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中往事》逃避的男人

1、红色

　　第一节
　　“走过上世纪痰迹斑斑的人行道，我来到团中的大门前，它有一个灰色玻璃石子粉饰的接待室，中间是左右对半开的两扇铁皮门，左边门后的小径通往自行车棚以及男生宿舍，右边门后的大路通往教室以及食堂，而走中间的道路，则可以穿过丛林般的园艺，走过一座宝塔顶尖，六角低垂的凉亭，再走过一条护城河上的水泥桥，就可以来到学校操场，那是由煤渣跑道，泥土足球场，水泥篮球场组成的低劣操场，而这一切的后面，则是女生宿舍。“

　　2016年的春天，一阵躁动下我卖掉了还有贷款的小套间公寓，打算换家，在搬家的时候偶然翻出了一些灰白色的笔记本，笔迹褪色严重，纸张酥脆，然而我还记得它们是我的高中日记本，我从中抽出一本，翻开第一页，蓝色的墨水，自己的笔迹，上述文字就映入了我的眼中。

　　然而翻到第二页，用上了绿色的墨水，它却是这样写的：
　　“走过中央城千年未改的容颜，我来到大教堂的门前，那是十米高的两扇花岗岩石门，历代皇帝的军功鳞次栉比的排列在上面，奴隶们低沉的号声中，门缓缓的被旋开了，我进入其中，带来了一束夕阳的余晖，门口有两位可爱的少女被染成了粉红色，她们是迎接我的仪官，左手边大厅里是挤得满满当当的贵族，右边是教团的僧侣，在火把和蜡烛的红色焰照中，贵族们纷纷从条凳上站立起来，他们的议论声嘈杂冲天，僧侣则摆出了祈福的姿态，沉默而审视，我大踏步的走进去，走道的尽头，一束洁白的圣光自天而降，正照射在庄严的圣坛上，圣坛后站立的大主教正看着我，他戴着玳瑁色边框的深度近视眼镜，两束如炬的目光穿透了螺旋线的镜片，正在质疑我屠龙的资格。”
　　“我却毫无惧色，目光堂堂的看着大主教，并且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我只是拉起了站在圣坛前良久的，略带疲倦，此刻却重新振作精神的公主的手，她穿着教会的白色律衣，但绝不是普通的版本，律衣上面绣着皇室的徽章和条纹，金色的公主冠戴在头上，她是美丽与温柔的化身，而且她肯定爱我爱的极深。”
　　“我宣布即刻启程，去讨伐恶龙的巢穴，公主不仅代表皇室，也代表教会，她将加入我的团队，并且发挥她治疗术方面的特长，我们必将带着恶龙的头颅凯旋！”
　　“。。。”

　　只要用正确的姿势打开回忆，这些隐喻便毫无隐秘可言，恶龙就是高考，贵族就是有权有势的家长，教会就是学校老师，而且无疑，大主教就是我的班主任老王。由此得知，原来高中的我已经开始玩魔幻了。
　　只是这位公主是谁，我实在想不起来是谁，或者说我无法确定。
　　夕阳余晖中，我坐在自家阳台里，屋子里本来就没什么家具或者摆设，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阳台上的柜子里塞了不少书，在用吸尘器吸过屋子以后，我泡了一杯纸袋红茶，作为辛苦劳作的奖励，边喝边检视我的藏书来，不小心看到了自己高中的日记本，而且还窥见了曾经属于自己的一个秘密，被我奉为公主的女同学究竟是何人，我的脑海里一时闪现了许多的女生，是她？或者是她？难道是她？绝不可能是她！如果是她就好了，唉。

　　我翻回第一页，蓝色的笔迹，上面这么写着：
　　“周六，去张老师的补习班上课，本来答应贝佳要帮她搬家的，但是张老师突然要求我下午帮她批试卷，所以我就没有去，后来我也没有批试卷，张老师让我陪她的小侄女小琪做作业，小琪还在念高一，自然我是可以应付一阵的，结束以后给了我一张卷子做，做完她给我点评，完事都傍晚了。黄昏时我独自去食街吃饭，遇到杨老师就顺便一起吃了，晚上黄瓜本来要我去打游戏机，但是我没去，还劝他不要去，毕竟下周就是摸底考试。老实说我没有任何的把握，但是放任自流更糟糕吧，不知道黄瓜有没有听我的，最终他还是从宿舍出去了。”

　　第二节
　　星期一的早晨，拥挤的十六号线在空中穿梭，太阳刚出，如果是天气晴好，可以看到车外的农田里金色的晨曦，然而现在却有了新称呼叫雾霾天，一切灰蒙蒙的，车外是朦胧一片，车内是还没醒透的人群，我挤在人群里，双肩包挺在胸前，后背努力找点什么好倚住，身子跟着车子震荡摇摆，这种过程就是所说的上班。我依稀记得，十六年前的我，最憧憬的就是成年后上班的世界，自由自在，永远不用考虑考试，那个时候，仿佛的确是这么想的。
　　在摇晃的车厢里，我又掏出日记本，上面写着，周六，去张老师的补习班。。。。
