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悔不堕轮回》水露

60、七星连珠

　　混沌中，渐渐挣扎，渐渐醒来……

　　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娘娘，娘娘……”

　　眨了眨惺忪的眼，欣慰一笑，这才使眼前人放了心。

　　“娘娘，你可吓死小玉了！小玉再也不愿意答应娘娘做这种事了！娘娘你以后也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小玉害怕！这太危险了！”叨扰着，小玉竟不自觉撅起嘴巴掉下眼泪。

　　“我，我方才，是昏倒了吗？”

　　记忆里一现而过，自己忽然全身麻软，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呀！助师说许是因地塔瘴气深重，娘娘堪受不起，这才昏了过去。是助师亲自抱着娘娘回来的。因为娘娘和小玉是易服出去，瞒着出门的，也不好宣太医，也是助师亲自为娘娘运气疗治的。娘娘，您昏迷好几天了，助师也一连来了好几天为您运气。”小玉眨巴眨巴她那铜铃大的眼睛，指手画脚描述着。

　　嘴角渐渐收缓，笑容消失，眼神暗淡无光。苏小三勉强从床头支起身子，虚弱道：“他今天还来吗？”

　　“这个，助师他没有交代。”稍显为难，小玉硬着头皮说道。

　　“小玉，你告诉他，叫他以后别来了，永远别来。”

　　见到娘娘好似在生闷气，小玉也不好问什么，只好口答遵命，接着又支支吾吾，不知道是想说些什么。苏小三发现她的异样，立即开口问道：“小玉，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向我禀报吗？”

　　“小玉，小玉……”小玉像个苦瓜子，脸全揪到一块去，两只食指不禁绕着打圈，她心里头在打架似的。

　　“说吧小玉，不用忌讳什么。有事不妨大胆点说！你知道的，我待你不薄，最疼爱的丫鬟即你。何况，我也从未把你真的当丫鬟对待。而是把你放在心上，当我的好朋友。你不需害怕我什么，尽管说吧。”一语犹同春日流水，缓缓流去小玉心田。

　　小玉倏地跪在地上，低头大口大口喘气道：“小玉，小玉不想隐瞒娘娘。小玉见娘娘为了那地塔妖女，甘愿易装冒险探望。小玉想，那必定是对娘娘很重要的人。”

　　“所以，小玉觉得，小玉不可以隐瞒娘娘。尽管助师交代我千万不可向您说，可是小玉昧不了自己的良心。”

　　“今日乃七星连珠，七月流火之日。他们正在祭台设法处死妖女。娘娘，小玉，小玉告诉您。”

　　“小玉不想您再受伤害了。小玉不想欺瞒娘娘，但也希望娘娘能够坦然接受，以后再也不用易装闯入地塔了。娘娘，娘娘？”

　　猛然抬头，却恍觉床上空空如也，娘娘不见。

　　“不是吧？”小玉狠狠锤了锤自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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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严重重的金銮宫殿内，一片空旷的洁白石地，中央伫立着一高高的朱红石台，石台上一根石柱环环铁链捆绑着一血迹累累，遍体鳞伤，长发披肩的挺腹女子。四周，驻满官兵。正前方，另一金碧辉煌的高台上，端坐威严之皇。皇后、得力高官、国将与助师站之左右。

　　天色灰白，白得煞人，没有一片云，没有一滴雨，炙热无比，闷得人身上直满头大汗。只见不远前方站着一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捋捋胡须，提起一把青黑色的剑，举剑对天，向祭台大喊：“妖女，今日乃诛杀你之日！有何遗言要讲？”

　　女子听到，冷笑一声，渐而没有声响。

　　白阳子蹙眉，神色越加严峻，再次大喊：“我问你话呢！休得无礼！给你一次讲遗言的机会！算你好运了！”

　　女子缓缓抬头，额头上，右脸颊，满是鲜血，但她始终不掉一滴泪，只是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一生相守，不离不弃。秋生，恐怕我要食言了。”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初遇他时的画面。

　　她从不后悔遇见他，从不后悔救他出刑场。如果说今日是必死无疑，那么一命换一命也是好的。她是妖，他是人，又如何？今生不得相爱，那么来世续缘吧！只愿来世，她还是一只蝴蝶，飞在他身边，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他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原来，拥有过，是如此美好。几年了，困在地塔里的数日数夜，仍是止不住的想他。现在，彻底了断，就再也不必深险在这毫无止境循环的忧愁与痛苦中了。

　　来世，愿幻化为蝶，长生相伴他左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一生相守，不离不弃。

　　微微笑，风中枯草零落于天地。

　　“时辰到！妖女！莫怪我不客气了！”见何春萍一直喃喃自语，神色恍惚，白阳子更加不耐烦了。他凝聚真气，剑锋对日，霎时，剑锋闪现举目难触的刺眼之光，光芒一点点，一点点增大。立时天色大变，天雷滚滚，阳光覆灭。乌云集聚，狂风大作，人如果不扶紧身边人，便会随狂风卷起！宇宙深渊七星连珠，万丈光芒刺穿苍穹，刺破密织云翳，积聚在青纹剑锋。

