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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丘门之门 ...


  •   是笑三分意,殷时雨为我亲近笑言憋了脾气,俏目白我一眼,不屑地转回去,一幅懒得搭理我地拈起酒杯,冷淡道,“晏师你进来有没有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方才可是撞见了不得的母老虎,凶的厉害。我先时进来,还奇怪门口没有石虎看门,原来是躲在里面,无端坏了谷雨居幽静之雅,真是可惜。哎,你说,司命大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咱们要不要帮忙把老虎赶了出去,让司命大人承咱们一个情,日后见面,好说话不是?”

      殷时雨冷淡中不阴不阳,指桑骂槐的谁听不懂?
      什么咱们你们的,说的你好似跟晏师很亲近一样,我心下恼恨,邪火冒出,正要说她,晏师先递了眼色过来,浅笑接口道,“你说的是只猫儿,她脾气很好,我喜欢的紧。定是你惹恼她在先,惹得她真生了气,未下狠手挠了你破相,算你运气。”

      殷时雨一听,青瓷酒杯往案几上重重放下,撩眼见我偷笑不禁,恨眼瞪来,道,“是,就是只猫儿,夜里我弄些耗子来,让她捉去!”
      “谷雨居没有耗子。”晏师见我走近,挽唇笑迎,“若是打别处进来的耗子,定是怕了猫的。”

      我一听,方才就憋不住的笑再没忍住,坐下扶着案几笑道,“院子周边都是防虫防蛇的丹石粉末,耗子定然吃了,压不住丹火,进门还以为自己是个狐狸,却不料是钻了猎人陷阱的狐狸,逃不了猫爪,也逃不了人牢。”

      “笑笑笑!笑死你,亏得我还跟着晏师护了你一路,敢情把我当做了梦,不仅不认得,还要把我当做仇人?”殷时雨按着几角,愤愤难平。
      晏师又递眼色来,知道她有意饶了殷时雨,我只好作罢,笑得轻了些道,“谁让你一进门就摆出厉害的架势,我又不知梦里你的真假,一时倨傲疏离,一时又浑做怕鬼的小鬼,谁知你是真是假。何况……”

      “何况什么?”
      殷时雨本将小腿搭在橼木下,见我吊着口味,抱臂坐正了,气势汹汹不歇地看着我,全然是打算我若说不出好话,定要我好看的意思。
      “何况……”我饶有兴致地接过晏师递来的酒,斜看殷时雨忍不住心气了,忙是一口气顺溜话道,“何况我把你和一只毒蝎子凑到了一块。不若你还是做只狐狸的好,还能和蝎子斗一斗,若是生了耗子样儿,指不定被蝎子毒的皮都剩不了。”

      “胡说八道,什么狐狸蝎子,猫和耗子的!”
      殷时雨脸色一变,凝着半沉的煞气,“晏师不在,我替她守着玄机扇,有心试探你,你倒好,为了一个家仆,至宝都不要了。日后若是再遇上什么随便的难处,你是不是见谁都要保,见谁都要给?”

      我听着不对劲,敢情是殷时雨试探我,所以才没下狠手?

      “她心好。”
      晏师放下酒杯,看了我一眼,平静而柔和,道,“不管四家当初是如何争执,这东西交给小谢,最是合适。你得了窃玉剑,是你自己的选择,好好守着窃玉剑就是。”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来听去,完全不懂,压下酒,问道,“对了,是不是你点入梦香,小郡主也跟着你随我了?”
      殷时雨翻翻眼,没好气道,“不然你以为山中那树藤精好收拾?”
      晏师点头,“我和她一起对付了山中的树精,听你道是服常树,才知道是上古生玉的树。不过没她说的那么可怕,不过是在世间活得久了些,沾了血祭,和上古大虫活在了一起,变得嗜血而已。”

      “那我手上受伤是真的?”我翻过左手背去看,奇怪道,“三日而已,怎么我手上完全没有伤痕?”
      殷时雨接口道,“谁知道你是个什么妖怪,小小年纪墓下活了一月都没事,受点儿伤算什么?何况你发起梦来,都好似知道那些地方有什么,尽领我们往奇怪而凶险的地方去。我走墓多处,什么死的活的没见过,偏是你领的地方,都是奇怪骇人的玩意儿,那最后……”

      “最后什么?”想到最后见到的画面,我自个儿也心惊胆颤,“别告诉我,我最后见到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晏师凝过来,轻眉沉重,唇角却是挽来宽慰的笑,“不过,出来了,就不要去想了。”
      “这么说,你当时是真的想要……”我心下绞着巨大的旋涡,连眼前的画面也变得不真实起来,惊恐道,“是不是,眼下,也是梦?”
      晏师抿抿唇,似有犹豫,低眉沉吟片刻,抬起头,眼眉沉静,“其实,是你自己有醒来的征兆,似在害怕什么东西,不愿意去面对。我怕后面失控,恐害你日后梦与真实分不清楚,会陷入狂症,就想让你醒来,让你意识到是个梦。可实际上,你走的,哪里又全是梦境呢?”