　　星期六的早晨，我在晨雾里醒来，然而并不是在家中，我在团中的男生宿舍里醒来，面北的窗户虚掩着没有关，雾气氤氲进来，带来一丝寒冷与湿润。团中教务楼的北面，有一栋二层的老旧教学楼，两个楼贴的如此近，以致后者整日埋在前者的阴影里，改造过以后，这就是高三男学生的宿舍，整日的潮湿，阴冷，然而学校出于好意，把这有限的几个宿舍划给了高三的学生，周六的早晨，我在学校的好意中醒来，感到一丝寂寞。
　　然而似乎不应该，屋子里还睡着其他三个人，阿黄，阿强，东旭，而且我们三个还要一起去张老师的补习班上数学课。阿强听到我的动静也起来，阿黄似乎已经醒了很久，要不是我去叫他，他似乎还会百无聊赖躺下去。我们起来洗漱，一起去食街吃早饭，那是一人一碗粥，一人一元钱，还能打两个配菜，我一般会要两个塞肉面筋，还有一碟干炸花生，阿黄喜欢吃榨菜，啊强跟我一样，吃完一碗粥，就打了再吃一碗，周末的食街生意不如平时，老板跟我们闲聊，聊世界杯，然而幸好我们三个都不是球迷，因此在吃过两碗粥以后，我们就去团小的教室里上课。
　　团小的旧楼还没有拆，那是一个弄堂小学，只有三间平房，张老师租了其中一间教室，周末的时候就开补习班。

　　车到了终点站，我就合上日记，拿出手机听歌，顺手给阿黄发了一条微信，问他还记不记得高中吃早饭要吃两碗粥，打的榨菜都吃不完，最后被老板骂，这家伙高三的时候自说自话去学美术，后来考了美术大专，现在跟我一样上着班，在小公司做平面设计。阿强倒是没有人能联系的上，因此不知道他在干啥。
　　阿黄马上就回我微信，他怀疑榨菜又被老板倒回去，被后面的人吃了，因此并没有浪费。
　　我回信表示还好我每次打的是炸花生。
　　阿黄问好好地怀旧干啥。
　　我回信说，我正在看高中时候的日记。
　　阿黄说，他还记得我的十二个女朋友。
　　我回信说，我不记得高中我做过种马。
　　阿黄说上班了不聊了。
　　说来羞愧，日记里有大量叫贝佳的女人名字出现，然而高中以后我和她并没有联系，因此再看到那些事情的陈述，我感到些许尴尬，并没有怀念的意思。
　　团小的房子在旧弄堂里，团镇过去是真正的江南水乡，河网密布，每一块地都不大，因此房子建的互相都挨的很近，有一些房子，推开窗，底下就是河水。团小的房子，是巷子深处的一个四合院，进门以后三间房是教室，门口有一间小房就是办公室，周六的早晨，我，阿黄，阿强来到其中一间，张老师过来开数学补习班。
　　我们一班有很多同学都过来补课，其实张老师是二班的数学老师，我们一班的数学老师是茅老师，因为茅老师的课更贵一些，而且茅老师挑学生，所以我们这些随大流的同学就只能去上张老师的课，东旭这样的好学生，才能去上茅老师的课。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贝佳，大春，这两个尖子生也来张老师这里上课。
　　大春曾经也是我们宿舍的一份子，阿强经常找他请教做题，几乎成了小跟班，但是这个学期一开始，大春就搬出去租了农民房住，说是外面不熄灯，晚上想看书到几点就能几点。至于为什么大春不去上茅老师的课，他说这里省钱，他数学成绩很好，也确实有这个资格挑老师。
　　至于贝佳，她确实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从小家住隔壁，小学，初中，一直同班同学，而且我记得，那个时候她甚至是我的“女朋友”，我是说，男女朋友，可以亲嘴，拥抱的男女朋友，现在想想不可思议，那么贫乏的高中生活，我居然还有这样的桃色生活。
　　车到了龙阳路站，我下去换乘七号线，找地方坐了下来，稍微放松了一下。我又拿出日记本来看。
　　周六的早晨，我去上张老师的补习课，我本来想坐到后面，谁知道贝佳拉住了我，她要核对我的作业进度，大庭广众，我觉得有点丢脸。
　　“新课上周都结束了，一课一练的题你都做完没”，她说。
　　“下周摸底考，全部知识点我给你梳理的单子，你过完没，完了以后，要做模拟卷，我给你挑了几张卷子。”她说。
　　“哎，下午我要搬家，你来帮忙吧，”她最后这样说。
　　“搬家，去哪里？”我好像只听得这句话，因此做出了反应。
　　“去外面了，外面安静，适合复习，而且不熄灯，看书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了。”
　　“我一定去啊，毕竟我是你什么人呢。”
　　“。。。嗯”。
　　我确乎看到她有点害羞。
　　车到了站，我去公司打卡，开电脑，泡了茶，坐定以后，想想有点不对劲，我给阿黄发消息，“你知道贝佳现在在干嘛，高中我就她一个女朋友。”
