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影于行》暮時微雨

16、第 16 章

　　“噗——”手起剑落，又结束掉一个黑衣人的生命。墨天星将剑拔出来，随手扔在一边。

　　与此同时，魔影将最后一人处理掉，来到墨天星面前，单膝跪地，双手递上纸巾；“教主，都处理完了。”

　　身后，影二等也纷纷跪地复命。

　　“嗯。”懒得去数这到底是第几批前来刺杀的人，墨天星接过纸巾擦了擦手，“总坛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启禀教主，魔影刚刚收到影一的传信，魔渊果然返回总坛。用毒强行制住五位统领及其下属，下令不计代价击杀教主。影阁外阁佯装归顺，内阁则在影一的率领下继续潜伏，只等教主回归将叛徒一举拿下。”

　　“有无露出破绽？”

　　“并无。为了取信于魔渊，影阁共损失三分之一。外阁高层都由魔渊的亲信下属把持。内阁实力仅存五分之三。”

　　“那五人可有异动？”

　　“尚未发现。”

　　“武林正道有什么动作？”

　　“时间太短，我教中派出的人都还没有混入正道门派核心，只隐隐探得火云阁、五柳山庄、易荣坊有所动作，但不知是否为教主而来。其他门派均无所获。”说到这里，魔影深低下头，请罪，“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请教主责罚。”

　　“如此短的时间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恕你无罪。起来吧，魔影。”

　　“谢教主不罚之恩。”魔影拜谢，然后起身。

　　看着这样拘谨而守礼的魔影，墨天星有些无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自从离开苏宅，魔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都是自己作的结果，也只能受着。

　　大概，他终究还是吓到魔影了吧……

　　现在，也只希望时间能够扭转这一切了。

　　而魔影，先前在苏宅已经触怒教主。教主既往不咎却不代表他能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置教主安危于不顾，失信于教主，被赐“极乐”，唯有死路一条。新任影卫统领选拔也已接近尾声。教主平安返回总坛之时，也就是他卸任之时。就算在教主心里他已经被贴上了不可信任的标记，他也不想在最后与教主相处的时间里还让教主认为他是个不知礼数之人。这样，在他以死赎罪之后是否能有那么一丝丝可能重获教主的信任？

　　“走吧。天快暗了。这儿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些距离。本座可不想露宿荒郊野外。”

　　墨天星的话打断了魔影的胡思乱想。

　　一行人再次起行，渐行渐远，抛下身后的满地尸体。

　　堪堪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随意找了家还没有打烊的客栈，要了几间客房，早早安寝。

　　影二影五影六影七挤在两间客房中，而魔影就在墨天星房间里找了个容易隐藏身形的地方，准备就这样过一夜。

　　由于魔渊的叛乱，暗杀无处不在，防不胜防。他们一行人也要加倍小心。

　　更何况……

　　“魔……魔影，苏白衣是……杀了她，杀了……不过是群无能之辈，也想要杀本座！……”

　　床上本该安寝的人身躯不安地翻腾，睫毛微动，眼球震颤，想要醒来却无济于事。破碎的话语断断续续溢出唇边。

　　魔影一直密切关注教主的情况，在看到教主情况不对时就第一时间来到床边，轻轻低唤：“教主，教主……”

　　奈何墨天星就好像魇住一般，平日里早该惊醒。此时却没有反应。

　　魔影无奈，低声告罪一声，伸手想要将教主摇醒。

　　正当他俯身伸手之际，噩梦之中的教主低喃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他的耳中：“若有来生，别再这么傻了，魔影。快意武林或退隐江湖，总好过为我赔上性命。”

　　这句话之后，墨天星终于恢复了平静。

　　魔影默默收回手，跪在床边，为墨天星守夜。黑亮的眸子时不时略过沉睡中的墨天星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天，被唤醒的墨天星揉了揉一阵阵胀痛的额角，紧闭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舒服些。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离开江南后，他连着七个晚上都在做一个真实的可怕的梦。即使已经清醒，梦里的一切却还历历在目。

　　梦里，他忘记了自己作为墨天星的人生，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一步步成长为笑傲武林的一代宗师，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最终被众人围攻而死。

　　梦里，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求而不得，反被背叛，梦里，他至死唯一愧疚的人只有一个，那个无怨无悔永远站在他的身后却因他而死的黑衣影卫。

　　梦里，他叫魔天行，那个黑衣影卫叫魔影。

　　半靠在床上，墨天星闭上眼，梦里的不甘与愤怒在心中回荡，最后归于平静。

　　一睁眼，果然看到了半跪在床前的魔影：“你……守了一夜？”

　　“是。参见教主。”魔影低头行礼。

　　“起来吧。一会儿在马车上休息一下。”墨天星起身。随着梦境的进展，无论是行事还是情感都越来越多的带有梦中之人的影子。他也越来越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魔影。是信任？愧疚？补偿？亦或是其他？而无论是什么，他都无法忽略那份在看到魔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时的喜悦。

　　“属下遵命。”

　　要是前几天，魔影肯定会坚决拒绝。但经过这几天墨天星的坚持，魔影知道反对无效，也就听之任之了。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墨天星点点头，打开客房的门向外走去：“魔影，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也该上路了。”

　　在他的身后，魔影应了声“是”，活动活动跪了一夜有些僵硬的身体，开始收拾本来也没有多少的东西。

　　教主，魔影发誓一生守护教主安危，不论前路多险多难都不会离开。就像您梦中的魔影一样，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