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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不必逗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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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发生了两件大事,盛暖无聊地翻着书桌上的台历,想。
一是盛枫成功地把一直喜欢的女孩变成了女朋友。
另一件是,盛暖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学年大神吴宇崛有交集。
先是国庆放假期间两人碰巧都去一家家居城打临时工碰到,吴宇崛竟然还主动先跟她打了招呼。
后来是在市图书馆,吴宇崛来时没有位置了,于是问盛暖介意坐一起吗?
可怕的是当时盛暖刚从手中让人发狂的试卷中抽出神来,竟把他那句“介意一起吗?”听成了“愿意坐一起吗?”
然后盛暖就下意识地特真诚地说了一句:“愿意。”
之后她看到吴宇崛一下咧开嘴笑了,不明所以。
最尴尬的上星期四放学,因为要帮着方舟出黑板报,所以时间有些晚了,快十点了。盛暖为了追赶公交车,不小心摔了一跤,剧烈的疼痛从膝盖处传来,盛暖自嘲自己是跑得有多快。
还是狼狈地看着最后一班车在自己眼中驶向前方。
她不知道那时侯吴宇崛就在她身后一定距离的地方,目睹了她摔跤惨叫的全过程。
当她站起身低头拍灰时,吴宇崛在身后拍了拍她肩膀:“没事吧?”
她有些被吓到:“没,没事。”
“不好意思啊,刚刚看见你摔跤了。”吴宇崛说到。
他这样一讲,盛暖倒开始有些局促了:“没什么的……就是,挺狼狈的吧?”
“还好,每个人都有跌倒的时候。”他笑笑,“小时候我妈告诉我,跌倒过后的痛叫成长痛哦。”
他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开了,两个人在一起走了许久才打车分开竟也不觉得尴尬。
膝盖上的伤依旧隐隐作痛,还没有完全结痂前,走路有时都是痛的。
这几日的天气很阴沉,影响着人的心情。
盛暖回到家,发现家中乌烟瘴气的,叔叔带了两三个朋友在家里喝酒打牌。
见盛暖回来了,李叔叔朝她招招手:“小暖,拿扫把过来帮我把这儿扫一下。”
盛暖拿好扫帚,走向茶几那儿,地上散落一地的花生、瓜子壳。
几个叔叔还坐着打牌,李叔叔还不时地继续扔瓜子壳在地上。
盛暖在心中叹口气,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打招呼,便走到那儿就开始低头扫地。
有个年轻点的她没见过的男人笑着看了她几眼,向李叔叔说:“老李,怎么不见你提过你女儿,长得还挺水灵的。”
李叔叔嘿嘿笑了两声:“你看上了?要不长大了嫁给你好了!”
其他人听了,大笑。
盛暖却是微微一怔,心底一凉。
年轻点的男人掐灭了烟,又看了盛暖一眼:“李哥,我哪敢啊。”
盛暖只想快点扫完地,然后回自己的房间。
多么可悲,她好歹把他当亲人,他却在妈妈不再时拿她开那样恶俗的玩笑。
好不容易扫完地,盛暖立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门外客厅里的那些男人依旧在大声喧哗,她心里很烦。
从书包里拿出刚才吴宇崛给自己的那本厚厚的《白夜行》,里面夹着的书签背面写着:“尽管走过去,不必逗留着采鲜花来保存。”
好像在哪看到过这句话,似乎还应该有下一句的,盛暖想着。
书包里的手机响了,盛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韩述。
班上还有不少女生在私下里讨论“吴宇崛和韩述谁更帅”这个问题。
帅气,优秀,礼貌,有些女生在谈到他们时眼里会有亮晶晶的光。
徐露也拉着方舟和盛暖讨论过这个问题。
方舟倒是比较客观:“我觉得吴宇崛更帅啊。比学习成绩,他胜一筹。单看脸和外形,他也明显比韩述更好看啊,虽然这点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其他方面两人倒是差不多……”
“不过,”方舟顿了顿,“我觉得吴宇崛比韩述更有人情味,在为人处事上。
虽然他们待人都很礼貌,但和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是礼貌而疏离。韩述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有点忽冷忽热的,而且总觉得他没有像吴宇崛那么谦逊。”
盛暖想起有次和方舟一起去洗手间,刚好在走廊看到韩述和吴宇崛。
吴宇崛笑着向韩述打招呼:“你们班下节体育课吗?”
而韩述只是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抛了抛手中的篮球,连句话都没有回,径直走了。
年段里有这样的传言:说是韩述和吴宇崛都喜欢卫姣,而卫姣喜欢吴宇崛。
盛暖在徐露的死缠烂打下答应帮她向韩述八卦这个问题。
韩述告诉她:“我是不喜欢吴宇崛,也不喜欢卫姣。”简单直白。
方舟也曾很一针见血地说过:“像徐露那样喜欢看小言的女生,八成会认为韩述比吴宇崛好,别忘了韩述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境好,更符合男主高富帅的定义。”
可盛暖觉得,虽然花季少女很容易把一些周围优秀的男生当成爱情幻想的对象,但幻想毕竟是幻想,现实是,他们离自己很远。
很多方面。
“喂。”盛暖接起电话。
“下午三点之前来我家,补物理,逾期不候。”韩述的声音没有起伏,盛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电游的声音。
“好,谢谢了。”她回答。
“先来再说,我又没说是免费的。”韩述说完便挂了。
两点多一点盛暖便从家里出发了,不料中途天气忽变,下起了雨。
盛暖透过公交车窗看向外面,倒退的房屋和行道树,空气中凉意渐增。
这座城市越来越繁华了,而她始终只是在它的边缘地带。
雨恐怕是没那么快停了。盛暖没有带伞,公交车到站了,她下意识地把书包举到头顶挡雨,想了想又把书包护在怀里。
本想在公交车站点先等雨停,但离三点只剩不到二十分钟了。
盛暖掏出手机打姑姑家的座机电话,没有人接。
本想叫姑姑或是盛枫帮忙送把扫来,现在看来他们应该不在家。
那怎么办?
