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厄》狂言妄语

3、乱世佳人2

　　简易楠是带着感情在唱。
　　迷茫，以及随之而来的坚强，竟使她的歌声平添几分韵味，为台下宾客闻所未闻。
　　观众席最偏僻的一角，一名身着黑白绅士服的男子，缓缓吸着一支雪茄，飘渺的烟雾轻吐，眼神紧盯住台上忘我唱歌的女人。
　　他的周围，形成了一片无人敢近的包围圈。
　　“吴先生，韩将军已至。”有人在吴妄言耳边低语。
　　他挥挥手，示意把那人请过来，眼睛却没有从简易楠身上离开。
　　“吴先生，打扰打扰！”韩飞云带着讨好的笑，毫不犹豫的把他肥硕的屁股放在吴妄言旁边的沙发上，“吴先生今天竟有兴致来看白玫瑰演出！”
　　吴妄言不语，面上毫无波澜。
　　韩飞云讪讪，心内却早响起一片谩骂。吴妄言是整个上海滩最为有钱有势的军火商，不少军营党派都争着和他达成交易，哼，竟把这毛头小子弄得狂妄一时！等这阵风头过去，解决他还不是一颗子弹的事！
　　“吴先生，那我就直奔主题·······”韩飞云话还没说完，四周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简易楠一曲已毕。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微微鞠了一躬，步履从容的下台。
　　“你什么时候编的这歌？”青青的脸上不很好看。
　　“管他什么时候呢！把那些大爷们哄的开心就行·······你们啊，也好好跟易楠学学！”老板娘尖声打断，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高兴，“快去歇着吧，顺便再多想想这种歌！”
　　韩飞云刚刚话被打断，不爽又添了一层，语气便稍稍有些生硬，“吴先生，我要的那批军火能在一周之内送到吗？”
　　吴妄言碾碾烟灰，倒了半杯香槟，抿了一口之后才冷声开口：“韩将军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好想从来没有答应要与贵军合作。”
　　“你······”韩飞云“你”了半条，却不知道后半句话该怎么说。上次谈判吴妄言就是这样全程沉默，狂妄的连个眼神也没给他，末了才点点头。说点点头，实际上他也不确定是否这小子只是脖子酸了，干脆默认他答应了。没想到到了今天他直接不买账！
　　“吴某人暂时并不急着把货物出手，韩将军可过一段时间再来。”说着便已经起身。
　　“吴，吴先生，价钱可以再商量！”韩飞云一咬牙喊道。吴妄言这只狐狸，无非就是不满意军方的出价罢了。商人毕竟还是商人，在猖狂也还不是见钱臣服。
　　“吴某不想再多言。况且——”吴妄言终于吝啬的扫了他一眼，“我的出价，恐怕军方出不起。”语毕，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拿起外套走开。
　　韩飞云吃了一憋，左手握拳往沙发上一砸：“杂种！”
　　简易楠在青青的带领下找到自己房间，深思紧锁。刚刚又询问一番，不得不理清一下思路。
　　现在是国共内战初期，战事紧张，但上海滩近来还没有什么开战的势头，暂时属于安全区。她是头牌，待遇自然也比较特殊。只唱歌跳舞，不必陪酒，。由此可见，她必是一个很会处事的人，否则既然那么不好接近，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给自己稍稍定了位，但脑子里对于过去却还是一片空白，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减少。
　　【别忘了，要活下去哦！】
　　又是那个声音。
　　为什么要这样提醒她？作为一个歌女，难道很难在这乱世中存活吗？
　　来不及细想，老板娘就一脸媚笑的推开了门：“易楠啊，吴先生找你！”说着便把身后那高大的男子引进房间，“二位好好聊啊！”就相当自然的推出去把门带上。
　　简易楠不敢直视来人的脸，更不知道这“吴先生”是何许人，只轻轻道：“请坐。”
　　吴妄言却并没有要坐的意思，反而是步步紧逼。简易楠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去，突然一顿，她已经抵在了梳妆台的边缘。她的脸只差一厘米就贴在了这男子的胸膛。
　　“吴·······吴先生······”简易楠话都说不利索了，下巴却突然被挑起，逼得她不得不直视面前人的眼睛。
　　这是双细长的桃花眼，明明是男人，却仿佛拥有摄人心魄的诱惑力，三秒之后就逼得人不得不移开视线。往旁边看，就能看见属于男人的笔挺的鼻梁，以及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庞。
　　“‘白玫瑰’今日对我怎么这么冷淡。”虽是问句，却明显的已经确定。
　　今日？也就是说，他们是旧相识。
　　不动声色的调整心绪，简易楠用带着白绸手套的手轻轻推了下吴妄言的胸膛，勾起诱惑的嘴角，娇嗔：“今天不舒服嘛。”
　　吴妄言松手，简易楠刚喘口气，下一秒就被强行拉入对方的怀抱。被搂住的那一刻，她的全身可以说是比僵尸还要僵硬。
　　怀中人儿的不对劲很轻易的被吴妄言察觉，他本就是敏锐的人，也可以说，他有着商人天生的本能。
　　“怎么了？”
　　“不，没事。”简易楠现在真的是不知所措了，犹豫半天才决定试探性的问一下，却发现这男人正在满脸玩味的看着她。这眼神，令她浑身不自在。
　　“其实，今天晕倒后一直有些迷迷糊糊······所以，所以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我们，很熟吗？”简易楠像要轻松的问，舌头却不自觉的打结。
　　吴妄言挑眉，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女人问这种问题，无外乎两个目的：一，她想离你远点。二，她想离你近点。
　　简易楠被这赤裸裸的审视目光盯得实在难受，好像这男人已经看透一切，而把它当做一只戏猴在耍弄一般。简易楠是有脾气的人，否则也不会自杀。虽然不熟悉这陌生的环境，但性格却还是如旧。她要活下去，但也不是这么憋屈的活下去。
　　“吴先生似乎不屑于回答我这个问题。”简易楠礼貌的拿开拦在自己腰上的手，吴妄言倒也不强硬。“现在我还没想起和吴先生的关系，请回吧。”
　　“易楠这是在赶我走？”
　　“吴先生说反了吧。我很诚心的在和您聊天，只是发现您并不愿搭理我罢了。”简易楠不会装笑，一眼就让人看出来嘴角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