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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是吉是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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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泷泽是我大盛的圣地,启是你任性胡为的地方!”
我执拗的辩驳,“我不是为了玩,只是,只是父皇说他想我,不想我早嫁。”
母后脸色大变,“你父皇说?说什么?你简直胡闹!”
我委屈道,“女儿再不懂事,也不会拿父皇的事乱说,昨日父皇托梦给我,说他一个人很寂寞,很想我。还说他舍不得我早嫁。”
“一派胡言,你的婚事本是先帝的意思,是先帝….”母后说到这就停住了,只是脸色更难看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难道我就不会拿逝去的人来唬人吗?此时母后再提及先帝给她托梦的事,扯起皮来,倒是显得滑稽可笑。
“对了,父皇还提到了母后。”我装作刚想到,咋呼起来。
“他!你父亲说什么?”
我懊恼的摇头,
“女儿就在这时候醒了,想是皇宫浊气和…杀气太重,扰了父皇亡灵。”
“放肆!皇宫清净地,哪来的杀气?”
“母后忘了,大盛开国大帝,也就是尧儿的太爷爷可是一把火烧了前朝昏君的寝殿,太监宫女和昏君,死了十数人,难道杀气还不大吗?”我歪着头问母后。
“你一个女孩子,嘴里都是打打杀杀的,成什么体统!”
“尧儿不孝,只是现在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父皇,今天父皇入葬黄陵,我都不能跟着去,女孩儿怎么了,难道生是女儿身,就连尽孝和守孝的资格都没有吗?”我说着说着,就真的哭起来,“女儿想去泷泽并不是为了玩儿,只是想泷泽至清至圣,在哪儿为父皇为大盛祈福,能在睡梦中多和父皇说两句话,我就满足了。”
我这样说,母后也没有什么办法继续强硬下去,“你是个孝顺孩子。只是你千金之躯,去泷泽,这,我要请仙师卜算卜算。”
我眼睛一亮,偎在母后身边,摇着她的袖子,“仙师去皇陵了,还要几日才回,再说,难道宫里其他人就不会卜算吗?仙师就没有什么徒弟吗?”
“这,梵易倒是颇得先师真传。来人,传梵易。”
我轻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看梵易的了。
不一会儿,梵易一身素色锦袍,面色淡然,好似没看到我。不卑不亢的请了安,单手背后,头微垂。我比他矮个一头,只看到他忽闪忽闪的睫毛。心里难免又开始打鼓,事前没和他说,又骂了他一顿,他还能帮我吗,如他不肯,闲话免谈,如他肯,又和我有没有这个默契呢?一切还是未知。我思索中都没有仔细听母后和他的对话,等我缓过神来,只听梵易说,“谨遵太后懿旨,占卜吉凶并不困难,在下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出纰漏,只是斗胆需要公主的一根头发。”
得到母后恩准,梵易向我走来,我的手心紧张的直冒汗。他借着取我鬓角头发的机会,压着声问,“公主想好了吗?”
我几乎是从唇角间溢出两个字,“当然。”
“哦!好痛!”我怒视着梵易和他手里的我的头发。他没有再看我,净了手,拿出龟甲铜钱,燃了蜡烛,烧了我的头发。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
“启禀太后,卜算结果,公主南行泷泽,于国于家,俱是大吉。”
我长松了口气。
“当真?”母后追问。、
“在下以性命担保,卦象无误。”
母后揉了揉额角,流露出几分难过痛苦,“好,好,你们先下去吧。”
我走到门口,回身望她,她这几天脸色越来越差,精神也愈加萎靡不振。我远眺着太极殿,难道这世上当真有因果报应。
“公主真要去泷泽?”梵易问我。我这才回过神来,“当然要去。”
“为何一定要出宫?”他目光逼人。
我也不含糊,“想出就出了。”
“那又为何要去泷泽?”他又往前迫了一步。
我并无后退,只是苦笑着说,“天下之大,恐怕只有泷泽于我是最安全,不受摆布的地方了。”
他叹了口气,“安全?公主可知刚才的卦象何解。”
我闷闷道,“不就是走个过场吗,你也说了,是大吉。”
这下苦笑的换成了他,“是大吉还是大忌?刚才卦象所显:南方是你的凶地,愈往南走就会越危险,即便如此,你也要去泷泽?”
头那么沉,胸口那么闷,我几乎摇摇欲坠,强撑着说,“泷泽虽在阙都以南,可还是没南过大孟江,也不算是很南。再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从不信这些占卜妄论,都是吓唬人的。”
半响,只听他说,“你既主意已定,我一定助你。”他转身要离去时,我叫住了他,“为什么?”
他未回头,却字字铿锵清晰的传到我耳里,“我自会护你周全。你有什么凶险也要先过我这关。再说,我也不信这些卜算之术。”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下子舒畅起来,他是个修道之人,竟也不信命。
这天晚上,反倒是我这些天睡的最安稳的一宿。第二天我在群芳苑逛荡,偶然间听见两个小宫娥在闲聊。
一个说:“你知道吗?咱们的尧公主可能要和亲锡林盟国了。”
另一个说:“胡说胡说,最新的消息,公主要去泷泽了,最快这几天后就要动身。”
那个不信说,“去泷泽做什么,那里除了道观道士,还有什么?咱们公主可是千金之躯。”
“嘿嘿,那你就不知道了,据说是先帝托梦给公主了,公主仁孝,所以要去泷泽修行,也是为了结仙缘,为先帝大盛求福报。”
“哦,是这样,咱们公主年纪轻轻,就那么孝顺。哎?这你是听谁说的”
“是太医院的小厮小林子。”
“小林子是听谁说的?”
“听御膳房的左师傅说的。”
“左师傅又怎么知道的?”
“据说是织染署的绿桃姑娘说漏了嘴。”
“那….”
我微微一笑,轻手慢脚的离开了事发地。
阴历八月二十三,阴,宜嫁娶,忌远行,动土。
“太后娘娘懿旨:嫡长公主盛尧仁孝召天,恩准公主请愿去泷泽山为国祈福之请求。赐封号德馨盛泽,公主领旨谢恩。”
“臣女领旨谢恩。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第一次通过自己的争取改变了生活的轨迹,前路如何,在我接旨的那一刻,已不是那么重要。德馨盛泽,封号中含国姓,这份荣耀自大盛开国来还不曾有过,我知道,母后是想把所有好的,最好的,都给我。可从父皇不在后,她对我任何的好,都已经无法让我真的欣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