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 金陵华胥梦》烟雨遗恨

68、第 68 章

　　杨戬眉头微皱，这让一直守着他的哮天犬大喜过望，果然杨戬慢慢转醒，他睁眼，眼前却依旧是一片黑暗。之前在妖界他就伤了双目，虽然恢复光明，但并未痊愈，如今天眼被夺，杨戬再次失明。

　　“主人，你终于醒了！”

　　耳畔传来哮天犬欣喜的叫声，杨戬思绪还停留在当日寸心突然朝出手夺取天眼的那刻，他伸手抚上额头，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头脑空白，许久方才缓过，他道，“我这是在哪。”

　　“舅舅你醒了！”沉香快步上前坐到床边，将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悉数说出，更是将心中的疑问也一并问了出来，“开启封印的力量都已被冥尊夺取，既然已经得到，为何还要夺取天庭帝气？而玉帝先是让舅舅暗中保护王母归位，为什么此时又大张旗鼓的派兵助阵，如果王母的天庭帝气真的那么重要，为何先前只派舅舅单独保护？如今又为何派我作为元帅征讨？只凭借我一人如何能抵挡魔界的进攻？舅舅，这些沉香实在是想不明白！”

　　杨戬低头，回想起当日玉帝告诉他有关冥尊和烛龙的往事，既然玉帝清楚的知道当日是烛龙封印了冥尊，那又为何还派遣他下界到金陵找寻所谓的能封印冥尊的‘四大尊者’？对于寸心一事，杨戬其实已经隐约猜到，她同冥尊或许做了什么交易，那么一切的线索都可以串起来了，寸心和冥尊做了交易，而这交易一定同冥尊归来有关，那么寸心失忆，也和这件事有关，如果他不去金陵，便遇不到失去记忆的寸心，那么寸心不可能恢复记忆，寸心不恢复记忆或许冥尊也不能真正归来，而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都是玉帝早已经知晓的。

　　这时杨戬忽然想起青石碧玉书的预言，“冥尊四海归心，天地浩劫难存”，这句话，或许也不是太上老君所说的那般含义。如果封印冥尊的是烛龙，那么就根本不存在什么‘四大尊者’，所谓四大尊者下凡历劫，皆转生于金陵之事也是假的，那么又何来他们是为了于金陵保护王母转生一说，一个念头在杨戬的脑中闪过，或许王母根本不曾下凡历劫，这一切都是一个谎言！

　　金陵地域位置奇特，它城下是妖界结界之处，而当年为了人妖神魔鬼和平共处，六界至尊在那个地方设置了束灵咒，在这法力几乎是没有任何的作用的，所以不论是神还是妖魔，都等同凡人一般。因为地方奇特，金陵的管辖者是由六界共同推选而出的，统管金陵的所有事物，而金陵一切皆有地仙全权管理，不论生死姻缘！

　　这样的地方，亦不在天庭的管辖之内，玉帝怎么可能不想彻底收回对它的管理，这样一切就都可以说通了，也许玉帝早就知道冥尊的下落就是在金陵，也许早就知道寸心和冥尊有着莫大的关系，才会派我前去，一来除掉冥尊，二来管辖金陵。

　　杨戬觉得自己已经触及到了真相的边缘，或许连周娥皇长得同母亲一样，也是被刻意安排的，这样你能更让他相信，她就是王母的转生，可即便他不信，也不会坐视不理。

　　但玉帝王母怎么可能预知如今所发生之时？

　　杨戬忽然想到沉香劈山救母那日王母所言，万物繁衍生息自有其定律，就连王母玉帝也不能随意改动天条，他们只是天条的维护者，而天条修改的时机又是谁决定的呢？

　　天道！

　　这个词闪入杨戬脑中，那么玉帝之前对他说的那些只怕有一半是真的，女娲是人类的创世之神，而光明传世是烛龙，黑暗的传世是冥尊。那时的妖魔仙神并无高下之分，和谐相处，混沌再将于世，毁天灭地，烛阴同冥尊商议，一方率领族人封印混沌，一方保护人界无忧，已千年为期在做交换。而那时仙神妖魔的地位已经在这一千年定了形态，在那一千年之中光明界的天道降世！

