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来归来》轻以飞

5、当我不知何去何从

　　穆慕自小就被街里街坊的夸很懂事。穆慕抱着自己的东西，站在医院的门口，看着依依不舍难过的肖颜和小玉，心里想，想必此刻我不哭不闹，这么平静的走了，也是很懂事的罢。
　　“穆慕，你打算去哪里?” 肖颜担忧的问。
　　穆慕摇了摇头，世界这么大，穆慕第一次觉得自己恍若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天空那么大，却没有一个目标，没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唔，想去的地方，还是有一个的。
　　“我想回学校看看。”穆慕遥望着学校的方向，那里有那么多他们回忆，她想回去，看看。
　　“答应我，你要好好的。”肖颜揽着穆慕的肩膀，担忧的说。
　　“有什么事，记得找我们。穆慕，别太灰心，等这件事过去之后，说不定，跟院长求求情，他会让你再回来的，哪怕回来做护士，也可以啊。”小玉想的很开，等这件事被人们忘记，还可以求情，让穆慕回来。
　　穆慕从她们站着的门口看了看医院的里面，她们午休的时候爱躲在这个后门旁的花园里聊天，花园里有扶摇的大树下，有一个石椅，人流并不太多。这里有太多太多的记忆，如果不做医生，还可以做什么呢，回来做护士么？
　　穆慕摇了摇头，跟肖颜和小玉说：“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们快回去吧，我会好好的，有空约你们出来吃饭。”
　　肖颜和小玉看着穆慕离去的背影，很是担忧，一个学医5年的人，不能当医生了，还能做什么呢？
　　穆慕抱着自己的东西，在医院的门口，坐上公交车，回到学校。穆慕特意挑了个小路，避开了熙攘的人群，经过到学校的篮球场，她停了下来，看着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男生们，仿佛中看到了凌越。
　　大一那年的暑假里，她和凌越假装谈恋爱了。一开始假装谈恋爱这件事情，在经过删帖事件后，对两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两人犹如两条平行线一般，不同的时间在不同的空间做着不同的事情，一切都很平静，平静的穆慕都快忘了这件事情。
　　直到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论坛里有人又发了个帖子，说凌越之前和穆慕谈恋爱是假的，还列举了种种证据，还说凌越说穆慕是他女朋友，只是个误会。
　　安玥告诉穆慕这个消息的时候，穆慕没觉得什么，反正本来就是假的，弄清楚了更好。没想到不久穆慕就收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边一个好听的男声：“你好，是穆慕吗？”
　　“对啊，我是，你是谁？”穆慕奇怪的问。
　　”我是你男朋友，凌越。”
　　“哈？我男朋友？哦，凌越啊。”穆慕愣了下，我没男朋友啊。然后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凌越。
　　那边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然后续道：“今天学生会有个聚餐，想请你一起去。”
　　穆慕想了想，干脆的拒绝了:“还是不要了吧，我们又不熟，这样就去蹭饭多不好。”
　　穆慕好像听到那边尴尬的默了一会，还有稍远一些的杂乱的笑声。穆慕有些奇怪：“怎么了?你那边很多人吗？”
　　“呃，还好，我同学。他们听到你拒绝我了，都笑话我来着。”那边传来一个略带尴尬的轻笑。
　　穆慕听到那边稍远的传来一个大笑声：“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这么直接的拒绝，可见是之前拒绝了那么女生的报应了吧。”
　　穆慕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安慰的道：“多被拒绝几次就习惯了，你别介意。”
　　那边又传来一阵笑声，还隐约有人说”凌越，你这个小女友，可真是个活宝。”
　　穆慕更尴尬起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穆慕听到脚步声，渐渐地，那边安静起来，穆慕听到凌越好听的声音说：“他们就这性格，你别生气。“
　　穆慕尴尬着嗯了一声，又听到凌越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穆慕又嗯了一声，尴尬的挂了电话。
　　穆慕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凌越会叫自己去参加他们学生会的聚餐呢？没过多久，穆慕就把这件事扔到脑后了，她约了安玥去逛街来着。
　　安玥的男朋友，跟安玥是一个专业的，穆慕见过一次，很高，听说是个学霸。安玥说，刚好跟自己学渣属性很配。
　　安玥拉着穆慕一定要去篮球场给自己男朋友送瓶水之后，再去逛街。穆慕就跟着安玥在夏日的傍晚慢悠悠的往篮球场晃。
　　刚走到篮球场边上，一个篮球飞了过来，篮球场里吹起了口哨，有声音喊：“美女，帮个忙”。
　　安玥尴尬的看了看穆慕，安玥今天穿的短裙，穆慕了然的过去捡了求，随手往球筐的方向一扔，那边“啊”的响起来一声痛呼，穆慕心里惴惴，不会这么倒霉砸到人了吧？
　　穆慕真就这么倒霉，那边揉着头转过身来的，可不就是凌越么！
　　穆慕感觉天雷滚滚，不会这么巧合吧？
　　安玥促狭地笑看着穆慕：“你该不会一早就认出来那个事凌越，故意扔过去的吧？”
　　穆慕尴尬的囧了。
　　球场那边也发现了，都嘻嘻哈哈笑着一忽儿看看被砸了刚想发飙的凌越，一忽儿看看砸人的很是尴尬的穆慕。
　　安玥去给自己男朋友递水，说悄悄话去了。
　　穆慕不能跟过去，尴尬的跟凌越挥了挥爪子，说：“那个，不好意思哈，砸到你了。”
　　凌越刚刚还想发飙的脸，看到尴尬的穆慕，怒气一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听着旁边队友们在起哄的嘻嘻哈哈笑着，凌越摸了摸脑袋上被砸出来的包，想了想朝着穆慕走了过去。
　　穆慕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看着凌越走了过来，阳光在他的背后，给他镶了一道金边。穆慕看着他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看到他对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穆慕感觉那个笑容映着凌越背后的阳光，太过刺眼。穆慕低了头，闭了闭眼睛，眼睛不是闪瞎了吧。
　　过了半晌，穆慕听到凌越说，“刚刚那女生是你朋友啊?”