　　“你说的是大春的女朋友吧，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你yy的太厉害呀。”
　　“那是后来的事，告诉你，一开始贝佳是我的女朋友。”
　　“应该在镇上做公务员吧，怎么你想骚扰她？我替你问问她有没有结婚。”
　　“别，别以为我单身就随便怎么都成。。。。”
　　“老大不小啦”。
　　“下地狱吧，赐汝”。
　　办公室里密密麻麻的挤着一排一排的工位，如果工位上有两台普通显示器，那么这里属于程序员，如果工位上有一台特别大的显示器，还有手绘板，那么这里一定坐着一位美术，如果工位上只有一台破电脑，那么这里坐着一只游戏策划，是的我就是游戏策划，这里是游戏公司。说起这份工作，在我刚毕业的时候真是丢尽了我父母的脸，现在终于好些了，大家都知道做游戏赚钱，因此这一行也不好做了，充满了竞争。
　　我是海牛游戏工作室的主策划，早上10点，准时开会，众所周知，这一行是暴利，同时众所周知，这一行竞争太激烈，投资烧完，滚蛋回家是经常的事。ceo开会讨论新项目的进度，最近我们拟定的项目是抄袭某国内当红游戏，要做一款名为，《中年三国志》的手游，美术方面，角色设定采用井上雄彦浪客行风格，其他方面照抄就行了。这个其他方面，明显指的是策划案，我和主美，两位主程互相对视，大家不约而同苦笑一声。一个月以后，ceo开会，大声质问为什么demo还没跑起来，在美术和程序背了黑锅之后，我感到面色潮红，自己太不够义气，因此主动提出，要给游戏增加新的玩法，例如，增加剧情，一定跌宕起伏，百转千折，让玩家欲罢不能。ceo就问，xx三国志有剧情吗，我说没有啊，ceo说有啊，不是有一个少年穿越回三国，得到刘关张三人协力，打败曹操的主线剧情吗，我说那个谁会看，连个反转都没有，太垃圾了，ceo说，你说的好，你写的好，同样没人看，你写的一般，玩家骂垃圾，还不如我们省点力，骂就骂，你把xx三国志那一套文本截屏录下来，改一改就行了，我看他们新出的版本增加了一个新系统，你赶紧把数值案逆推出来，咱们也要有。大家又是苦笑一声，散会。
　　很久以前，我以为游戏的世界就是剑与魔法，妖精美女与人类英雄。就像那本《罗德斯岛战记》一样，现在我又想起来，我那些绿色的笔迹来自这本闲书的点发。
　　就像下面这些写的。
　　“屠龙的队伍即将出发，我在教会和贵族面前夸了海口，因为我的队伍都是厉害角色，我对他们有信心。
　　黄，年龄和我相仿，他是我队里的人类盗贼，为人不羁，喜欢拈花惹草，外貌极为普通，正因为如此，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盗贼，他是真正的闲人，知道如何用语言哗众取宠，在众人的注意力被牵着走的时候，他就极为淡定的伸手拿他想拿的东西，如此平凡的动作而已。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正是他在街上卖不知道哪里偷来的发饰，然后偷公主头上戴的真正值钱的宝石。
　　斯普林，我的人类法师，是他找到了我，我原本并没指望教会的贤者能看上我的队伍，他说他对猎取龙有强烈的兴趣，请注意他说的可是猎取，而不是征讨，或者挑战，贤者是教会里给50岁以上的精英法师的头衔，同时也是大主教的候选人，斯普林，他居然是一个30岁的贤者，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他法力无边。至于他对龙的兴趣，我也无法揣测教会内幕。另外，他好像和公主是旧识。也许他是公主介绍来的也不一定。
　　斯壮，我的矮人铁匠，年龄不详，沉默寡言，又矮又壮，他好像有一柄附魔的工匠锤，修理刀剑盔甲来又快又好，这是人类铁匠所没有的优势，但是他说他的国度里，这本来是极为普通的工具，只是他的国度被古龙摧毁，幸存的人四散流浪，他是我第一位伙伴，当年他流浪到我的小镇上做铁匠，我本来是他的学徒。
　　现在必须轮到介绍我自己了，我出生于人类国度最边远的小镇，那是一个到处都是白色的镇子，因为雪常年落下来，永不融化，镇子同时也是一个军事堡垒，因为它就在永冻森林的外围，传说森林里有精灵，或者魔怪，那个森林的冷，不是下雪天的冷，而是扼杀一切动作的冷，白色的树木，不知道是包裹了冰雪，还是本身就是水晶，任何敢于进入森林的人，都没能回来，只有精灵族才能自由穿梭。白风镇的日子本来可以一成不变的继续下去，直到有一天，五古龙之一的冰龙飞越永冻森林，用深蓝色的吐息将镇子永久冻住，那年我只有五岁，斯壮带着我，和村里的神官一路逃回中央城。