　　白阳子仰天长啸：“神啊！我命令你！用天雷地火，焚烧妖孽！元神涂炭，永无葬身之地！”

　　剑锋聚光，向天汇集灵气。白日焰火，黑夜七星，黑白无常，时白时黑，黑白颠倒。剑急剧颤抖，力量之大无常能比。所有人几欲睁不开眼，不能一睹这宏伟之景。

　　突然，一声尖叫扰乱心神，打乱真气，凝神败。白阳子一时走火入魔，被剑气反逼弹飞四丈。剑怦然坠地。继而，天云恢常，风平浪静。

　　“住手！白阳子住手！”

　　一眼望去，原来是何妃跌跌撞撞，闯入法场。

　　全场哗然，谁也想不到，何妃居然会冒死在这节骨眼上现身。何春萍睁眼，惊诧无比，继而又十分感动。她也没有想过，这个仅数日之交的结拜妹妹，会真的为了自己豁出性命。
　　高台上的将军连城双手抱臂，嘴唇紧闭，表面不惊不乍，内心翻云蹈海。陆翊则跳下高台，飞上接住受伤的国师。看到何妃出现后，又是无奈，又是担忧。果然，她还是来了。

　　皇后讶然，自解除步禁，今日还是她出宫后第一次见到何妃，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而且何妃变化之大是前所未有的，变得清水芙蓉，妍丽桃花，失了以往凌驾于人的傲气。眼前的，只是一个娇小柔弱的女子罢了。

　　看来，这何妃果然是妖。否则，她也不会冒死拦下刑法。

　　想到这，皇后的眼睛散发出锐利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台下跪地求情的何妃。

　　皇上一见刑法失败，立即龙颜大怒：“大胆何妃！竟敢擅自闯入法场，扰乱秩序，伤我国师！”

　　苏小三连连磕头求情：“皇上！冤枉啊皇上！求皇上放过她一命！求皇上放了她！”

　　“放肆！何妃！你不要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就可以任意妄为！”

　　“求皇上明察！她只是一只小小的蝴蝶精，但从来没有乱杀害人！一直守己本分！何以要遭受天火焚身之罪？让她回去属于她的地方去吧！放了她！皇恩浩荡！不要一味用血腥残忍的手段去惩罚，而是以和平安稳的方法去教化，才能真正地换来世间太平啊！想必这蝴蝶精，也是有情有义的，当知道知恩图报一事！”

　　“何妃你口出狂言！这妖女，早年扰乱刑场放走死犯，杀戮了无辜官兵百姓，这还不是乱杀害人的罪状了吗？把她放走，乃是天下祸害！妖是妖，怎会有有情有义一言可讲？”见何妃一言打动皇上，令皇上踌躇不定，皇后便替他开口，与何妃正面冲突，咄咄逼人。

　　“请皇后娘娘明辨是非！这死犯是被误判的，她为了救人才逼不得已!妖也是自然生灵，与人类共存。如果说杀了她就能保证世间太平，又怎能保证，杀了这妖会不会出现成百上千数以万计的她的妖精朋友为此与皇宫翻脸，向我们复仇呢？”

　　“这并不是杀一儆百的行为！这是无用之举！杀了她，就等于向全流海国的妖灵宣布，我们与他们绝不能和平相处，不共戴天！如此一来，必定埋下祸患，日后必会有一发不可收拾的灾难出现。流海自古是人、神、妖共存，一直和平相处安然无恙。若是杀了她，岂不是给妖界一个机会向我们宣战吗？我们又有什么能力，去和妖界抗衡？”

　　话音落，全场寂静，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她的一番话语震慑住，谁都没有想到后果，谁都不知道杀了妖女后会有什么不良影响。仿若一言惊醒梦中人，皇上不语，默默在心中掂量。此前早有妖人乱政，妖灵混与人间的传说一言，而不久前刚发现妖人换妃，蛊惑扰乱朝政一事。确实，流海国存在妖，妖人共生。可是妖灵从来没有帮助过人，反而越加屠害人类，毫无同情可说。但本来妖界就觊觎人类很久了，才会三番四次出现妖人作歹一事。若因误杀了一妖女而被妖界有机可乘作为借口反叛流海。这又……

　　“简直一派胡言”！

　　苏小三身子震了震，脸色发白，手心出汗。

　　“简直一派胡言！这妖精不杀，难道要放了不成？小小的蝴蝶精又有何本事?能让整个妖界为她起兵？真是口出狂言！她犯了罪，她是妖，就该杀！如若不杀，那流海国的法纪放在何处？流海国的威势又该放在何处？何况说流海国上上下下的百姓又该放在何处？皇上，我们不能再拖延时间了！不要被何妃迷惑！过了今日，就再也没有更好的时机了！”皇后威声反驳，而后又侧头提醒皇上，眼神坚定。

　　是啊！过了今日，就再也没有更好的时机了！皇上咬紧牙关，发布命令：“今日乃七星连珠，七月流火之日。今日不杀，要等到何时？皇后说的极是！来人，把何妃拉下，重打一百大板！”

　　“既然国师负伤，那就劳烦助师你重新执手刑法了！此妖女！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