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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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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双人墓碑,分别刻着“关荷青”和“柏云沛”两个名字,而在关荷青下的日期正是二十年前的七月十二日,柏云沛墓上的日期仅仅比关荷青晚了一个月。
二十年前的七月十二日一定是发生过了什么事,我知道2005年柏楚寒正好是二十岁。
我看着柏楚寒把那两束花静静地摆在他们的碑地上,在碑前立了很长时间,那个时候他才刚出生,他还能记得他们把他抱在手里的感觉吗,还能记得他们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吗,二十年的别离似乎还能让他对他们依依不舍。
“楚寒,我们回去吧,你已经站了很久了!”他姨妈说道。
“是啊,我们以后还可以来看他们!”姨父搭腔说道。
柏楚寒却一动不动,“我想再呆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等一下我和晓莺一起回去。”
他们先离开了,留下我们在这一片寂静的墓园里互相慰藉心里的忧伤,柏楚寒拉着我在墓前的地上坐下,他是要与我一起哀悼那些逝去的时光。
“七月十二日是我的生日。”他说。
“怎么会这样?”我吃惊问道。
“我从没见过我妈,可是我知道她最喜欢的花是百合!”
“她是……难产死的?”
柏楚寒点头,“那天晚上,当我被抱出产房时,我闻到一股很强烈的百合花的香气,那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缕迎接我的味道。”
其实新生婴儿根本没有嗅觉来判别它是否闻到了什么气味,而柏楚寒之所以会有意识,我想那是它在潜意识中接收到了母亲死亡的消息。
“那天以后,我爸再没有出现过,我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一个月后,姨妈接到警察的来电告知他的死讯,警察是在从前爸妈常去的那个公园里找到他的,大家都说他是自杀的。”
“楚寒!”我禁不住轻轻地叫他,原来他有这么一个苦命的母亲和深情的父亲,“你家的那张照片是你用来纪念父母的方式对吗?”
“通常情况下我不会摆出那张照片,只有在每年的那一天,我才会将它立在我面前,这也是我庆祝自己生日的方式!”他说。
“楚寒!”我突然抱住他,眼泪滴滴滚落,他让我多么心疼,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早点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如果我能早点出现,我一定会补偿给他失去的母爱和父爱,“楚寒,你不会孤单的,以后你每年的生日都会有我给你庆祝!”
柏楚寒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别哭,我不孤单,姨父母他们对我很好。”
我们携手走出墓园,我们没有叫车,只是一路向前走着,此时的他一如我第一天见到的那样,孤独而忧郁,紧抿着的嘴显出一条冷傲的唇线,我抽出被握着的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臂膀,我似乎觉得他随时都会从我身边消失。
“你为什么休学?”我终于问他。
“这很重要吗?”他反问我。
“你一定有苦衷,我希望你告诉我,我不要你一个人背负。”我望着他说。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说:“真的没事,可能是觉得学校腻烦了,想出来呆一段时间。”
“真的吗?”我问。
“真的,绝不骗你。”他说。
尽管受骗了多次,我依然相信了他的谎言。
回到别墅,柏楚寒的姨父母正焦急地等着我们,一见我们回来,他们忙拉扯着柏楚寒问:“你没事吧,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他能有什么事呢,我们只是到市区逛了一逛而已,我很是奇怪他们为何会这么紧张柏楚寒的晚归。
“我没事,别担心,”柏楚寒不以为然地说,“对了,姨妈姨父,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不多待两天吗?”他姨父问。
“不了,我是专程回来看爸妈的,看过了我也就安心了。”他说。
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以为他所说的安心完全只是出于身为儿子的一份孝心。
“那我们也不强留你,我已经在你的户头上存了一笔钱,如果有需要,记住一定不能不用,知道吗?”他姨父严厉嘱咐他道。
我笑看着他们如同父子一般的谈话,心想这对姨父母对柏楚寒真的是很好,虽然只是外甥,却像是对亲生儿子一样关心体贴。
飞机抵达伦敦希思罗机杨,竟意外碰上Yves来接机,他看到了我,迎上来说:“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并没有打算与他多说,“你来接朋友不打扰你了,我们先走了,再见!”
“Sue,”他叫住已经被拉着柏楚寒走远的我,“我是来接你的。”
我在临行前一晚曾打过电话给家里告诉了他们我回来的时间,Yves应该是从他们口中得知我回来的航班。
“有事?”我问。
“是的,”他看了柏楚寒一眼,对着他说,“你介意我跟她说两句话吗?”
柏楚寒笑笑,放开我的手说:“我在外边等你。”
“你想跟我说什么?”柏楚寒走后,我问他。
“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他不是个值得你信赖的人。”他说得愤慨。
“Yves,你不该这么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我毫不客气地反驳。
“难道你连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都可以不在乎吗?”
我自然知道他指的别的女人是谁,我怎么可能会不在乎,“你在说什么啊?”可是我不愿意承认她的存在。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照片,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他掏出一包东西给我。
我随便地翻了两张,气愤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太过分了!”我将照片塞回他手里转身离开,可能是由于他没有拿稳,张张撒落在了地上,我回头,看见他正蹲着一张一张地将它们捡起。
我走回他身边帮着他捡起,说:“对不起,可是你真的不能这样做!”
他抬起头,一声苦笑,“是我太傻了,我以为这样你就会离开他,对不起。”
我又何尝不是,我的气愤真的只是针对Yves的行为吗,还是那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却真真切切地摆在我眼前让我无处可避?
“以后别那么傻了!”我说,我可以拿这句话来劝阻别人却劝不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