　　我不知道为什么，教会会收留我，斯壮也留在中央城的一个铁匠铺帮忙，我们过起了新的生活，我被教会收养，在中央城后山的皇家园林，皇室的儿童由教会□□育，我在那里遇到了大公主。日子过的很快乐。
　　不知道是我天生缺乏领悟力还是别的原因，教会没有教导我任何魔法知识，就这样等我17岁的时候，我眼看就要成为一名普通神父了，做一点行政工作，了此一生。可是事情出来了转机。
　　在我十七岁那年，上古龙重新出现在人类的城市，这次是火龙，出现在南方的边疆，将一个小镇破坏殆尽，不像上次冰龙的事件，火龙好像活跃的多，龙灾成为了常态。中央城里充满了屠龙的舆论，但是没有人知道怎么做，这个时候，我的名字出现在舆论中，原来教会把我宣传成了在龙的攻击下神奇幸存的人，我觉得是自己的幸运，可在别人的嘴里，我变成了有精灵血统的人，精灵和古龙都是上个文明的遗物，传说在人类出现之前，大陆原本是有精灵，矮人，兽族，还有五只神龙的共同领地。所以精灵和古龙是有某种友谊存在，教会的人传说冰龙在肆虐的时候，见到我就停止了攻击，而蓝色的吐息也没有伤到我。
　　我觉得我能活下来，全是斯壮的保护，虽然我已经完全不记得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样，去攻破龙的巢穴，仿佛是我这辈子的宿命了。
　　这就是我十七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
　　第三节
　　那一天加班到很晚回家，本来我趁着兴子，想要约阿黄出来喝茶聚会，结果不知不觉在公司弄到深夜，倒推别人的数值，可不容易呀。
　　周日的这一天，终于休息了，我住的这个镇子，离市区挺远，但是通了十六号线，所以每天来回还算方便，阿黄就麻烦了，他只能在市区租个房子，周末才能回爸妈这。于是我约他吃饭。我们也好久没有碰头了。
　　见面一阵寒暄，例行公事是要互相吹嘘一番，他讲他的艳遇，我讲我的小说。虽然他高中的时候是一个学渣，大学上的是大专，上班的地方是只有七八个人的广告公司，在杨浦区延吉中路有一间六平方的门面，他就在里面负责给客人设计广告灯箱，喜宴请帖等等，然而，然而，却并不妨碍他成为撩妹的高手。
　　他跟我说，最近发生艳遇的对象的是一个复旦的女博士。为人优秀。大公司里上班赚钱多。人也漂亮。
　　然后他用了两千字描绘当夜发生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让人感慨万千的事情。
　　听的我如痴如醉，恨不得拿纸笔当场记下，好回去慢慢揣摩人物心境，还原现场情景。
　　讲完以后他就问我，“相亲怎么样了？”。
　　我说“还好，这次是一个银行的姑娘。向南阁吃的饭，点了一百五十多的菜。”
　　“长得怎么样，钱应该不少吧”
　　“还挺好，就是年纪比我大一点，你懂的，我这样情况，媒人都只安排这种给我”
　　“那又怎么样，日后再说呀”，说完冲我挤眉弄眼。
　　“算了吧，我没太多兴趣，也没有第二次约会。你别老说我，你不一样也是单身。”
　　“今朝有酒今朝醉呀，想那么多干嘛。”
　　。。。。。。。
　　“对了阿黄，你怎么说高中那个贝佳是大春的女朋友，其实我没跟你说过，我们是真的好过一阵。”
　　“哟兄弟，你绿还是他绿？”
　　“怎么可能，就是牵个手，可能亲过一次嘴吧，我们可没你这么潇洒”。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大学的时候你也知道，贝佳考的是上外，大春是二医大，可能你不知道，贝佳经常去找大春，只是毕业以后他们没有在一起。”
　　“哦，原来是这样。。。。”
　　“怎么你要叙旧，他们的微信我都有。”
　　“这样。。。”
　　各自喝完一瓶啤酒后，我开始讲我发现的高中的小说，什么象征隐喻，扯了一通，阿黄听的也迷迷糊糊，但是他给我讲了复旦女博士之前的另外一次约炮经历，以及作为我买单的奖励，他追加了他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情人的故事。我在想，如果他讲的这些都属实，那媒人给我安排的绝不应该是一个大龄姑娘，而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毫无社会阅历，长得娇滴滴的女孩，她的父亲是承包工程的包工头，巨有钱，碰头见面的那天，她独自开着宝马来。然而这样的好事并没有发生，我就是太实诚了。
