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心》如水一方

4、教训

　　祁修迫不及待想看到程漠求饶，所以他在住院部楼前安静的等着，看着程漠疾疾走出住院部大楼，好像没看到他一样，从他面前闪过去。
　　祁修暗暗咬牙：“嘿，小娘儿们！”
　　程漠毫无反应。
　　“巫婆！”
　　程漠没有回头。
　　“美女呀美女！叫你呢！”
　　程漠继续往前走。
　　祁修无法，只得追上她：“程警官！”
　　程漠一愣，不耐烦的皱着眉，一副“出门没看黄历不幸踩狗屎”的表情。
　　祁修凑上去，龇牙咧嘴，笑嘻嘻的：“程警官，好巧呀！”
　　“嗯。”
　　“您来这儿干什么呐？”
　　“嗯？”
　　祁修一脸莫测高深：“您别说，让活半仙给您占卜占卜……唔，本人掐指一算，最近您红鸾星动，是要有喜事啊！哈哈~您来这儿是约会小情人吧？”
　　程漠面无表情：“什么小情人？”
　　“别装了，这样端着没意思啊，您说您不是养情人，何必又送花又送礼物，还揣着□□给人家！看您出手阔绰估计警察油水挺多！”说完翻个白眼，掏出手机，嘚瑟的朝她一扬，里面的照片正是她和邵仁赫，祁修继续摇头晃脑：“您看呐，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您说要是万一这玩意儿流传到网络，被人当笑话围观，那该多有趣，我做个好事，替您出个名火一把呗！说不定明儿个就有广告商找您谈合约！您说是不？”
　　程漠怔了怔，随即向他勾勾手指：“借一步说话。”
　　祁修看到她面色愈发冷淡，心里乐呵得飞天，见她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以为她这是要面子，找个僻静的地方好服软讨饶，于是乐颠颠的跟着她走。
　　程漠将他带到靠近墙角的一颗榕树下，这里是监控盲区，非常人需非常手段，所以她在观察以后，便引着他到这里，站定了，拧眉问：“你想怎样？”
　　祁修笑：“我呀，见不得你好，巴不得你倒霉，要不你也叫个人把你拴在椅子上，扛两个烤炉烤两个小时，再扔到冰箱里蹲两小时，放到水里闷半个钟头，最后跪在地上喊一声‘大爷，我错了！’指不定我就消气了……”
　　他话音刚落，程漠上前一步，侧身一个过肩摔，顺势压到他身上，一只手卡住他脖子，另一只手配合两条腿，制住他四肢，动弹不得。
　　程漠开口问：“那车是你叫人砸的？”
　　“我不知道。”
　　“特地跟踪我拍照，就为了报复我？”
　　“哼！想得美！”
　　“手机我没收了。”
　　“凭什么？！”
　　“凭你不要脸。”
　　祁修气结，扯着嗓子喊：“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程漠一拳打在他左边脸颊，接着又竖起拳头打在他鼻梁，砰砰的两拳，不留余力，打得祁修满头都在冒小星星。
　　“哎哟哟，我错了，我错了，姐姐，行行好，不要打脸！”
　　“你也知道要脸？”
　　“全指望这张脸吃饭呐，姐姐，我真的错了，你放过小弟吧。”
　　程漠一巴掌扇在右边脸颊，甩他两个字：“无赖。”
　　“哎呀好疼，对，对，对，我是无赖。”
　　“以后还找我麻烦？”
　　“不敢了。”
　　“还跟踪我？”
　　“不，不，不。”
　　程漠一手扼住他喉咙，腾出另一只去抽他皮带。
　　祁修挣扎：“干嘛，干嘛，一言不合就劫/色呀！”
　　程漠抽了他皮带，又脱他裤子，接着又把他两只鞋给卸了，袜子也脱了！看着祁修那一副英雄暮年惨遭羞辱的模样，忍不住拿鞋底狠狠乎他脸两下：“今天这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胡作非为，有你受的。”
　　祁修蜷着身子，嘴巴上满是鞋印：“呜呜~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太过分了！”
　　程漠没搭理他，抱着他的裤子鞋子转身跑得飞快。
　　祁修在五分钟后，终于爬起来，鼻青脸肿，一脸狼狈，他吐了口唾沫，嘴巴里满是泥味，他往回走，在草丛里翻来翻去，在墙角找到一个废旧纸箱，遮住下/半/身，用另一只手捂住脸，急急忙忙往急诊楼跑。这一路上，路人对他指指点点，尤其那些大爷大妈，说话丝毫不懂得委婉：造孽哟，这谁呀？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吧？哟，不要脸，不穿裤子！脑壳进水，鞋也不穿！精神不正常啧啧……
　　祁修咬碎银牙，狠狠记上一笔，顾不上路人，加快步伐往回跑。
　　司机看到他时，一副“阁下贵姓？是不是上错车啦？”的表情，看清他的脸，确认他的声音后，又变成一脸憋笑又委屈的神态。
　　祁修甩了车门，坐进车厢，狠狠呼出胸口闷气：“MD，阴沟里翻船！”

