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猎人]求存》强行幽默

208、沉默

　　凌晨，天色离明亮还远着。他是被惊醒的。

　　怀里的人蜷缩成一团，嘴角抿得发白，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不算疼，但足以将飞坦从睡梦中惊醒。他默默收起了缠绕在手刀上的念能力，犹豫片刻，没做任何动作，任由胳膊充当无知觉的浮木。

　　意识混沌，急于回归安宁，些微的疼痛却在作祟。飞坦瞟了一眼肩膀上红肿未消的牙印。在他后背，正在愈合的小创口麻麻痒痒的连成了片，那是指甲抓挠出来的痕迹。反观梦玘身上，昨晚还殷红如血的斑痕现在已经全部消褪。

　　视线从蜷成一团的少女身上移开，飞坦眯着眼睛瞄向被自己撇在一旁的衣物。凌乱不堪的衣物混杂着堆在一起，看不出里面藏着些什么。他放松了眼睑，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将两人卷在一起，又合上了眼。

　　半梦半醒间，掐进他手臂的指甲忽然抽紧，飞坦再度撑开眼皮，对上梦玘失焦的视线。“醒了？”他挪动胳膊，另一只手抚上梦玘的手背。少女松了手，视线定格在他脸上，表情仍是没睡醒的木然。“睡吧。”说着，飞坦抬手盖上梦玘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缩回被窝里。

　　掌心下，睫毛缓慢地扫过皮肤，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疑惑地蹙了蹙眉头，飞坦闭着眼，哑声问道：“怎么了？”睫毛停住，在掌心下微微颤动。良久，传来蚊讷般的低语：“噩梦，噩梦而已。”少女躲开他的手掌，整个埋进了被子里。

　　飞坦第三次睁开眼。他默不作声盯着被子里隆起的鼓包，手指抓住了被子的边缘。昏暗的房间里，指甲和布料摩擦而生的小动静被无限放大。良久，他松开手，背过身钻回被窝。

　　等飞坦又一次醒来时，天光大亮。梦玘没在他身边。

　　飞坦草草套上衣服走出卧室。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飘出来，途径客厅被暖炉烘烤得更加诱人，随热气送来的还有厨具叮叮当当的交响乐。站在卧室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飞坦抻着懒腰走向洗手间。

　　把自己收拾齐整，他慢腾腾挪到厨房门口，在一片水雾中看见了正忙碌着的少女。剁碎的猪肉和蔬菜拌在一起，然后被雪白的面皮包裹成团放在旁边的竹盖帘上。锅里的水‘咕嘟嘟’翻滚着，一个个白胖的团子翻上又被后来的团子挤到锅底。旁边还有一个小锅，里面是煮着各种蔬菜的酸辣汤汁，香气浓郁。这个量，说是午饭都不为过。

　　梦玘注意到了他，笑道：“锅里的是今天的口粮。”隔着水雾，那笑容模糊不清。

　　飞坦挑了下眉头。竹盖帘上的饺子10个一行排了两行半，顶多包满3行，已经煮在锅里的饺子也超不出30个。很快他又舒展开眉眼，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伸手探向衣兜。

　　“这不是小问题。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还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活得有点道德底线，所以你也别再笑我迂腐了。”梦玘背对着飞坦，头也不抬地说道。

　　刚刚触及钱袋子的手一停，又沿着原来的路径撤出了衣兜，环抱在胸前。他注视了一会儿锅里翻滚着的饺子，舔舔下唇移开视线。

　　终于，少女包好了最后一个饺子，利落地将前一锅饺子盛到碗里，紧跟着将竹盖帘上的饺子下进锅里。她洗干净手，端起碗，浇上汤汁，筷子夹了一个饺子递到他面前：“喏，尝尝？”腾着热气的饺子瞧着就馋人。飞坦垂头咬住饺子，三两下吞进肚里。“好吃。”他抬头夸赞梦玘的手艺。

　　梦玘眨眨眼，停顿了一下才扬起笑容：“是吗？那就好。”她将碗筷递向飞坦，“我吃过了，就只准备了你那份。”

　　飞坦侧眼向洗碗池的方向张望。洗碗池里干干净净的，不见水迹。他动了动嘴唇，复又抿紧，沉默地接过碗筷。

　　厨房外，暖炉安静地燃烧，碗里汤饺沉默地蒸腾着热气。厨房里，洗碗水哗啦啦作响，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吵个不停。飞坦蹙紧了眉头，稀里呼噜将一碗汤饺灌进肚里。除了烫，他什么也尝不出来。

　　他端着脏碗筷返回厨房时，看到梦玘略显恍惚得盯着水池，嘴角始终勾起的弧度浅淡到几近消失。水龙头下方的锅不断往外溢水，水流冲击着漏勺一次次撞击在锅壁上，不停歇地发出声响。“布我弄回来了，在墙角呐。”飞坦突然出声说。

　　梦玘猛地回过神，愣怔地看向他，不发一言。端着碗等了一会儿，飞坦紧咬牙关，将碗筷递还给梦玘，快步走向客厅，“啪”的一声按开了电视机。他粗暴地将数据线戳进游戏机里，开始再度刷新自己的游戏记录。

　　闹腾的游戏音乐充斥着整个房子，电器的杂音不甘示弱，嗡嗡的声音几乎赶超音乐本身。在飞坦的余光中，少女抱着布卷进了里屋，合上了门。他转回眼珠，投入到游戏的厮杀中。

　　良久，微弱的金属音出现在一片嘈杂中。飞坦侧眼看向声音的来源。梦玘穿好厚外套，斜挎腰包，背着弯刀站在门边。她单手握着门把手，钥匙磕在了锁眼边上。见飞坦看过来，梦玘停下手中的动作，有点犹豫地张开嘴：“飞坦。我……”。