　　晚上回家以后，我按照阿黄给的微信名片，加了大春和贝佳。然后在等回音之前，重新打开日记本，先看蓝色的笔迹。
　　“周日，本来应该是去上黄老师的英语补习课，但是我翘课了，虽然英语不是我的强项，正说明我的自暴自弃吧。其实我更后悔没有去帮贝佳搬家。
　　听说大春替我去了。
　　贝佳搬去和周思思合租，思思租的那个地方离大春也没多远，可说顺手人情，搬完他们还一起吃晚饭了。
　　这都是今天喜鹊告诉我的，她昨晚看到了。我感到很失落。
　　然而好消息是，贝佳中午去kfc找我，为了我翘课的事情大发雷霆，我请她吃了草莓圣代才平息。后来我遵守约定回宿舍复习，回去的路上，稍微拐进游戏机店找老板聊天，如果今天没有请贝佳吃圣代，我差不多也存够了钱，最近一直在kfc里打临时工，为了存钱买一台gbc，当然，一个圣代没几块钱，真要买和老板打个招呼岂不是很容易，我跟这中年人很熟，完全赊账也没问题，但是我没有去买，其实是害怕这个摸底考试吧，万一考砸了就全是我的错了。塞尔达的新游戏也到了，老板还推荐我一个动作解谜游戏我看不错，意外的是，游戏店里遇到了周思思。原来她已经有了一个gbc，正在玩火纹，我问她玩的怎么样，她冲我不好意思的笑，说这些都是男朋友为了怕她来乡下闷才给她买的。噢，好有钱的样子。”
　　接着是绿色的笔迹：
　　“在我十七岁那年，我知道自己是不平凡的，这是极为美妙的体验，这也解释了过去发生的一切。
　　我曾经几次找斯壮，问他以后的日子如何打算，他并没有回答我，我建议他自己开一个铁匠铺，何必寄人篱下，他却说寄人篱下只是暂时，等我长大了一起去做重要的事情。现在谜底揭开，原来我是要去屠龙的人。
　　作为事业，没有比消灭古龙更伟大的了，对于被安排了这样的使命，我表示满意。同时对于爱情的安排，我也表示满意。
　　皇室的长女，我的爱人。
　　我记得刚来中央城，我还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山村儿童，进入皇室的教会学校学习文明，第一天上完课，大公主带我游览后山，同时给我讲述学校的规矩，后来走累以后我们坐在山顶的湖边，就像一个蓝色的镜子嵌在山头，湖边绿色天鹅绒一样顺滑的草地上，我伸了懒腰，她却端坐维持公主的教养，我们看橘黄色的夕阳，看法力维持的，漂浮在空中的皇宫，那是熠熠生辉的一颗红色宝石，入夜以后，公主将入寝其中，而这之前，我替她重新编制了散掉的发结。
　　童年的友谊一直维持到17岁，教会发布了屠龙公告以后，我在斯壮的带领下游历全国，向最有名的骑士讨教，学习双手持大剑的战斗之法，学习策马奔腾，最后学习在穿戴整齐板甲的情况下同时做上述两件事。半年以后，我回到中央城，我发现我们的友谊，已经起了变化。
　　我不知道她也加入了远征队，但是作为最杰出的年轻牧师，为队伍提供治疗，似乎也说得过去。
　　半年的游历，使我成了肌肉结实的小伙，去教会报道以后，我见过了远征队的后勤组，我自己的伙伴也互相碰了头，只是没有见到她。大主教告诉我，公主在老地方修行。
　　我再次申请进入后山，按理，皇室的后院只允许12岁以下的儿童，以及妇女进入，但是屠龙远征队的领队要见队员，看门的嬷嬷只能让了门，我看她们对我微笑，含义不明的暧昧眼神我也没有多想。
　　后山比中央城要矮上一些，所谓的中央城，其实是在巨山上建的一座城，传说一千年前祖先们来到这一片大陆，处处都是水草丰茂的大草原，只有大陆中央这一处突然的隆起了巨山，于是在矮人工匠的帮助下，中央城在巨山最高的山头上建立起来，只要进入巨山山脉，无论多远，抬头就可以看到，倚着山体的鳞片状的建筑群落，绕着山体盘旋向上的宽阔石阶，像一条锁链锁住了山体，最高山顶的悬浮皇宫，完全依赖人类法力的奇迹，在夜间发出红色的光芒，山体的内部，还有许多的掏空的溶洞，隐藏了更多的秘密，围绕着主峰，还有四座宏伟的大教堂点缀在其他的山头上，最美的顶部有湖的山头，则成了皇室的后院。
　　我缓缓的走入茂密的山林中，大风顺着方向从中央城那边刮过来，似乎能听到石阶上走的挑夫的号声，为了维持山顶的生活，无时不刻有挑夫将水，食物，日用品，政府公文，等等一切运上去，从山底开始一直要走两天才能走到山顶，他们沿着石阶的外侧缓步上前，到了山顶卸下重担，则又携带着生活垃圾，污物，批复的公文，沿着石阶的内侧下山，据我所知，光是维持换皇宫的悬浮，就要有五百人的法师同时施法，加上三班倒和替补梯队，近两千人的吃喝拉撒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挑夫的队伍永不停歇。
