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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姚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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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识呀?”那米问到。
“嗯。”夏依点点头,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十分要好。
那米没再多问。
“来,我帮你拿东西。”那米说着提起姚远的箱子向屋里走去。
姚远一边收拾,那米一边跟她聊着天。
“原来你是艺术系的。哇,你画的画好棒啊!”那米拿起姚远的一幅油画说道。
“没什么啦!”姚远谦虚的说。
“夏依,看看。”那米将画拿到夏依面前。
那幅画里面是一面卧室的窗子,一个女孩坐在窗台上望向窗外。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从窗外密布的阴云可以感觉到女孩的忧郁。
夏依把画轻轻推开了,其中的沉重和压抑让她有点窒息。
从小学毕业到现在,六年了。这六年间,夏依从一开始对她的憎恨,到后来的不愿想起,到现在她终于快摆脱她的阴影了。
可是,她就这样冒冒失失又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该怎么面对她呢?
那次事件之后,她们似乎都没有过一次好好的交谈,每次都是哭喊、心痛、恨意和愧疚。
夏依真的不想再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
然而,这一夜,夏依却没逃过往事的搅扰。
在梦里,她又回到小学的时光。晚上放学,她,若兰,姚远三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在一处红灯前,她们三个乖乖的停住了,机动车道上是往来疾驰的车。
“玩个刺激的游戏吧!”姚远说着突然松开了拉着她们的手,朝马路对面跑去。
一辆大卡车朝着姚远飞奔而来,司机慌了手脚,距离那样近,刹车也来不及。
站在后面的若兰上前一把推开姚远。
随着砰一声的巨大撞击声,若兰倒在地上。
血从她的鼻子里、耳朵里,渗出来,染红了夏依的整个梦境。
她啊的一声噩梦中惊醒,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睡衣已经被汗浸湿了。
听到夏依喊声的时候,姚远还没有睡,她闻声来到夏依跟前。
“你没事吧,夏依。”姚远关切的问。
“我没事,不用管我。”夏依有些惊魂未定,痛苦不堪。现在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无疑就是姚远。
“那,你继续睡吧。”姚远替夏依拉上床帘,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两人知道,她们这一夜都无法安然入睡了。
姚远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上课或者在画室,所以除了睡觉,在宿舍跟夏依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短暂的相处中,她们维系着脆弱的和谐。
过往,是她们彼此心中的一个伤口,一个禁地,她们不敢触碰,无法跨越。
星期五的下午,夏依因为有些不舒服,所以物理课上了一半,便请假回到宿舍。
她拿出钥匙开门,发现门是在里面锁的,屋子里有人?夏依敲了敲门。
“谁呀?”屋里传来姚远的声音。
“夏依。”
“稍等。”过了好一会儿,姚远才把门打开。
她穿着件白色半长袖睡衣,的头发披散着,眼神有些涣散,没有精神。
夏依看见姚远的左袖子上被慢慢的浸染了一点红色,接着那一点慢慢的扩大成一小片,一滴血顺着袖子里的胳膊流了下来。
姚远发现夏依在盯着她的胳膊看,她这才发现衣袖已经染红,赶紧拿纸擦拭。
“没事,刚才,不小心划到的。”姚远有些慌张的说。
“怎么划的?”夏依扫视了四周,发现地上和簸箕里并没有玻璃碎片,而伤口显然是刚刚造成的。
“给我看看!”夏依冷不防的抓住姚远的胳膊,将袖子推到肩膀上。等姚远反应过来去阻止的时候,那一条深长的伤口已经赫然展现在夏依面前。
“如果是意外,你怎么能划到这里?”夏依根本不相信姚远,那条伤口形状规则,周围还有一些已经痊愈的疤痕。
“能别问了吗?这是我自己的事。”
“好啊,你把这次的事说清楚,以后你再怎么伤害自己,我都不管了。”夏依赌气的说道。她拿出医药箱,帮姚远把伤口包起来。
姚远看着夏依在那忙碌,没有再拒绝。
“你,能告诉我若兰的事吗?她现在怎么样了?”姚远望着夏依,眼里充满一种复杂的感情。
“是因为若兰你才这样?”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因为我若兰才会出现那场意外。这么多年,我从没迈过那道坎,你知道吗?我也恨自己。”
“若兰现在已经清醒了,不过只有三岁孩子的智商和一些零星记忆的片段。”夏依叹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原来一样恨姚远。直到对姚远说出若兰的事,她才发现往日的痛苦已化作对现实的无奈。
“她好吗?过得怎么样?”
