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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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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近日来虽未曾有何改变,然而梦儿却是清楚知道,自从上一回萧恒归来后,门外的守卫比起先前的多出许多。
仿佛世间之事宛如一场虚梦泡影,而今之人不过是无忧无欲的上仙——琴仙,捻指于琴似有意,意动音随婉婉成吟,如此琴音渺渺,虽非上等一流琴弦外之音,然吟琴之人却是欲以一身琴技所描,但却是叫人心里不禁为之一颤。
只因那绝世琴音之中萧恒竟是感觉不到梦儿的任何情感,反倒是一股直叫人万念俱空的空灵之音藏绕心中。
“已然不复前音了,是因为你的心性已变了吗?”萧恒皱眉想道,唉!无法捉摸的思绪,如藏于雾中泡沫,触手而不可得之。
“这天下,你不管了吗?”萧恒推门而入看着那仍是抚琴于手的人问道,随即只见梦儿驻指一会儿,尔后持续琴音答非所问地说道:“我管不管这天下?那就得看你给或不给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恒不动声色问道,然而抚琴之人却是轻声笑言说道:“夫字头上顶着天,你不是我梦儿的夫君吗?那我的天下不就是你吗?”
“你想管我。”
“是耶非耶,时也命也运也。”
“你!”
萧恒顿时心下寂然,同样一个问题,梦儿所给的答案都不同,好比上次梦儿给出的答案虽是模糊不清,却可谓是记忆尚未恢复完全,故方才给出一个保守暧昧的答案。这次呢?却是与自己来个无赖答非所问,打起太极来。
如此究竟是恢复记忆的演戏呢?还是那个梦儿是真正不会再回来了。
梦儿放下琴回眸瞧着萧恒的目光,似是将眼前之人的所思了然于心一般,末了竟是挑眉笑道:“无聊!不如换个话题吧?”
“哦!那你对什么话题感兴趣?”萧恒说道,随即转身坐在一旁看着她。
“赌。”
“赌?你要赌什么?赌命吗?”只见萧恒一把抱住翻身坐在他怀里的梦儿,冷然地说道。
“赌命?”梦儿轻声念道后,随即笑了笑说道:“耶,我们才不赌那么大,那么复杂,反正小赌怡情嘛。”
语毕更是略带深意地抬头望着萧恒说道:“你赌还是不赌呀!”
“那你想赌什么?”萧恒不动声色地问道,然而不曾想到梦儿却是一把拉住他的衣领贴近他的耳畔轻声说道:“你所想之事,我赌你一定会败”
萧恒一怔,随即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知我所想之事?”
“谁叫你我曾经是,”梦儿有意无意地一顿,接着笑着说道:“夫妻。”
区区那一顿,竟是使得萧恒心脏停跳,呼吸更是一顿,然而在听到后半句之时,瞬间又坠落谷底。
“哈!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萧恒心里不禁暗自想到,明明就希望她忘尽前尘了不是吗?稳了稳心神后,萧恒顿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梦儿反问道:“若是我现在放手不理,仍由你消失的话呢?”
“哦!是吗?”
语毕只见梦儿竟是以白羽遮面,眼角微挑似地,露出一双略带狡黠之色眸子望着萧恒。
萧恒一愣,随即细想起来,又是着了她的道,且不说如今自己放不放手任由她消失,单单是当初自己一心一意逆天而行,不就是已经败了吗?
是呀!谁叫自己所想的,便是眼前这人可以认同自己,相信自己做自己唯一的一个支点,在背后仍由自己保护。
又一次的赌约成立,想要抽身怕是,已是无能的说。
“哼。”只见萧恒一把推开坐在他腿上之人,站起蓦然间,竟是踏步离去。
闭目端坐本是为了入定修炼,然而此时萧恒却是心下略恼,扰住自己入定的心绪,而扰起这莫名烦躁起来的人,却是徐徐暖风中,一派好整以暇。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原来指的便是这一般的意思吗?萧恒此刻总算是深刻地了解这句俗语。
“你要去哪里?”只见梦儿一把抽着萧恒的一角问道。
“哼!给你买冰糖葫芦去。”
“不要!我要吃南城的白糖糕。”梦儿一把放手说道,随即更是顿一顿接着说道:“我还要吃冻馒头。”
萧恒听后只是“嗯!”了一声后,便匆匆忙忙离开了那里,留下梦儿一人,摇着羽扇眨了眨双眸说道:“总算是走了,哈!落跑得真快呀!”
