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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青毛尸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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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师出手,自来凛厉决绝,短匕扎入直下,却听断裂脆响,那锋利的金鞘短匕竟是崩然断了!
以晏师的解尸手法,绝对不会撞上玉匣的片玉上。短匕断裂,要么是方才青毛尸和干尸男子争斗时迸出的体内尸气,要么便是它在此存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早已成了刀枪不入的身子。
短匕一断,青毛尸的反扑已到,晏师从它肩头掠下,忽地从那干尸男子背上抽出一把玄黑的长剑,动作熟练的好似如此做过无数回一般。
我惊怔不已,身前又有人护住了我,却是明见心挡在身前叫道,“明见无,你再坐视不管,我出去便第一个要你死!”
明见心吩咐间侧首对我道,“玉奴,此地聚气不散,得散了这尸王的聚气阵!”
她到底是依司命养出来的,虽不在职,许多道理还是懂的,我一时慌乱,竟是忘了这茬儿,心道该死,接口道,“明见无,我随你出去把五间土屋的阵仗毁了。”
这时,殷时雨正冲过去帮晏师,一听我的话,闪着青毛尸的阵仗,高声叫道,“外面的醒尸肯定到了,你出去送死?纸老虎你别耍心思,敢摆我们家狐狸的道,我先要你的命!”
殷时雨威慑迸发,一面帮着晏师和那干尸男子对付青毛尸,一面又顾着我,几次想要冲出来,看着晏师危及,是进退两难,脸色十分不好看。
“不用。”
晏师冷清回言,手中长剑忽地挽花而收,对那干尸男子点了个头,干尸男子明意,几乎在瞬间停下攻势,仰头一声尖啸,撩破耳际的霎时让人捂住了耳朵。
我本来便不支,啸声不绝于耳,胸口几乎被一股迫人压力撑得要裂开,忙是蹲下身子压着难受,将整个脑袋都护住了。
“都忍一忍。”
晏师语气跟来,些许轻颤地烦躁不耐,显然是担忧我撑不住,更急的话接踵而来,“明姑娘护着小谢,能动的,破门!”
说话时,便觉头上的土屋顶上落下许多东西,步踏脚声很重,偏生有着角度章法,均是落在五门角处。落定时,就听干尸男子收住啸声,猛地跟着一声沉闷低喝,如若下了什么军令,便听土屋房顶的五角处崩裂作响,带动土墙咔擦生裂,整个屋子似乎就要在顷刻崩塌。
我情急欲躲,人就被一抹温软护住,青莲檀香的,正是明见心。
“玉奴,别怕。”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抱住过我,细语温言的一句‘别怕’,却是将我置于冰冷寒窖中。她不可以受那样的苦,所以我不想她担任司命,不想!
我捉住她的小臂,紧紧压着眼眶欲出的酸楚,不是我,也不该是她……泪眼模糊的瞬间,我听得明见心喉底哽了一声,将我护的更紧地扑在了地上。
由于是我在下面的缘故,明见心如若被什么重撞过身的力道自然也撞到了我,一跤扑地,骨头都要散了,而这人却径直翻转身体,将我搂在身面护住。
我抬头见明见心嘴角沁血,心下绞痛,还来不及去查看她受了如何伤,身后腥风涌来,森寒迫人的,不用猜,就是那青毛尸。
乍然迸出的怒气让我急红了眼,丝毫没有惊怕地回身就以玄机玉扇的肘柄打了出去。一击正中青毛尸的右侧太阳穴,可我手上使不出巧力,单凭直觉的蛮力打下,青毛尸毫无痛痒,满是片玉玉匣生毛的脸,如同一个怪毛球,瘆人又扎得人生疼。
我才惊觉是用力过甚,手跟着碰上它的青毛,为其扎入,一阵如毒蛇钻体的锥心僵麻感顺着右臂传来,瞬间便窜到了右颈,似乎立时就可以钻进人脑子里,把人扎死了才罢。
早在摸金校尉他们尸变的时候就知道诈尸青毛有问题,可我此刻怒急,以肉身触上,尸毒来得如此猛烈,定是让人活不成了。
“狐狸!”