　　“GAME OVER！”电子音大声咆哮着打断了梦玘的话。飞坦一把丢出手柄砸在了电视开关上。现在屋里彻底安静了。

　　“我去补充点食材。”梦玘扬起微笑，说完了未尽的话，轻巧地拧动钥匙。飞坦站起身快步赶到门边摁住了木门，在梦玘不变的笑容中三两下蹬上靴子。把面罩拉过鼻梁，他抬手松开了木门，冲梦玘抬了抬下巴：“走吧。”

　　门外，寒风瑟瑟，刮在脸上犹如小刀。念能力迅速缠裹全身，风依旧寒冷，但气流割脸的痛感已经被有效缓解了。飞坦迈步向前，却被梦玘叫住了。他侧过身，看见了梦玘手中的围巾和帽子。少女顶着被风吹得皴红的面颊，笑容不改。

　　飞坦接过围巾和帽子戴好，伸手抓住了梦玘的手，暗色的念能力沿着两人的手掌缠上梦玘，将她紧紧裹在里面。少女身体紧绷了一瞬，很快便放松下来。她垂眼看着被飞坦捉住的手掌，手指微动，虚虚回握住飞坦的手，指尖慢慢地收紧。

　　“去哪？”飞坦出声询问。

　　梦玘立刻抬起眼帘：“有些远，得飞过去。”飞坦不予置评，轻点了一下头。

　　轻吐气，梦玘拽着飞坦急踏两步后腾空而起。巨雕适时地出现在两人脚下，带着二人乘风而去。他们的家在飞坦的视野中迅速变小，远去，很快便消失不见。飞坦收回目光，望向前方。城市，乡郊，原野，不同景色依次出现在他们的前方，又消失在他们身后。从高空往下看，地面上遥远的距离，似乎都不再是距离，而是地图上的两个点，只缺一条线相连。

　　当座座山峰映入眼帘时，梦玘放缓了飞行的速度，盘旋着降落地面。

　　落在地面上后，飞坦眯眼打量了梦玘一番，随后，闷闷的声音从面罩后传来：“找什么食材？”

　　“冬笋，这里的笋很新鲜。”梦玘答到，手里的弯刀旋了个刀花。她熟练的往山林深处走去，没过多久便寻到了一片竹林，从腰包里摸出小铲子，蹲在地上开始刨竹笋。

　　飞坦跟在她身后，眉稍跳跳，也凑到梦玘身边，接过小铁镐开始挖笋。竹林拦住了呜咽的寒风，但湿冷的空气从脚底上升，直往人骨头缝里钻。整个世界都是冷的，泥土，钢铁，空气，只有两具躯体相靠近的部分隐约有热量流转。手肘最初相碰的瞬间，两人都停了一停，很快又各自翻刨着泥土，自始至终没人抬头，也没人往旁挪半步。

　　三五颗冬笋，七八丛蘑菇，还有一只不幸被拧断脖子的鹌鹑。梦玘把这些食材装进挎包就停了手。“这就回去？”飞坦接过手帕擦净指缝间的泥土，侧头问道。梦玘点头：“今天够吃了。明天再说明天的。”

　　手里的动作慢下来，飞坦盯着梦玘，神色难明。梦玘回望过去，蝶翼般的睫毛扑扇了两下，嘴角缓缓勾勒出笑容。飞坦垂下眼帘，面罩下传来闷闷的声音：“你……”他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里。梦玘站在原地，静等他说完。

　　合了下眼，飞坦突然探手从身上不知哪个兜里摸出一卷纸，急急地拍到梦玘怀里，快步走远。风将发涩的声音吹了过来：“所有使用象形文字的国家和民族都列在上面了。走之前，说一声。”

　　木愣愣接过纸卷，打开随意扫一眼，纸上密密麻麻列着各种不知名的国家和民族，每个名字后面标记着地址和详细的描述。梦玘攥紧纸卷，急急忙忙追上飞坦：“飞坦！”她揪住了飞坦的衣袖。

　　飞坦停住脚，回过头，看着少女颤着嘴唇，嗫嚅着，最终咬咬牙，张开了口。

　　“飞坦，我不走，哪都不走。我只是可能快要……”她深吸一口气，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重新站定，谈起了别的话题，“我眼前总有一个人影。他和你很像。你们太像了。”

　　“那只是幻觉。”飞坦突然打断梦玘，抓紧了她的手腕。梦玘乖顺地点点头：“是啊，我知道。但是，太像了，我有时……会分不清。我在努力，飞坦，真的，我在努力。不，我不想……”

　　“你是在和谁说话呐？”飞坦再次打断她。梦玘顿住，不做声。“现在。”飞坦声音微哑。她低头看看被抓紧的手腕，低声答道：“和你。”

　　飞坦磨了磨牙齿。他松开梦玘的手腕，牵起她的手掌，十指扣紧：“走吧，回去。中午先把水饺吃掉，鹌鹑和笋晚上再做。明天想去哪里再说，我跟你一起去。”他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回去，也是一样的。”

　　“会一直陪着我？”身后，疑问声迅速淹没在呜咽的风中。

　　摇摇头，飞坦解释道：“旅团在准备一次大活动，我必须要去。还得和玛琪轮替一个月。不过，12月到1月都可以，之后旅团没有活动的时候也可以。”

　　“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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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实验室摸鱼……
感觉依旧不怎么样，然而已然是极限了，文笔啊文笔，文笔是个大问题……先更这么多吧，虽然肚里还有货，不过摸鱼的代价太高，不敢再继续作死了。
剩下的部分单开一章，周末絮叨完。
ps：为什么不回评论呢？因为怕自己忍不住剧透⊙ω⊙其实评论都看了哒~谢谢各位小天使们的评论，么么哒～(^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