　　我曾经觉得自己很可能成为一个挑夫，谁知道现在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黄昏落下，石阶上燃起点点的火把像一条鞭子，后山则全无照亮，精美的园林渐渐成了剪影，我走在剪影里，走向深处，去到大公主的所在。
　　我抬手想弄她的发结，她却躲开了我，眼含微笑。
　　学校的一栋小楼是教师的休息处，她在里面忙着指挥几个学徒打包。我以为会是只有她一人，不管怎么样，我上去要给以最亲切的问候。
　　“好久不见，你。。有变化。”她褪去了学徒的装束，我看到她打包的衣服里有牧师的正装，然而她现在只穿了质地柔软的罩袍。
　　“你刚回来？抱歉没去给你接风，这边太晚了快睡觉了。”
　　“你变漂亮了。。”
　　“嗯。。。”
　　尴尬了好一会。
　　“听说你加入远征队，为什么，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当然，可这也很光荣。这是皇室应该得的荣誉。”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原来以为我要成为一名边疆的神父，甚至沦为挑夫，可是我现在要去做这么重大的事情。”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是么？”她笑的和以前一样，“你不用担心，有最强大的法师，还有最精锐的骑兵队，还有上千人的后勤队。”
　　“看起来一切都和我毫无关系”
　　“不需要，只要你是那个人就行了。”她过来拉了我的手，
　　“我是那个命中注定屠龙的人？”
　　“屠龙只是一件小事，回来以后你还要娶我，以后你还要继承皇位，我们将联手统治整个人类帝国”

　　”
　　合上日记本以后，我在床上辗转难眠，刚过春节，乍暖还寒，没开空调的房间里也还有冷意，我想，我不该处于目前这样的境地，做一份不喜欢的工作，拿一份普通的薪水，然后我又想，这两个问题，究竟哪个更让我不喜欢，在思考这个问题的途中，我进入了梦乡。

　　第四节
　　又是一个周一，细雨飘摇，打伞累赘，不打伞则透湿，更要命的是，一旦雨停以后，整个区域好几条街道，所有的梧桐树都开始掉毛，必须把眼耳鼻口全部关闭，不然那些絮絮千方百计往里钻，这就是所谓的春天的麻烦吧。
　　来到公司，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我，策划小妹说她想回老家。
　　这是一个92年的妹子，当时面试的时候，我都舍不得问任何艰难的问题，她说她喜欢玩游戏，所以想来做游戏。我就问她喜欢什么游戏。她说lol，我就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塞尔达，最终幻想，生化危机，她说没有，我说行你来吧。
　　虽然妹子比我小了8岁，我从来不觉得我们有代沟，总的来说，其实妹子挺聪明，数值那些东西，一教就会，设计系统方面，也是有不少想法，只是我不会放开让她去做，转眼做了有三个月，我这个师傅还挺满意的，可她开口就要走。
　　我明白，这种事情一般无法挽回，但是于公于私，我都要做一下姿态，我请她吃寿司。地点就在南京东路争鲜。
　　晚上我借口早走，偷偷约了妹子过去，一路上还有点心跳，手机振了一下，我一看，微信好友添加，是贝佳。我赶紧给阿黄发了信息“贝佳结婚没？”。
　　妹子是江西人，长得还挺好看的，我想起阿黄说过的话，一般只要男方建立起了权威感，约炮的成功率就大增，他就经常以设计公司设计总监的名义，在复旦，同济等高校周边的健身房转悠，那些成功的案例一个一个从我的记忆区域进入我的思考区域，令我不堪其扰，才吃了两片芥末，就面颊潮红，虚汗淋漓。
　　我拿出长者的仪态，先问候了妹子的家人，家中兄弟几人，姊妹几人，父母身体是否安康，祖父母，外祖父母是否健在。
　　妹子表示抱了很大的歉意，说家里还是决定让她回去。
　　我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女孩子，父母命大于天，回去毕竟有父兄照顾，上海这种残酷的魔都，实在不适合女孩子单身闯荡。
　　妹子说没错，这次也是男朋友没能来上海找到工作，所以也只能回去。
　　男朋友，男朋友，好啊，祝你们幸福。我以大麦茶敬酒。