　　穆慕抬起头，顺着凌越的视线看过去，安玥正在和她男朋友说话来着，还给她男朋友擦汗来着，一副旁若无人的甜蜜样子。穆慕尴尬的点了点头。
　　“听她男朋友说她今天晚上也会来我们的聚餐，你，真的不要一起来吗？”凌越看着穆慕，很认真的又再问了一遍。
　　穆慕有些踌躇，该不该去呢?
　　“你是医学院的吧，孟航，你知道吧？他是你们学院大三的，医学院的尖子生，每年奖学金都拿的很多的。你如果有实习啊，或者课业选择方面的问题，可以在聚餐的时候跟他聊聊，他也会去的。”凌越看着穆慕有些犹豫，又继续劝说道。
　　“去的人很多，是个很好的多认识些人的机会。之前的事情，我一直很不好意思，一直想找个机会想还你这个人情。”凌越看着穆慕仰着的脸，很是诚恳的说着。
　　穆慕看着凌越诚恳的样子，想了想，觉得这和自己广播站学期终了的聚餐性质差不多嘛，无非这个不是自己社团的而已，而且还能跟孟航学长请教些课业上的经验。于是穆慕就很感激的答应了，彼时穆慕觉着凌越这个人还挺好的。
　　穆慕和安玥逛街的时候，安玥一直叽叽喳喳的逼问着穆慕到底和凌越说了什么，穆慕如此这般那般的全都交待了，安玥拍了下穆慕的脑袋，说：“你傻啊！”
　　穆慕被拍懵了:”玥玥，哪怕我们再革命友谊，你要是再拍我脑袋，我跟你绝交啊。”
　　安玥心虚的给穆慕的脑袋揉了揉，又凑过自己的脑袋去:”喏，让你拍回来。”
　　穆慕看着安玥低声下气的样子，脸往旁边一转，哼了一声：“才不跟你一般见识呢。”
　　安玥看着穆慕不生气了，又拐回来这个问题：“你，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他一开始给你打打电话的时候，没说你们，哦，对孟航，你们孟航学长的事情，怎么没说？”
　　穆慕想了想：“莫非是被他第一次被拒绝，觉得没面子，不好意思提了？”
　　安玥看着穆慕张口结舌。
　　穆慕和安玥逛完街，直接去了他们聚餐的一家火锅店。吃饭的时候，穆慕特意找了个机会，跟孟航学长相认了，吃饭的时候也厚着脸皮凑到孟航学长旁边坐着，大家起哄的笑凌越，说你女朋友怎么跟孟航比跟你还亲近。
　　穆慕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是好，安玥坐在穆慕的另一边，看了看穆慕旁边的孟航，也呵呵笑着。
　　孟航长的很清秀斯文，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上白大褂，就是医生的样子。此刻听着大家的起哄，也笑而不语，看着坐在自己另一旁，一脸尴尬着的凌越。
　　凌越轻声咳了咳，说了句瞬间静场的话：“乖穆慕，别闹了，快过来，这边离你孟航学长也很近。”彼时的穆慕就知道，凌越这厮，只是看着比较温和无害而已。
　　全场静了三秒，穆慕被大家爆发出的大笑，笑得脸色通红。
　　孟航也哈哈大笑起来，主动跟穆慕换了个座位，让穆慕坐在自己和凌越的旁边。穆慕心一横，利落的坐到孟航原来的座位上，对着凌越笑意满满的脸，越看越不爽，愤怒的小声嘀咕：“不是说好了，只是找个机会还人情的吗？这又是在做什么，搞得我们真在谈恋爱一样。”
　　凌越看着穆慕怒气冲冲的小眼神，突然福至心灵，揉了揉穆慕的头发。穆慕愤怒的将头偏到一边，凌越声音软了下来，声音也带着歉意：“对不起，唐突了，就是不由自主的想摸摸你的头发。”像猫一样，捋顺了毛，就不生气了。
　　穆慕脸一下子红起来，穆慕脑子轰的一下炸了成了浆糊，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连跟孟航学长请教的事情，也抛到脑后了。直到聚餐快结束的时候，穆慕的小脑袋渐渐适应了，还记得孟航学长的事情，转到孟航学长那边，去问孟航学长要电话，以后有事想请教他。孟航刚想说，凌越一只手越过穆慕拍了孟航一下，孟航会意过来促狭地笑说：“我的手机号，你家凌越知道的，他会告诉你的。”
　　穆慕看着凌越一副快来问我的样子，很想揍他，于是很骨气的没理他。
