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暖时光》毛裤

14、这样挺好的2

　　男生和女生都在郑直的指挥下按高矮分别排成两列。
　　接着郑直就帮大家分配座位。
　　其实郑直挺头疼的，他话刚说完不久，就有好几个学生跟他讲希望位置能往前一点。

　　但是韩述很奇怪，他是第一个跟郑直提想和谁做同桌的人。
　　郑直听到他提出想和盛暖做同桌时心里还有些惊讶。
　　韩述可以算是他们班的“风云人物”，郑直也很欣赏他。而郑直对盛暖的印象却不深，仔细想才将名字和人对到一起，一个高瘦文静的女生。
　　好像两人报道那天就是坐一起的吧。
　　“我没什么意见，盛暖同意的话你们就坐一起好了。”郑直拍拍韩述的肩，眼镜后的一双眼带着些许笑意。

　　韩述点点头，笑道：“谢谢老师！”
　　“不过等会儿解散后跟我去办公室一趟，老师也想你帮我点什么。”说完又冲韩述笑了笑，十分笑容可掬、和蔼可亲。
　　可韩述觉得他这下笑得有点狡诈了。

　　韩述应下后转身看排在女生队伍末端的盛暖。
　　她的眼神不知道聚焦在哪，很安静地站在教室后方一动不动。
　　胸腔中有股道不明的激动一涌而上，心跳得更重了，似乎也更快了。
　　韩述皱了皱眉，上一秒他还想马上走到盛暖身边，但下一秒他就把那种想法压了回去。
　　然后敛起脸上的笑意，步调正常的，朝她走去。

　　“嘿！”他从教室另一边绕到盛暖身后，“郑直说让咱俩继续做同桌。”
　　盛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之有淡淡的欣喜，她垂了眼眸，停顿了几秒，藏住了那几分喜悦后才看向韩述。

　　“为什么？”

　　韩述看了她几秒，没有回答，一脸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你觉得怎样？”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到。
　　“啊？”盛暖刚才走了一下神，没反应过来韩述指的是什么。
　　“你觉得怎样？就是和我做同桌……”韩述重复了一遍。
　　“嗯，我觉得挺好的。”盛暖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小，可韩述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这样，挺好的。

　　傍晚和许彦一起回家时，盛暖照旧很安静，少话。只是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她好像一直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脑中有很多片段式的画面涌上来，一些自己经历过的事，遇到过的人。韩述的样子夹在这些人和事里，出现了几次。

　　盛暖不明所以。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让人想靠近，
　　又或是让人想奋力成为他那样的人。

　　盛暖看向公交车窗外，路两旁是高大的香樟，有穿着七中校服的初中生骑自行车穿过绿荫。
　　他们三两个一排，有说有笑。
　　让人很温暖的画面。

　　盛暖想到了自己初中的时候，其实也不过结束于前几个月。
　　她知道自己并不聪明，所以读得很刻苦，才能稳住班上第一的位置。
　　十三中在景山市算不上很好的中学，可盛暖也去不了更好的学校。
　　她想中考不会出错地考出好成绩，去全市最好的高中，她只能比别人更努力。
　　何况她的家庭推着她长大，大概妈妈和叔叔自她上了初中后就没把她当孩子了吧。
　　她努力地读书，努力地兼职。

　　她忘了去同学们搞好关系，忘了给自己找个知心朋友，也少有人走近她。
　　初中离自己最近的，只有许彦了。

　　盛暖还记得，九年级时，一次放学回家，许彦有事先走了，她一个人。
　　天很暗沉，她的步伐很快。
　　快走到校门口时忽然从走在前面的两个女生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其中有一个背影有些熟悉，是同班同学，另一个盛暖不认识。
　　她听到她们议论：
　　“你们班的盛暖，学傻了吧，一天到晚只知道闷头读书，在你们班是不是超级没存在感。”

　　“可不是嘛，都没什么女生和她玩，如果不是许彦经常和她走一块儿，班上有些女生大概都不会和她讲话了。”
　　“哎，许彦怎么就和她一块儿呢……”不认识的女生语气中满是叹息。
　　盛暖在身后垂了眼。

　　她很尴尬地继续走在她们身后，不知道该怎样装作若无其事地越过她们向前走。
　　如果她们看到她忽然从自己身后走向前，大概也会觉得尴尬吧。

　　尴尬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个不认识的女生不知为什么突然回过头，当然她一眼就看到了盛暖。
　　“啊--”看样子她还吓了一跳。
　　“盛暖，你……”同班的女生也转过身。
　　她看向她，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算是打过招呼后准备快速走来。
　　“等等！”那个不认识的女生叫住她，走近她。
　　“你听到了什么，别告诉许彦。”女生有点咄咄逼人。
　　近看她的脸，盛暖才想起来她这个人，好像和许彦同班，好像……就坐在许彦后面。

　　许彦似乎跟自己提过她一两次，名字忘记了，只记得许彦大概这样对自己说，后桌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很活泼，经常问他问题，盛暖要是和她一样活泼就好了。
　　一个活泼可爱的女生。

　　“我听到了什么？”盛暖冷冷地问。
　　“你……”女生好看的脸上充满怒气。
　　“别太过分了！”女生伸手一下拍掉了盛暖手中的书。
　　别太过分了。
　　盛暖深呼一口气，书落地的声音传入耳中，很刺耳。
　　她没有反驳，蹲下来捡书，捡完后快步离去，没有再看那两个女生的表情。

　　她走得很快，走出校门，又一口气走了很远。
　　走了很远之后，她忽然想停顿一会儿，脚很酸，眼很酸，但却很干。
　　抬头看天，灰暗的颜色，手中是永远也做不完的练习，马路在视野里延伸，消失于一点。

　　一些回忆并不美好，便没有必要纠结。盛暖微微摇了摇头，将思绪收了回来。

　　“盛暖你刚刚发呆了。”许彦笑道，“我刚刚喊你你都没应。”
　　“嗯。”
　　“真是的，不问我叫你什么事吗？”
　　“什么事？”
　　“……”

　　再看窗外，今天的天气格外好，此时的天空还是蓝色，她最喜欢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