　　赶上了十六号线的末班车，没想到人山人海，差一点没有挤上去。与我想象中早春里冷落清寂的末班地铁形成了反差。
　　打开手机，阿黄的回信：“确定没有”。
　　我犹豫了很久，发给贝佳的消息还是选择了最简洁的，“你好，最近怎样？”
　　也许只是两分钟，可我感觉很漫长。百无聊赖，在别人的后脑勺上，我打开了日记本，先是蓝色的部分。
　　“周一，考了一天的试，我精疲力尽，一切都是高考真题的规格，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我回到教室自习，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来临，又有一批同学外出租屋，自习教室里少了许多的人。其实我在意的只是贝佳的缺席。
　　阿强开始找大春对答案，我也姑且听之，其实我对分数并没有太大的兴趣，阿黄见我在听，他也过来。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开始对答案，东旭一向和大春不和，就没有加入。

　　阿强显然极为焦虑，和大春的答案对过以后，他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当中，他虽然在意自己的成绩，可是改不了学渣的本质，阿黄对完答案以后说，自己这次又考砸了，但是语气轻松，他把语数外的自估分数报出来，阿强的面色都青了，我知道阿强一向看不起阿黄吊儿郎当，可实际上，他们还真不分伯仲。
　　意外的是，我发现我的数学考的不错，做卷子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很多题目和我前天在张老师处做的那张卷子类似。当然其他几门还是没有突破了。
　　事情本来就这么结束了，但是喜鹊也加入了聊天，她爆出了一个大秘密，原来这次摸底考试非常的重要，成绩排名将作为依据，拿到重点大学推荐名额。
　　我看到大春波澜不惊，阿强面如死灰，阿黄咧开嘴表示啊还有这种好事。
　　不一会大春提前离开回去租住的地方，自习教室里，大家各回各位开始做题，喜鹊还跟我聊个不停，她说这次的名额一共有，复旦一个，交大一个，同济两个，华理三个，还说贝佳，大春，东旭，都有可能竞争加分名单，不过也不一定能拿到，因为成绩一直稳居前三的阿涛，阿岚，阿福如果想要的话，自然轮不到他们。
　　我都懒得听，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自习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拿了数学题去值班老师办公室请教，张老师正巧不在，杨老师倒是愿意回答，但是说到最后一定是我在教她。只有小琪在，我说看在我周末教你题目的份上，帮我打听打听，都有谁申请了加分名额。特别是贝佳和大春，他们申请了什么学校。
　　小琪答应我找她姑妈套话。
　　另外我觉得喜鹊真是烦人。
　　”
　　合上日记，我想起了张老师的侄女小琪，其实也是美人一只，只是没有长开，当年跟我还挺聊得来，不知道现在人在何处。
　　贝佳的回信还没来。
　　车还没到站，前面的后脑勺回头白了我一眼，因为这日记本太占地方，妨碍了他的转动，我继续翻过一页，开始看绿色的部分。
　　“
　　在龙穴前方不远的地方，战前会议正在展开，桌上展开了阿黄绘制的精细地形图。远征队，骑兵队代表，教会代表，后勤负责人全数到齐。
　　从地图上看，巢穴处在草原和群山的交界，这里是帝国的南方边疆，人类的地盘止于草原，再往南就是千针石林，如名字所说，那是一片百米高石头尖刺的丛林，地上没有植物，只有丑陋的蝙蝠栖息石林高处，小型的蝙蝠吸食血液，大型的蝙蝠被边民称为飞行的恶灵，掠夺小型动物，甚至人类婴儿。石林靠近草地的边界，火龙在地上烧出了一个溶洞，夜晚的洞穴冒着浓烟和暗红色的光芒，岩浆在深处流动，这是龙在暖自己的被窝，还听到被抓住人类的惨叫声，那是龙白天外出劫掠剩下的，留到晚上吃的晚餐。我无法想象阿黄是怎样给自己抹了蝙蝠的粪便，然后用粗麻绳索攀上了石针的顶端，才看到的这一切。
　　总之侦查到位，事情就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作战的计划，乃是用诱饵将龙从巢穴里引出，引到了开阔的草原地带展开捕杀，因为这一次是火龙，后援的法师队伍都是冰系魔法的大师，他们会使用冷冻法术困住龙的动作，将龙迫降以后，骑兵队会上前用铁索捆绑龙的翅膀，等它被固定住，再用一只黑曜石长矛从龙的嘴中刺下，直入心脏，龙就杀完了。