      “那我师姐她?”
      我越来越混乱,不知该怎么去想,连晏师都不敢看,径直问着殷时雨,“小郡主,你来说,到底那些是真实的,那些又是假的?”

      殷时雨看看晏师,晏师没有回应她,只顾看着我,脸色有些发白。

      “罢了。”
      殷时雨见晏师不说话,敞亮了话,“下长公主墓前,你去过义庄,自个儿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还自个儿又过了中秋节。随后驾车去了长公主的别苑,翻了些旧书,其间一直哭,一直哭到钟山长公主墓,翻上了山,从山顶的一个树坑钻了下去。随后我们就跟着你走过了墓中奇奇怪怪的地方,才知道桓王的墓根本不在钟山,钟山只是长公主的衣冠冢,真正葬的,就是你口中说的李氏。你见到一只猴子的尸体,脸色大变,随即发了疯地胡乱说话。晏师本在查看长公主的衣冠冢,见你几乎陷入疯魔,就想着把你叫醒,可你砸碎李氏陪葬铜镜后的机关,闯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们跟着进去看了看,吓得不行,而你自己也因身体不支,牵引了五石散的惯性发作,晏师只好将你小心唤醒,带了你出来。至于你师姐,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晏师接近你,从而试探些什么,我半路找了个机会把她打发掉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听着殷时雨解释,模模糊糊地想起些画面,电光火石地在眼前换来换去,冷笑道,“所以,根本不是我师姐说的什么敛尸之言,你们两个,一开始,就对我带有别的目的,对不对?”

      “知道我为什么盗自家祖坟么?”
      殷时雨脸色也不好,相当凝重,略微含了些飘忽,轻讽道,“你只道自己可怜,可有想过,世上有的人,比你更可怜。”

      我从恍惚中抬头,撞上殷时雨冷讽深沉的颜,赫然惊冷了一下,心头好似被无数的梦中青鬼注视,那些哀戚汹涌而来,将我拉扯进没有止尽的黑暗深处。手上忽而温凉倾覆,却是晏师盖住了我的手,眼眉随来的,都是沉敛的歉意。

      为何,要对我有歉意?

      “丘门背后的复杂关系你永远想不到,也可能想不透,你和我不过是其中的棋子,掌控棋局的……”殷时雨斜看了眼晏师覆住我的举动,嘲讽道,“或可能的,是她。”

      “丘门之事,日后还会遇到,慢慢的,我都会解释给你们听。”
      晏师望着我,无所动摇,玉削的颜尽是不可捉摸的沉敛,轻道,“我说过,我会随你一一解开。现下第一步,就是要确定你外祖有没有在长公主的书库里留下蛛丝马迹。因为,近百年的事端,都是围绕着汲郡出书相关。这些书,涉及之事,有些可见天光,有些,却一定不能。你外祖当时做错了一件事,导致现下局面难解,致使我,不得不出面来解决。”

      “什么事?”
      晏师在殷时雨面前不拘礼数,以覆手之举来安抚我,足以让我信任她待我是真心的,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抑或以前发生什么事,我都信她。

      “重启黑神祭祀。”
      晏师冷寒道,“他当时从事注解,参透一些机缘,从而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葛厷知道后,也想参与,但你外祖知道葛厷心术不正,并不想他介入。一边秘密联合自己手中的势力重建黑神祭祀,一边防着葛厷,及至你外祖真正启动黑神祭祀时,发生了变故,故而他死了。然而并未启动成功的祭祀让葛厷见到,同你外祖一样坚定了启动黑神祭祀的心,穷尽一切力量去找到那本关于黑神祭祀的书,连你也不放过。”

      “为何你知道的如此清楚?”
      乍然听到晏师解释出来,我隐约又想起了什么,觉得黑神祭祀很熟悉,但是摸不到线头,如同梦里摸到了一些线头,都还未来得及理清,一切就被打破,重新的去拼凑。

      “他们,都是丘门的人,我作为丘门新任门主,如何不该清楚?”
      晏师清淡说完,似不在意,又似避着心底一份不愿说的暗藏玄机,人敛眉收回,失力一般地颓了秉骨,手渐渐从我手背上滑了下去。
      我心下莫名一慌,急忙捉住她。

      “往后,你们也是我丘门中人。”
      晏师淡淡一笑,哀戚冷清,疏离叹道,“不管你们认不认可,腰上的天眼胎记,都是你们逃不了的命劫。上开天眼,下入地眼,丘门之门,万物归藏,我们皆不过归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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