　　天道不允许冥尊归世，要让烛阴消灭冥尊，可烛阴违抗只是将其封印，这也是为何光明主宰烛阴封印冥尊之后了无踪迹的原因，若没猜错，他违抗天道封印冥尊之后，力量薄弱，被天道趁机惩罚消灭了。

　　烛龙的封印早晚会被解开，与其一直让冥尊成为天道的威胁，不如放他出来趁机消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那他和寸心在这个局中究竟是有着什么样作用的棋子？寸心又究竟知道多少呢！

　　杨戬忽然又想到那日寸心崩溃哭泣的眼泪，或许她也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许她一直都知道真相！

　　“舅舅，舅舅！”沉香突然出声打断了杨戬的思绪。

　　“沉香。”杨戬压低了声音，“你去查一查托塔李天王的踪迹，其他的都不要轻举妄动！”

　　“李天王？”沉香虽不明白杨戬的用意，但也还是点头应允。

　　在哮天犬的引领下，失明的杨戬来到了兜率宫，太上老君去参加三圣道法大会并不在宫内，宫里只留下两个道童，那道童见杨戬前来，恭敬行礼之后便去偏殿继续制药，一时间炼丹炉边只剩下杨戬于哮天犬主仆二人。

　　那日寸心说金册需要在这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炼制十八日方可复原，虽未得道帝女之玉，但她也将金册放入了其中先行炼制，可如看来帝女之玉只是为了打开混沌封印，那么金册也应该没有损毁才对，那么寸心当日放进这炼丹炉的究竟是何物？

　　“哮天犬，把炼丹炉打开！”

　　杨戬下令，哮天犬那能不从，他施法打开炼丹炉，只见炉内一道金光闪过，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东西落在了他的手中，哮天犬细细一看，竟呆愣在原地“这……”

　　“是什么！”杨戬双目不能视物，他只能等待着哮天犬的回答，可哮天犬却半天都没有回话。

　　哮天犬看着手中之物，只觉沉重万分，他以前一直厌敖寸心是因为他觉得主人应该配更好的女子，配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子，而不是老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缠着杨戬的敖寸心，甚至在他眼中，杨戬娶她也仅仅只是为了恩情愧疚，而不是真的心甘情愿，所以他才一直针对她，替主人抱不平，而那一千年来寸心的种种做法也让他觉得自己没错，可在妖界，他才第一次察觉到主人与那敖寸心之间的情意，他开始承认她作为主母地位，如今，见到眼前之物，他才发觉因为他的偏见那千年他做的事究竟有多过分。

　　“告诉我，是什么！”

　　“主人……”啸天去张了张口，却始终无法说出，直到杨戬再此厉声怒问，他才不得不言，“是，是因缘果。”

　　“因缘果？”杨戬想到了什么，伸手让哮天犬把那因缘果交给他，哮天犬纵使万般不愿，也只能听从。

　　那颗因缘果早已被炼化成了金身，上面凹凸不平，似乎早已被刻上了名字。杨戬伸手仔细的触摸着上面的文字，突然，他手一松，因缘果掉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戬的苦笑声在兜率宫内响了起来，他伸手捂住双眼，眼泪却还是缓缓流了下来，“寸心，寸心……”

　　杨戬念着这个已经融入了骨血的名字，痛，是他如今仅剩的感觉。

　　哮天犬拾起那因缘果，沉默无言，谁也不会想到已成金身的因缘果上刻下的竟是杨戬与嫦娥
　　的名字，哮天犬不知道，寸心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刻下这两个名字的。

　　可真正让杨戬剜心般疼痛的却还并不是这两个名字，而是下面那句，愿君心愿得偿。

　　“心愿得偿？”杨戬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段时间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感情，竟然只化作了这四个字！

　　他得偿什么心愿呢？披上那道月光吗？可他想要的只是与她相守相伴！

　　这一刻杨戬终于明白寸心的哭泣究竟是为何，或者她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也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包括为他披上那道月光。

　　“哈哈哈哈……“杨戬跪倒在地，手捂着心口，痛苦万分，“敖寸心，你怎么敢！怎么敢……”

　　是他错了，真的错了！如今就连他认错的机会也不肯给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