　　一切按部就班，众人集合，在随队牧师的祈祷下，每个人涂抹了圣油，有了神的护佑，然后是席地吃饭，每个人领到了面包，奶酒，以及大块的烤肉，大家饱餐一顿，士气大振，最后后勤组和围观的边民退下，撤到安全地带，作战人员都埋伏到自己的位置上，所有人都有了分工，只有诱饵一职还无人响应。
　　我想终于是我应该做英雄的时候了，我要了骑兵队最快的马。
　　斯壮给我特制了一副黑木盾牌，轻巧，像铁一样坚固，又不会像铁那样导热。我还想问可燃性如何，但是此时神圣的场合，这个问题过于可笑，我就没有问。
　　斯普林使用了一种技巧很高的法术，他给我做了一件寒冰护甲，持续的散发寒气，大约可以持续两个小时，遇到烈火的灼烧正好两厢抵消，而我可以毫发无损。
　　公主丝毫没有担心我会遭遇不测的样子，她给我上了治愈祝福，这样万一我受了伤，伤口也会快速愈合。
　　然后她就祝我早点得胜归来。
　　我怀着建功立业的急切心情出发，然而不得不马上折回，我请求斯普林给我解除冰甲，需要在里面先穿上皮袄，不然会先冻僵，然而斯普林说必须先解除治愈祝福，这样大公主就给我解除了治愈祝福，斯普林给我解除了冰甲，我穿了斯壮的铁匠皮袄，大公主先给我上了治愈祝福，最后斯普林又给我加了寒冰护甲，战马也裹了蓑衣，我们终于又出发了。
　　事实上，龙已经听到了嘈杂声，它正缓缓从洞穴出发，又慢慢一爪一步的爬上最粗最高的石针，最后从高处一跃而下，借助下坠的加速度，在靠近地面的时候突然张开翅膀，这样它就有了起码的升力，龙翼沉重的扑腾着，一点一点爬升。
　　在半路上，我就看到了地面有一道不详的阴影掠过，抬头看天，太阳底下有巴掌大小的龙影在巡弋，赶紧勒住回头，纵马狂奔。
　　龙先袭击了后勤组的人，那是一大团缓缓移动的，惊慌失措的人群。
　　等我赶到阵地，只有悲鸣从远方飘来，骑士队里有人无声的哭泣。
　　大家问我此时应该怎么办，我将目光投给了大公主，她说，原地待命。
　　接近傍晚的时候，龙终于归巢，起先骑士们用铁剑撞击盾牌，发出尖锐的噪音，企图吸引龙注意，然而似乎它吃的太饱，并不留意。
　　骑士们不甘心，一直跟着龙前行，直到走到石林的边界处，再往前就是龙洞。
　　法师们也跟了上来，这个时候，龙已经待在了洞穴里，似乎不可能再出来。
　　大公主让斯普林施法，制造了巨大的冰体落到洞穴里，剧烈的蒸汽爆炸出来，龙一声怒吼，出来迎战。
　　骑士毫无畏惧的冲上前去，然而龙的翅膀扑腾之下，几乎没有人能够近的了身，连人带马的被吹飞，弓箭和长矛落在龙鳞上，发出了金属的撞击声，纷纷落地，传说只有眼睛是弱点，然而那种情况下谁又能命中。
　　斯普林因为消耗了大量的法力，冷冻法术由法师队集体吟唱，龙感受到了寒意，不停的在地上游走，寒冰始终不能聚集在一点，
　　骑兵队始终在无畏的攻击，牵制了龙的动作，几位骑士被吹飞落地的时候拗断了脖子，回天乏力，大部分骨折流血的，在牧师的治愈下，渐渐又能起身冲向恶龙。
　　渐渐龙似乎体力损失，也许是冷冻魔法起了作用，龙的行动迟缓，最后干脆不动了，几位骑士带着连铁链的钩子冲上前，铁链的另一端是巨大的石锚，缠住龙的腿以后，后方的人转动绞盘，收紧了铁链，龙被暂时困住了。
　　骑士队长带了黑曜石长矛出发了，那是一直特别长的特制长矛，队长只能把矛横在胸前，双手握住长矛的中心点，和自己的前进方向形成垂直，枪尖划过冷热交替的空气，一条条漩涡在其后产生。
　　突然龙的吐息将至，张开的嘴对准了奔驰而来的骑士队长，它的喉头发出尖锐的嘶叫声，队长的背影有些慌张，长矛的平衡被打破了，然而他的战马依旧纵蹄狂奔。
　　呼。。。伴随着气体快速喷发带来的尖啸声，疾驰的战马还保持着昂扬向前的姿态，在赤红的火流中凝固成了一道黑影，它的最后一步终于没有踏下。
　　等烈火散去，地上有一堆鲜红发亮的东西，那是半熔融的骑士铠甲，里面有一些黑色干瘪的东西，余火和黑烟附着其上，勉强维持着人体的形状。
　　所有的人都把惊恐的目光投向我。包括大公主。
　　”
　　我呼的合上了本子，结局虽然没有写，但是我还记得，总而言之我没能屠龙，我从来不是屠龙的料，就算别人给我准备好了刀和洗干净的龙脖子。
　　手机里微信信息一直在闪烁，贝佳给我回了消息，但是我已经不想看了。故事的结局我从来就知道，只是我有的时候会忘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