殷时雨惊急而怒,晏师却是先到了跟前,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将我带出了青毛尸跟前。
我周身僵冷,看着晏师捉着我的手就贴上被青毛扎过的地方噙住,都察不到什么知觉,恍惚了一息才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
“放开…松口……”我颤抖着阻止她,她却一抬眸,眸底冰寒惊怒,可眉心拧紧欲裂的担心忧虑又让人无法去把拒绝的话说完整。
我禁不住流下泪,半边身子僵冷的没有反应,好似自个儿也变成了什么尸变的怪物,只怕这尸毒染了她,把她也害了。
只是来不及我所想的,青毛尸如同发了疯一样地扑了过来,晏师背对着我,正面迎着青毛尸,明知危险,眸底却转也不转地看着我,惊怒将她完全变了个人,冷肃威寒的几近什么鬼煞。可这鬼煞顾着我,不顾生死地顾着我。
一瞬间,生与死的界限分明里,我一点儿也不想死,不想死!我死了,她定会很生气,很生气……
青毛尸迅速接近,殷时雨刚是刺出窃玉剑就被它一把抓住剑身甩了出去,我这才发觉土屋的屋顶不知何时被完全掀开了。
想来是那干尸男子的啸声作用,看来方才落在屋顶上的东西都是他引来抬顶破此处聚气之法的。
定是聚气阵被破,青毛尸发了狂,四乱冲撞的,明见心为保护我,后背挨了它的道,而我怒急攻心,完全没有想到青毛尸毒。
殷时雨拦不住青毛尸,干尸男子似乎极度在意晏师,此刻身形急快地拦住青毛尸。
先前两个怪物还能斗得不可开交,此刻他完全落了下风,不仅处处被青毛尸疯狂至甚的力道压住,渐渐的便是技击巧变都比不上青毛尸的迅疾鬼变。
好在他也是个不怕伤身的主,愣是以身体硬拼,不顾身上处处被抓破,将青毛尸阻止在了三尺外的地方。
不过情势越来越坏,干尸男子因为以身体挡住青毛尸,自然中了尸毒,很快就从伤口处长出青毛,东一簇,西一处的,不消多时,四处生青,只怕再过些许,也会变成一个青毛尸。
若是他再成了青毛尸,一个就难以对付,何况两个?
这时,殷时雨翻了回来,落在我们身旁,急道,“外面的五间土屋都被他引来的醒尸破坏了,可这青毛尸怎么还不停,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晏师眼眉一凛,噙着我的手处,竟是一口咬掉了我的皮肉吐掉,唇际沾着青黑的血将我深深看了一眼,随后把我往殷时雨怀中一送,反身趁着干尸男子闪开的空当,手中玄黑长剑直入青毛尸的左肺腑处。不知她如何法子,只听一声翠玉碎裂响动,她手中的长剑径直贯穿了青毛尸的左肺腑。旋即身形急动,以掌心先敲青毛尸的两耳,又是两声碎裂传来。
两耳一裂,青毛尸急速出招的身形晃动,趔趄着往后退,好似十分惧怕晏师一般,可晏师哪里放得过它?人步步缓进,周身冰寒慑人,不疾不徐地应付着青毛尸失了衡的出招。
每一次出手,她都完全不惧青毛尸的尸毒,全凭肉掌击在青毛尸的关节处。不同于击中关节,每在六识九孔处的击中,都会传来一声碎响。而碎响过后,青毛尸的行动便越来越慢。
“敢情晏师是在击碎青毛尸的玉塞?”
殷时雨反应过来,低头同我说话,见我哭得难堪,卷起袖子替我胡乱抹了一把,“狐狸,都说了要你护着自己,做什么冲动要出手?眼下好了,晏师真的生气了,我看青毛尸的骨头都要被她拆了。”
“它不会留什么骨头的。聚气阵散了,就只有它体内的尸气还在。玉塞九孔,九孔一破,再加上以金主杀,行气在肺腑,晏师先破它左肺处,就已经注定它的行气再不会运转流通,所以才会一步又一步地身不由己了。”我喘口气,眯了眯眼睛,努力缓和被殷时雨不算轻的胡乱抹来抹去,有些破皮沾着残泪的蛰疼火烧感。
晏师已经将青毛尸踩在脚下,抽出的长剑挑开它背后臀部的玉匣,显然是要击碎肛·门处的玉塞了。
眼前的她似乎一直在隐忍着出手,又似在遮掩着什么,及至我被青毛尸毒伤了,她才不管遮掩地尽数施展了出来。
我想,不仅是我,所有人都对她不惧怕尸毒有着奇怪吧。
怔怔盯着右手的伤口,那处被青毛扎入的皮肉都被晏师咬掉了,缺口模糊不堪,却没怎么流血。
“晏师咬你皮肉,自个儿肯定也咬破了舌头,她的血有些奇用,不知镇不镇得住尸毒,不过她既然肯如此做,定没什么大问题。”殷时雨见我盯着伤口发呆,又问道,“站不站得住?”
她一问,我也不知她想做什么,但她担心中又显急躁的模样,估摸着是想给我处理伤。我一直没忘了左手心里的石散,当下点头。
殷时雨小心松开我,果真低头去以窃玉剑割衣袍,刚是碰上,忽地懊恼道,“忘了剑身有毒,真是被这些鬼东西乱了心了。”
言罢便扯起内襟下摆,咬开了。
晏师在一旁处理青毛尸,殷时雨又顾着弄裹伤襟带,我趁着机会,翻开纸笺,便将石散往口中倒。
偏生身前卷来沉郁寒香,晏师身形如此快,显然是时时在注意我的动向,见我要服石散,立时捉住了我的手腕。
一时,她惊白生汗的眼眉迫近,唇角的血渍尤其明显,我心头骤痛,哀而过心地望着她。
我不想死,更不想在此刻成为她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