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繁花落尽时》 寺

3、(二)

　　才一入前厅便听见外头喇叭声、说笑声、鞭炮声，夹杂在一起好不热闹。府上驻着安陵容正带领的临军警卫，安排停车、迎宾、招待……

　　待她打扮好，便不紧不慢的推开门走进外堂，满堂顿顿的这听得汽笛声和正在燃放的爆竹声。只那么一瞬，人潮又恢复了前先的热闹。远远的长长的街口驶来一辆轿车，车头插着一把外国小旗。

　　惹得路人无不驻足围观。管家连忙带了人迎了出去。众人纷纷将视线移至了门口。只见，一小对着深青色军装的士兵分两队站到了门

　　旁，先进来的是几位头发抹的油光发亮的军官，紧接着簇拥进来的是一位年龄不过二十七八的男子。只见他眉宇明朗，分明是位翩然公子。可这阵仗如此浩大，就连原在抽着雪茄的军长大人都起身迎上前去“余先生，您终于来啦。”男子对他只微微一点头，又看向宫谵台，只是一笑顿了顿拍击双手，便有人送上一份用彩礼盒子包好的礼物“听闻三小姐今日生辰，余某特祝小姐生辰快乐。”宫老爷恭敬的接下了礼物转给一旁的管家“领事大人请上座”

　　侍从于是领着他往堂内座位，就在他坐定不久。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推了推他。本能的不悦，偏过头却发现是一个面皮白净的少年，两撇不伦不类的胡子一角夸张地掀起。迎着过堂风，拼命招展。命招展。男子一见，心中暗笑：如此拙劣的掩饰，你道我几年行伍生活是白过的么？听见那声音朗朗入耳“这位军士，你认识这家三小姐？”男子瞥了瞥他，低头抿了口茶“不甚了解。听闻三小姐艳绝群芳，不知这位少爷可曾见过？”那少年一笑，竟似桃花满园，虽碍着有那两撇极不自然的胡子，仍不减其特别的风韵。“若在下识得为何要问军士，不如自行拜会？”罢了，还装模做样的点了点头“不知这三小姐的金莲有几寸？”“那又如何？”那人依旧淡淡”闻言，少年立刻来了精神似的从椅子上端正坐好“难道你不好奇吗？女子现下不都要缠足？”被他这么一说男子终于抬起眼，与他对视。“听你说的似乎很有趣，愿闻其详” 他用手支了支下巴，将话语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阵变从容不迫的说道“我觉得，让女子缠足真是最糟糕的一条律令。那么年纪轻轻的姑娘，就要用布使劲把脚给勒住，那该有多痛？”他兀自咽了口口水，见男人紧盯着自己不由又继续说道“何况，此后便不能跑了。只能用挪着走。还得让人扶”男子的唇边忽尔漾起了一抹笑意“这也没什么不好的，男尊女卑是自古便有的纲常”“是吗？世间的男子总以自己的审美来约束女子。但是他们却不想想，这样的律令，这样不人道的做法将女子戕害成残疾，三寸金莲那么美怎么不见他们也缠足试试？”他越说越激动，浑然忘记了此刻自己的身份，脸涨得通红，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未等男子再开口便狠狠说道“看来，我与军士观点不同。谈不到一处去。”就在这时，他瞧见正欲走进里屋去的安陵容，便起身告辞跟着他身后走了。

　　宫夫人眼尖远远的就瞧见，房门外鬼鬼祟祟的迎春。于是轻声走过去，待到她面前不由大喝一声“迎春，小姐呢？不是什么都依着她了吗？怎么没见人影？”丫头被她一吓话也不敢说，眼睛只往安陵容那儿看。妇人不解的顺着视线望了过去。

　　分明是两个男子站在那讨论着什么，但见其中一个眉请目秀的正努着嘴。妇人原本回过的脸，忽然明白了似的惊呼道“这...这分明是...哎哟，我的小祖宗。”

　　三月的桃花开了，朵朵粉红，娇艳欲滴。芳香入鼻，便叫人心里也如灌进了蜜。只见她踏着轻盈的步子传过人群走向等久的父母，有人顿时觉悟过来，便大声唤道“三小姐来了...三小姐来了...”

　　“瞧瞧，是宫家三小姐。真是出落的仙女的模样了。”几位正品着香宾的官家太太私下议论着“也不知，她擦的是哪家的脂粉，天然透明，”一旁的妇人，夹了一个樱桃小果子往嘴里送，口气微带些鄙视“那是洋人用的化妆品，可不比那些雪花膏。何况人家三小姐本就年轻貌美。自然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正在与临军司令应酬的宫谵台笑指着正向他们莲步走来的女儿“司令，这是鄙人小女。名晚怡。”只见，身着蕾丝小裙的三小姐。手中轻摇着把西洋羽扇。冲着他行了个外国礼

　　“见过军长大人。”惹得那中年男子更连连称赞道“果然是留学回来的小姐，气质真正不一般喏”伫立在一旁正和太太们聊天的军长夫人也忍不住回过头来打量着到底什么样的个如花小姐．宫谵台冲她皱了皱眉，晚怡俏皮的将小脸一偏指了指围在脖颈上的水貂围脖。满脸的尤自得意就在这时，宫夫人随着几个丫头也走了过来，一面笑一面轻握着军长夫人的手说道“今儿，请了梨园的戏班子。晚上，还请夫人赏脸。”妇人亦是满脸堆笑“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

　　见寿星终于出来了，已有不少公子少爷上前打招呼。宫夫人脸上一阵欢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女儿往另一席上领。晚怡满脸的不悦真不知道是过生日，还是相亲。待母亲停下脚步时，她才是一个措不及防。“快给领事大人打个招呼。”她本就不乐意，脸一偏人也不看嘴里也干巴巴的说道“领事大人好。”“三小姐，生辰快乐。”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仿佛在哪听过的有点熟悉。晚怡不由合上手里的羽扇朝那声音看去，果然！是那个男尊女卑的崇尚者。扭头对母亲说道“我不舒服，要回房了。”转身便离了去，让宫夫人愣在了当场不由尴尬。男子看出她的窘迫只微微一笑“不妨事，这或许就是女子唯一的自由了”妇人听得一头雾水，但见军官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心下也就放松了．才走出几步的她，忽听的身后人这么一说，扭过头来仿佛审视一般，狠狠蹬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