打电话跟韩述解释一下吧。
盛暖拨通他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声”。
雨依旧很大。
盛暖咬咬牙,护住书包,向雨中冲去。
毕竟是请别人帮忙,自己迟到了不好。
何况她也不像看到韩述像上星期五一样,冷着脸一天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因为是小跑着,膝盖上的伤口更疼了,纱布被雨水浸湿了,粘在伤口上很难受。
好不容易到了别墅区保安室的门口,盛暖报了韩述家的门牌号和他妈妈的名字,保安看她淋得湿漉漉的还说要帮她找找看保安室里有没有多余的伞。
她道了声谢后拒绝了,毕竟已经淋成这样了。
韩述家不难找,盛暖在门外站了站,低头看自己这副样子,落汤鸡。
这样进人家家里似乎也不太礼貌,她想了想,还是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人是韩述。
谁知盛暖忽然鼻子一酸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就先打了个大哈欠。
她抬头不好意思地向韩述笑笑:“路上下雨了,我没带伞,本想跟你解释看能不能迟一点,可你电话关机了……我觉得还是不要迟到的好。”
韩述皱着眉看她。
她有些慌乱地解释:“我就是先来跟你说一下,省得你以为我爽约。我……先去我姑姑那儿,咱们要不明天再补?”
韩述一笑:“你有你姑姑家的钥匙吗?”
盛暖摇摇头。
“那进来。”韩述说,“你姑姑家应该没人吧,不然你怎么不叫他们送伞到公交车站。”
盛暖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好吧,你爸妈……”
“进来,”韩述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就只有我一个人,况且我妈也不会介意帮助一个落汤鸡。”
湿衣服粘在身上简直是种煎熬,盛暖手臂上已经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她很冷,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她从进来就站在客厅的沙发旁,站在那儿不知道要怎么办。
韩述拿了条浴巾给她,看她嘴唇都有些发白:“很冷吗?”
“没有……我觉得还好”盛暖拿着浴巾先擦了擦头发。
“不然,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家有干衣机,衣服先换下来烘干。”韩述有些无奈。
盛暖摇摇头:“那样太麻烦了,再说……我衣服换下来穿什么?”
“穿我妈的衣服,我去拿。”韩述抓起盛暖的一只手,领她到浴室。
“没什么好难为情的,等会儿感冒了就不好了,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去帮你找衣服。”
韩述很快就拿来了一套衣服递给盛暖,她依旧有些羞怯地站在原地。
他注意到她左膝的伤口,纱布上的红药水晕了开来,湿的纱布应该要先换掉。
“什么时候摔的?”他问,“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进水应该怪难受的。”说完又转身去寻医药箱。
盛暖依旧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一次来韩述家。
他家很大,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整齐,家具看起来都很精致。盛暖想,小时候似乎也幻想过一家人能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
宽敞明亮,和爸爸躲猫猫一定不会那么快就被找到。
但好像这座房子也缺少了点什么,比如热情。
韩述右手提了个医药箱,左手搬了把小木椅过来递给盛暖:“要坐下换吗?”
他盘腿席地而坐,打开药箱,盛暖急忙伸手:“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要,我帮你。”韩述轻轻把她的手拍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她的纱布,纱布上黏了一层皮,他揭得很慢。
看起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觉得你真的很没有脑子,下雨了为什么就不会等一会儿。”他有些气恼。
“我……怕迟到了你会生气。”盛暖顿了顿,“毕竟是我有求于你,我总要守时。”
“现在知道有求于我了,之前不是一直说比起我你更愿意找许彦帮忙的么?”韩述听了她那句话心里其实有些开心,但却嘴硬。
“许彦和卫姣这段时间忙着排练,我觉得还是不要耽误他的时间好。”盛暖垂着头,看韩述拿纸巾慢慢地将伤口上和周围的水吸干。
她心跳慢慢地加快了,心里暖烘烘的。
一阵刺痛袭来,她左腿不觉抖了一下,韩述在拿药水帮她消炎了。
“疼吗?”
她摇摇头:“没那么脆弱。”
他听了笑而不语。
“韩述,谢谢你。”盛暖垂下眼,他真的帮了她很多。
“集满你的十个谢谢有换奖品吗?”他小心地为她贴上纱布。
她咧嘴笑了:“可以考虑一下。”
“韩述,我等会儿……伤口不是又会进水?”盛暖忽然想到。
韩述刚站起身,拍了拍头:“对哦……得想个办法。”
他转身小跑进厨房,拿了筒保鲜膜。
“包上这个,应该能防水。”他向盛暖挥了挥手上的东西,“你先站起来吧,我帮你。”
盛暖乖乖听了他的话,韩述开始一圈圈地在她膝盖上缠保鲜膜。
盛暖猛地深吸一口气,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因为她发现,韩述此时,
是单膝跪地的姿势,
像求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