次日清晨,随着梦儿睡梦中蓦然响起一道萧恒的怒声问道:“青冥剑呢?”
“青冥剑?”梦儿轻声念道,随后更是笑着说道:“在我这呀!”
“拿来!”
“为什么?”
“因为你只能呆在这里。”
“凭啥?”
“因为我是你的夫君。”萧恒蓦然开口说道,然而却是惊见面前之人抬头娇笑地说道:“夫君?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句话,顿时使得萧恒呆了呆,尔后更是转身离房而去。
自从那日萧恒离去后,此时再也没有回来,萧府仍是那个萧府,不过却是空空如也,就连守门护卫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服侍她,然而虽是服侍,但实际上摆明就是萧恒留下的监视丫头。
夜色依旧,梦儿一人仰首于天观天象,手中羽扇更是不是轻摇,多是悠闲。然而这一切确实并非梦儿所想,只见她蹙起眉轻声自言道:“萧恒那人如今该不会是发兵城下吧。”
语毕,更是转身瞧了瞧门外那层层余烟轻袅的结界。
其实梦儿并不想留在这里,如今天下局势波诡云谲,眼下前有妖王横空,后有鬼皇德衡,还有白狼王萧恒这个一心为魔君办事之人,还真是变数无穷呀……
寻思间,猛然回首,却是惊见萧恒负着一人,远远向她走来。
“嗯?是文国之主。”梦儿不动声色地看着萧恒安顿好文国之主后,方才暖暖开口问道:“你?可否还有其他人生还。”
“你关心此事?”萧恒说道,随即顿一顿接着说:“还是你仍心系这天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就何必多此一问。”
“即便如此,你又何必对文国这般赶尽杀绝。”梦儿绕至萧恒面前说道,随即顿一顿接着说:“莫忘了你也是文国之后。”
“那又如何?”萧恒冷冷说道,随即顿一顿接着说:“良禽择木而栖,而我做的不过是凤栖梧桐罢了。”
“再则良木,本该择而用之,若非是良木,留之亦也无用。”
“棋局之上,子多未必无用,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梦儿正色说道,尔后更是反问萧恒:“难道你还真以为魔君会有明主之治,可以让你以贤臣则择明主而事吗?”
谁知萧恒听后却是这般说道:“你知道吗?这便是你我之间的差别,总以为用物之道,合该是物尽其用,却不知废木终究是难成材,即使你一心想扶持,阿斗就是阿斗。”
字字见血的话语顿时使得梦儿内心深处莫名气结,欲要开口却是一片空白。
“所以什么也别管,交出青冥回房去,当作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我不信你。”
语毕竟是转身离去,只留下萧恒在那叹口气自言道:“唉!多情虽是你的长处,却也是你的短处,不让你插入,怕是你一人担当不起。再则如今局势,怕又是一起腥风血雨。即是如此那便让我充当这坏人的角色吧!”
梦儿虽是踏步而出,却并没有亦如往常一般便回房弹琴,而是坐于石桌旁上观星。
生气?为什么?细细想来萧恒所说的一点也没错,甚至正确得让自己都无法反驳,不是吗?只因那是没有绝对熟悉就无法把握的精准,而那人却是对自己作出这一番论断。
原来真正了解自己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与自己较劲之久的人——那一心一意维护自己的男人。
然而这样一个论断,终是让自己这般介怀。
于是第一次梦儿觉得自己懵了,恍惚间竟有种自己许是从一开始便是错的感觉。
“不!我从不介意输赢,那是因为我知道,知道……”心里暗道的一句话,却是无法忽略掉萧恒所说的每一句话:“却不知废木终究是难成材,阿斗就是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