　　接下来的一个月，祁修没有外出，天天闷在家里。倒不是他惧于程漠不敢外出，只是他整张脸毁得没法见人，尤其是那个熊猫眼，医生说没个十天半个月消不下去。所以对于那些找他玩的哥儿们和同学，他玩起高冷派得心应手，通通拒绝于门外。
　　只有张琰在两星期后，发了一条短信给他：程漠收到法庭传唤单，开庭当天，未到庭。

　　**
　　不到庭是严队的主意，他认为祁修是熊孩子无理取闹，偏偏有个律师助纣为虐，所以在开庭当天，嘱咐程漠在办公室接打电话。
　　严队这人什么都好，只一条，对手下护短。
　　庭审前一天他就找到法院，拉着法官大人的手。诉苦：“这熊孩子恶名在外，爹不教娘不管的，您瞧瞧，我们这些人民警察又当爹又当妈，每次他犯事儿进来，我们好话说着，软话教育着，好茶好水还送烟伺候他，不给他留污点档案，只盼他学好，哪儿给过他脸色看，我们是把他当爷供着啊！就差给他烧香了啊！可您看，就这一次招呼不周，他就把我们告了！这不是成心吗？”
　　法官犹疑不决。
　　“他来我们这里坐，没有五十次，少说也有30次，一年到头都能看到他，把我们这儿当游乐场，不用买票，来去自如，”严队说得声泪俱下：“我这个队长做得没有尊严啊！我认了！可我要是连自己的部下都照顾不好，那该寒了多少一线战士的心啊！”
　　法官立即点头：“对，对，对！哪能寒了一线警察的心，必须做好表率！坚决不让这个害群之马得逞！”
　　严队得了这个话，不多作纠缠，高高兴兴回队上了。

　　*****

　　程漠这些天挺忙的，除了上岗执勤，有时会被调去做便衣，加入反扒大队。最近正是暑期高峰，来西津旅游的人数激增，二丁目又是国家五星级旅游胜地，所以有时候会忙得饭都吃不上。队里也是有喜事发生，有一个师哥结婚了，另外有同个办公室的大姐在坚持带孕上岗六个月后，昨天终于顺利生产，大家奔走相告说是个漂亮的小公主。于是凑份子的凑份子，送贺礼的送贺礼，倒让整日忙碌于抓贼、处理劫匪和追缉犯罪嫌疑人的这帮警察们卸了口气，不知不觉盛夏已过，气温逐渐下降，傍晚下班时不再空气沉闷，而是凉风习习，转眼已是8月。
　　程漠换岗交接后，刚走出派出所，便听到有人喊她名字，转身看到路边停了3辆车。打头的一辆是克莱斯勒prowler，第二辆是宝马X5，最后那辆是奥迪A6，一排豪华车停在那儿很是醒目。
　　从克莱斯勒prowler出来的是她大学同学，也是她在二大队的同事丁骏鑫，他一身白西装，五官硬挺俊朗，朝气蓬勃，从发型、服饰到举止、神态都带着文质彬彬的书卷气息，他迎过来，说：“今天我生日会，你还加班，是成心要我来接你？”
　　程漠想了想，她居然把这事儿忘了。
　　丁骏鑫：“不要说你忙，也不要说你不想去，之前答应好的，必须信守承诺。”
　　两个月前丁骏鑫就在筹备她生日宴会的事，那时在同学群里邀请过她，她碍于对方情面，没有直接拒绝。其实她挺不想去的，她和他又不在一个圈子，一个出身名门，一个烈士遗孤，无论如何都聚集不到一块儿。尤其是他在毕业典礼向她告白那事儿，闹得全院轰动皆知，她躲都来不及，怎么会应邀？可现在被当事人堵住了，走不开，程漠一时手足无措。
　　丁骏鑫拉开车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程漠只得硬着头皮上车，后面两辆车里的人立即吹呼哨，大声起哄。
　　私家车驶入车道，程漠想了想说：“学长，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我把准备礼物的事忘了。”
　　丁骏鑫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后又冲她笑：“没事，你来了就行。”
　　不到半个钟头的形成，私家车驶入海边的一座私家别墅，铁门缓缓打开，放行后又自动关上。
　　今日这宴会上来了不少人，有好几个脸孔是程漠熟悉的，大学里的同学，不过多数不从事警察这一行业。红男绿女多是亮眼，刚开始丁骏鑫是始终伴在程漠左右的，后来招呼他的人多了，便不得不离开，离开时很抱歉的向程漠举杯，程漠应了，不过没喝杯中的鸡尾酒。她看着丁骏鑫的身影渐行渐远，想起严队说这帮高干子弟来二大队就是走个过场，父母给他们铺好路，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上前线，脏活、累活、危险的活儿绝对轮不到他们，最多蹲办公室熬个一年半载就升迁了。
　　空气里满是酒香，这个味道程漠不喜欢，找个借口就溜出去。临走前给丁骏鑫发了信息，表示歉意，说会补上生日礼物。
　　程漠坐上计程车，准备回家，半途接到一个电话，告知她化验结果出来了，电子档已经发到她的邮箱。程漠查看了电子邮箱，对比化验结果显示头盔上采集的指纹来自陈何彦和刘瑆。她又在手机上查了校友录，发现陈何彦、刘瑆和祁修是同班，而且关系很要好。
　　程漠打电话给二大队的执勤人员，询问了祁修留下的家庭住址和联系号码，决定亲自走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