“她过得,很开心。只要有糖果和故事就开心。”夏依说着,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眼里流出。
“我有点羡慕她。”姚远望着窗外说道。夏依感到诧异,她羡慕若兰,她把若兰害成这样,还说羡慕她?她正要开口责问,却看到从姚远眼里流露出来的凄凉和忧伤。她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你胳膊上的那些疤痕是怎么回事,你经常这样对待自己吗?”
“有时会。”
“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呢?”
“身体痛的时候,我的心反而放轻松了。”姚远说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尽管问吧。”
“你当初,冲向马路的时候,是不是看见飞驰过来的那辆卡车了,距离那么近,你不可能看不到。”
“是的,我看到了。”
“那你还冲过去,你疯了吗?”
“那时的我,想到要把生命交付给一场意外,突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你当时想自杀?”夏依后怕的问。她原来以为跟姚远是无话不说的朋友,现在才知道她那时不曾真正的了解过姚远。
“在那一刹那,那条充满危险的马路确实对我充满魔力。”
“为什么?姚远?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我的家庭对我来说,如同炼狱一般。记得当时你问过我,为什么在夏天也穿长袖衣服,难道不怕热吗?我告诉你因为我怕晒。其实是因为我身上都是淤青和伤口,我不想让你们看到。
那个男人,是个恶魔。他似乎很享受我和妈妈身上每天多出几道伤口。你能想象那时我每天过的生活吗?一次我喝汤的时候发出一点声音,那个男人顿时将一只碗飞了过来,我躲开了,这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走到我跟前,夸赞说我的反应速度更快了,然后猛一脚踢折我两根肋骨。之后我两个月没去上学。”
“回到学校的时候你说是出国看望姑姑去了。”夏依难以置信。
“真希望我有这样一个姑姑。”姚远苦涩的笑笑。
“都过去了,夏依。你现在好多了,刚发生那起车祸的时候,你就像变了个人。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了。”
“我那时几乎总是彻夜难眠,一闭眼就是那血腥的场面,如同噩梦一直缠绕着我。我甚至不敢去医院看若兰,我怕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她离世的消息。我不敢过马路,不敢交朋友,不敢说话,我封闭了自己。”
“对不起,夏依。”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我,姚远。是我一直误会你,以为是你的冲动、无知害了若兰。其实我才是那个冲动无知的人,我差点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想去看看若兰。”
“她不在这里了。她妈妈得了癌症,已经把她送到她爸爸那里。我还没有联系上她。”夏依叹了口气说道。
“不管她是否还记得我,真想当面跟她说声对不起啊!是我害了她。”姚远痛苦的说道。
“那是一场意外,原因是你的痛苦和若兰的善良。所以,别再责备自己了。”
“谢谢你,夏依。”
两人把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开了,都感觉轻松很多。
夏依为自己当年那样排斥、憎恨姚远而感到愧疚,姚远感激夏依终于肯原谅她。
姚远近日正在创作一幅叫做遗憾的画,是关于她们仨友谊的破裂,她想带夏依去画室看看这幅未完成的画作。
两人在去画室的路上,远远的看见那米和李雨轩在一颗树下接吻。
“依依,那不是小米吗?看起来和男朋友感情不错啊!”姚远说道。
“呵呵,是吗。”夏依所问非所答的说道。她没有告诉姚远,他们认识还没多久,这样的发展似乎有点太快了,也许是自己太保守了吧。
“我们走吧。”夏依说道。
此时,裕西正在宿舍里给乐队创作歌曲。他的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你好!”
“赵裕西,还记得我吧?之前的账可还没算呢!”一个娘娘腔声音挑衅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