令要伺候好夫人，虽然时下风气压制贵夫人的活动，可是看将军的态度就是纵容夫人的。只要没闹到那些文臣们面前，让侯爷被人弹劾，府上的跑马场任意跑。

　　楚荇得了宋管事的支持，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畅多了。她和宋三夫人先试着骑小母马找感觉，宋管事还特地找了个女师傅过来教她，只是没想到隔房的夫人也会来掺合，只请了一个师傅。楚荇止住了宋管事再请一个师傅的想法，“一个师傅两个学生，还有竞争关系在，学得更快，无需麻烦再请一个了。”

　　楚荇对宋管事的说法是自己想骑马，让弟妹作陪，只字未提宋三夫人想骑马之事。对此宋管事并未怀疑，毕竟宋三夫人平时就不是个好动的人，自己家主子倒是挺能跑的。

　　暗卫行保卫之事，只负责人身安全，不会把楚荇的所有言行汇报给宋管事，这也是宋谦勤的命令。宋管事只是侯府管事，是伺候楚荇的人，不能凌驾于楚荇之上。只有在牵扯到楚荇的人身安全时，宋管事可以出面规劝主子，楚荇需要办府外的事时，宋管事听候差遣。

　　宋管事对楚荇说听候差遣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惜楚荇没有自己是主对方是仆的意识，认为他是客气。她的脑子里还老是残留着以前在商队，宋管事是管事，她是旅人的影像。其实宋谦勤出征之前给侯府众人留下的命令是给她绝对的权利。

　　包括之前找医书给她看，若是没有先头宋谦勤的话在那儿，宋管事和李大夫一个管事一个府医，再怎么担心楚荇的健康，都不敢打着侯府之人的名头在外寻书，而且把藏书借给她看都是冒风险之事。

　　时下的贵夫人谁敢在夫家明目张胆地看医书？在贵人的眼里，岐黄之术可不是高雅之艺！虽然武将家规矩不比文臣，但也有那一心向文臣学的武将，而且治国之策定的就是礼教，武将就算不重规矩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藐视规矩。若是没有侯爷的首肯，今日他们把医书借给了夫人，来日就能被扒了裤子在校场上打军棍！

　　侯爷一直以军法治家，虽说看医书不是过于出格之事，但夫人若是不得他宠爱，一点不守规矩都会被无限放大，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都会跟着受灾。
　　因为夫人得宠，他们才敢万事顺着她来，坏了规矩怎么办？有夫人在前面顶着呢，准没事！

　　可惜楚荇不知道这些，她总是把自己摆在一个客居人，被宋谦勤施舍庇护的位置。她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直接下令让宋管事给她买马，给她请马术师傅，宋管事能够给她安排好这些甚至让她产生了感激之情。
　　即使宋谦勤给她安排了暗卫，她都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宋谦勤给她竖的那堵墙足够她横行！

　　楚荇两人上午处理家事，下午练习骑马。过了这么多年，宋三夫人还记得幼时骑马的趣味，足见她对这项运动的喜爱。而且她十分有天赋，三天就能自己缓辔而行，十天已经能骑着马小跑。楚荇与她相比可就差远了，宋三夫人还安慰楚荇，是因为自己小时候骑过，所以现在学得快。

　　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还是被之前楚荇五天不登门吓到了有所感悟，宋三夫人这次的忧郁感少了许多。那天第一次能小跑后还笑着跟楚荇炫耀，楚荇也为她感到开心。
　　从最初担心宋家才不得不接触宋三夫人，到如今已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宋三夫人先前变得忧郁就已经不具有威胁性，可是楚荇还是没有想过放弃她，五天不登门也只是在想办法达成其所愿，她是真正地想让宋三夫人开心起来，活得豁达舒爽。

　　宋三夫人能骑着马小跑后，楚荇把出去骑马提上了日程。早在最初，楚荇就没有想过只在府内这方圆之地骑行。
　　宋三夫人初初接触骑术会有短暂的开心，让她忘记忧郁，可是这些哪有真正感受自然之美，感受外面的盎然生机来得持久有效。
　　若是可以登高就好了，或者去草原也不错，还有去看看大海的辽阔，可惜这些都只能想想，两人要去是绝无可能的。
　　虽然去不了这些，出府遛一遛，楚荇还是能计划出来的，她想尽可能地做得多些，让宋三夫人真正拥有强大的心。

　　于是有了今天的出行，宋三夫人知道能出府骑马时十分开心，不过转瞬她又说道，“出府骑马真的不会给大嫂带来麻烦吗？大嫂已经为我做得够多，弟妹十分感激。出府骑马想想就不易，若是让大嫂因我陷入困境，那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弟妹放心，我自有分寸。”

　　随后宋三夫人听了楚荇的计划也被她的胆大心细所折服，之后在看到楚荇给她画的妆容后更是把最后一丝担忧都放下了。
　　楚荇知道有暗卫后曾向宋管事确认过他们不会进自己的内室，只是分布在自己所在房间的周围。她给宋三夫人化妆时一直在内室，而且都用纸笔交流，暗卫武艺高强，若是说话肯定瞒不过他们。
　　楚荇之前对宋管事撒了谎，还曾担心过他来问询，只是一直未等到，没有等到楚荇也就放下，不再庸人自扰。
　　所以虽然楚荇不知道自己可以横着走，强大的心性也给了她好好生活的源泉。

　　出门之前，宋三夫人还劝楚荇也做如此打扮，被楚荇拒绝了。
　　本来此行就是为了让宋三夫人玩个开心，又是打着给宋谦勤祈福的名义，若是自己也做男子打扮，暴露的机率将会大大增加。
　　宋三夫人一人做男子打扮，遇事楚荇可以挡在前面，假扮宋三夫人的丫鬟只要戴着帷帽坐在一旁，扮作护卫的她就不会被人发现。
　　若是两人都做男子打扮，马车里都是假扮之人，就算只是遇到打过照面的夫人也会有暴露的风险。

　　楚荇计划得千好万好，可惜最后发现若是瞒了府上的人会连房门都出不了。独自在家的当家主母的房间里出来个男人，还想不想活了？无奈之下，只好又把带三夫人出去骑马的事告诉了宋管事，楚荇说这事时已经有些沮丧，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压根没想到对方会同意。
　　宋管事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今天拒绝了夫人，说不定哪天又会在狗洞旁抓到她。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若是一时不察没能及时赶到，真让夫人溜到了外面，身边只有暗卫护着，虽然暗卫能解决大多数危机，可是他们一旦现身就由暗转明，价值大打折扣。
　　让夫人在许多护卫下带三夫人出行总比发生那种情况要好。
　　而且夫人是主，自己真的能否定她吗？虽然对方用询问的语气说话，可是只有认清主仆关系的下人才能真正走得远。
　　再说宋三夫人这妆容真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当年夫人自己的妆容也是如此高水准，要不是李大夫与她接触颇多发现了她的女儿身，说不定现在还没能找到她。

　　得到肯定答复后，楚荇有一瞬间不敢相信。宋三夫人在旁边看得明白，“这宋成完全就是听候差遣的姿态，也就大嫂当局者迷，还以为对方能钳制住她。”

　　最后，两人带着二十个护卫出了府，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好手。宋三夫人扮作护卫混在里面，楚荇给她垫了肩和增高鞋垫，再加上她本来个子也不矮，看起来稍显瘦小但也不十分违和。
　　此次外出的目的地是老地方云觉寺，楚荇特地选了它，一方面能去看看师太们，另一方面因为路途稍远，可以在那儿歇上一晚。

作者有话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