　　散场的时候，安玥很不讲义气的跟着她男朋友逛街消食去了。穆慕一个人慢悠悠的跟着人群朝着学校的方向走着，刚认识的学生会的女生带着羡慕的口吻，跟她打招呼说：“穆慕，我们会长对你可真好。”穆慕打了个哈哈，心里腹诽道，这才跟他第三次见面吧，就说这么轻浮的话，又揉我的头发，嗯，忒轻浮。穆慕心里想着，脸却忍不住红起来。
　　穆慕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身旁有人，转身一看，凌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穆慕当作不知道，自顾自的往学校的方向走着，凌越一直陪穆慕走到了她宿舍底下，穆慕没理他，径直往宿舍里走去。
　　穆慕听到凌越开口说：“穆慕，如果对象是你的话，好像恋爱也不错。”晚上8点多的时候，尽管暑假人烟稀少，周遭还是有几个人来来往往，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穆慕惊讶的转身，看着凌越：“你说什么？”
　　凌越哈哈大笑起来，大声喊了一句：“穆慕，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周遭的几个女生朝喊话的男生看去，捂着嘴巴不敢相信，一向看起来寡言少语的凌越竟然当众表白？!
　　穆慕记得自己震惊中回了一句：“你疯了。”就转身跑进了宿舍楼，仿若跑的再快些，扑通扑通的心跳便能被跑步声掩盖。穆慕红着脸回了宿舍，打开门，跑到窗前看了看，凌越已经走了。穆慕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红着脸呆呆的想，我，这是被表白了？
　　穆慕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头顶的风扇呼呼的吹着，穆慕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将她和凌越这三次的见面翻来覆去的仔细想了一遍。第一次的时候她们都还不知道彼此谁是谁，顶多算是远远瞧见了；第二次的时候在篮球场，也没什么，就是答应了继续假装他女朋友而已；第三次，哦，也就是今天了，聚餐了，莫非聚餐的气氛比较好，大家的起哄比较到位，否则，他说好像喜欢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
　　穆慕一忽儿想起凌越差点闪瞎了自己眼睛的笑容，一忽儿想起凌越的那句“乖穆慕，别闹了，这边离你孟航学长也很近。”一忽儿又想起凌越刚刚的大笑声：“穆慕，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穆慕胡乱地想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假戏真做？
　　从那天开始，穆慕觉得世界玄幻了，之前十天半月都碰不到的人，怎么隔三差五，就能在路上碰到呢？食堂里，图书馆的路上，河边的草地上…. 穆慕想，他不会又说什么奇怪的话吧，这太尴尬了，让人手足无措。穆慕每次远远的看见凌越，便情不自禁的躲开了。
　　安玥跟穆慕有次一起去图书馆，刚巧凌越从图书馆里面走出来，穆慕一下子转到安玥的另一边，假装没看见对面走过来的凌越。安玥看了看装蘑菇的穆慕，只有一脸无奈的跟凌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凌越也点了点头，皱了皱眉头，走开了。
　　安玥对穆慕这种缩头乌龟的行为很是不齿，英语系系花与之表白却被拒绝的凌越，对眼前这个傻不愣登的穆慕表白之后，竟然被这个木登登的丫头回避了？安玥现在可以想象凌越心里的阴影面积，是无穷大的。
　　安玥瞪着眼睛看穆慕：“穆慕，你的脑袋真的是木头做的吗？不会忘记刻大脑回路了吧？”
　　穆慕往常听到安玥这么调侃自己，早跳起来跟她对轰了。此刻，只是呆呆的看着安玥：“这样有什么不对吗？现在也挺好的啊。”这样真的不好吗？
　　安玥彻底对穆慕放弃了治疗。
　　那时，我们都还不太有勇气，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