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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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选择性地遗忘不愉快的记忆，将美好的事物留在心中，可纵使这样，尘世的我们还是经常性的郁郁寡欢。
因为悲伤远远沉重过快乐的分量，你可以轻而易举地使一个快乐的人难过，却很难做到让沉浸在悲伤氛围的人变得真正快乐。
易正彦留下的东西太多，这房子里的每个东西基本都被他换过，可真正印着他痕迹的很少……
这样的人最可恨，他在的时候你感觉全世界都已被他包围，而一旦他不在了，你才意识到自己之于他就像被洪水冲刷过的一片土地……
他来时势不可挡，可一朝去意已定，留下的不过是淤泥上散着的从别处漂来的几片垃圾。
当联系中断，见面没了指望，电话成了摆设，我竟找不到这个人来过的证据！
翻遍书柜上的旧物，终于在一堆狼藉中看到了去年夏天他送的那本原稿。
现代作家总是善于刻画钢筋水泥堆砌下城市人奔波中难以掩饰的孤独……
“生活是一团乱麻，而小说要在一堆杂乱无章的时间片段中理出思绪，排出一二三四五，把它们串联起来，这就是故事……
我渴望写出一个有始有终有血有肉的故事，而不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经过主人翁时的流浪。那样来了，走了，有了，没了……像是没完没了的人排着队去逗弄街边的乞丐，施舍出自己生命中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边角料，来换取机会观赏那乞丐捧出肺腑的一段表白……”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又寻出那本落得灰尘满满的《传奇》。
一页页纸张尘封着那张依旧簇新的字条，也封了一段美好的旧梦。
“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喜欢我吗？”
字迹少了记忆中的清秀，反而更见力道，虽然明知不是他的亲笔，虽然只是一场游戏。
可指尖摸过两行简短的字，光是看着，也觉得温暖。
那样简单的喜欢和不需要斟酌的答案，在谜底揭开后，都成了可念不可求的梦境！
就像书中有些人的一生，秉一个信念，专一件大事，与一人纠缠，都成了现实中想都不敢想的梦幻。
就像早已准备好的道歉，明明绕在心间挂在嘴边，可一出口又成了怨言。
下班路上偶遇一个老同学，岁月匆匆，当年笨嘴拙舌的小男孩也已长成了成熟稳重的大人。彼此寒暄几句后正准备离开，不料易正彦半路杀了出来。
我心里捏了把汗，急忙笑着介绍，“这是我朋友。”
易正彦不悦地更正道：“是男朋友！”
没有排练过的和谐是连外人都看得出来的蹊跷，老同学干笑两声，“呵呵，你们看起来感情真好……”
“……”
待人离开后，我生气地质问：“为什么非要当着别人的面那么说？”
没想到易正彦比我还愤愤，反而振振有词说：“你难道要我和他说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还在同
一个教室里一起上过课？”
风吹乱了他的发，冷峻的面容顶在寒风中像折弯的狂草一般凄凉，“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让你在别人面前提都不想提！”
心里那点龌龊被他这样张于青天白日，咬着嘴唇，胡乱回道：“你喜欢说就去说好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深冬的天空是阴郁的，而小赵脸上却有着冲破时节的舒朗的笑，圆圆的脸快要乐出一朵花。
“过两天我就要去海南了，开学才能回来……”赵琳大口嚼着菜囫囵咽下去，抓着我的胳膊讨巧地说：“这么久看不到你，我要是想你了可怎么办？”
我把那只攀在左臂上瘙痒的手放了下去，毫不留情地点破这点“虚情假意”，“算了吧！明明都开心得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走，还假惺惺说什么不舍，你们家老方也会去吧！”
说到丈夫，赵琳徘徊在桌上的手立刻放了下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啤酒。
末了，才不好意思说：“就是他单位里安排去海南度假的……”
真是幸福的人呐……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似故意地，心情不好连胃也跟着闹脾气。
一杯啤酒下肚胃就开始难受，甚至干呕起来。正在举杯豪饮的赵琳见状开玩笑说：“你不会是有了吧？”
脑中闪过那晚的事，好似万里荒漠中忽然看到什么明亮的东西，转瞬间却又暗下去，喃喃道：
“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什么？”
“没什么，这两天吃饭不规律胃不舒服。”
易正彦说：“这些年来，是我自己傻兮兮地一直上演着情深似海的戏码，以为付出一切就会被你看见。可你根本就是铁石心肠——”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声音中的悲凉，仿佛凝结了万古伤愁，唏嘘着说：“你可以为一出戏落泪，为一件不相关的事难过，为不认识的人心疼……只有我！活在你虚伪的善良之外，同样的事情牵扯到别人你会感动会兴奋，为什么对我就不行？难道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所以欠你的了吗？”
没有，你没有欠我什么，是走在夜路上的我被黑暗蒙了双眼，看不到皎洁的月光。
犹记得年岁小时，放学后的我们，罔顾路上稀疏的灯光，于夜色中慢慢行着。
当时正直深秋，乱风拂面，冷月当空，易榕不知想到什么雅兴乍起，硬是邀我作什么诗。
我哆嗦着前行，哪里还有什么闲心作那没水准的酸诗，皱着眉头看看风中凌乱的她，戏谑道：“月光冷眼看着，夜在搭理你，风在搭理你……”
夜幕中的她一下雀跃起来，欢呼着说：“那你呢？”
我把衣领竖起遮挡侵入脖颈的寒气，捂着嘴说：“我不想搭理你！”
“哈哈哈——”
路灯拉长了两个年轻的影子，留下一片笑语。
你并没有欠我……
对不起，从一开始，便都是我欠你的！
千古长情，无关风月。
人们仰望着红日云朵，仰望着皓月星河，等到老去，等到离去，也不过看几场勾起愁思的烟雨，而世界依旧淡淡地在一旁观看，看着人心凉了暖，暖了凉。
也许这话说得有些迟，但是，我终于明白，当你带着外面的世界一起闯入了我的视线，我敛着目光，只想静静地看你。
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3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