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猎人]求存》强行幽默

155、风浪（四）

　　此时，驾驶室中的对话才刚刚展开。

　　老船长将视线从船员狰狞的脸上移开，投向窗外咆哮的海涛，低声喃喃道：“有什么可说的呢，总之现在是谁也出不去了。你们呀，就陪着我这把老骨头死在这铁棺材里吧。”

　　船员愤怒地又给了他一拳，打得老人的鼻子彻底歪了。眨掉眼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老船长宽厚地笑笑，大度原谅了粗鲁的小辈：“咳，别那么大脾气，谁一辈子活到头还不是个死呢？放下拳头吧，给我留几颗牙把事情说清楚。唉，就是因为你脾气太暴躁，我当年才把你从大副的候选里删掉的，到现在这毛病还改不掉。”

　　看船员还是一副怒火攻心的猴急模样，老船长嗤笑出声，不禁又多啰嗦了两句：“哈，咳咳，急什么？体谅体谅，让老头子我临死前多念叨两句吧。这会儿血还没流干，还有段时间好活，趁机想多说点话不算过分吧？你死前也会想多说几句的。况且，这事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你想听我的计划？计划很简单。找片危险的海域，等一个能把船晃荡散架的坏天气。机会一来就把你们所有人都锁死在驾驶舱里，最后估摸着我家臭小子赶到轮机舱的时间控制轮机舱关门锁死，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一点儿都不难，最麻烦的部分也不过是观察海象预测天气了。还好还好，老天帮忙，船靠岸之前总算让我赶上了，不然船一靠岸我可就什么都干不成啦。”

　　“我能有什么计划呢？我不过是个开船的，离开这艘船，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在这艘船上，我想干点儿什么还是挺容易的。我着急啊，再不赶紧可就没有复仇的机会了，总得趁着优势还在的时候把仇家弄死吧？”

　　暴怒的船员又给了他一拳。靠坐在角落里的船员们也目露凶光，几乎想再把他组装起来重新打散一遍。

　　老船长生受了这一拳，吐出一颗带血沫牙齿：“咳咳，怎么，你们觉得自己无辜？”他扫视了一圈，面对众多出离愤怒的脸，老人只觉得荒唐。

　　“哈哈哈，无辜，无辜！你们鹌鹑似的躲在船舱里，任由那个恶魔作威作福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无辜是吧！你们干看着我儿子舌头被割的时候也觉得无辜吧！在背后嘲笑我这个船长跟水母一样没骨头的是谁，好不容易安稳了两天又计划着惹事找麻烦的是谁，欺负我儿子成了哑巴，漠视他一个人做最脏最累的活从不伸以援手的人又是谁！不是你们吗，难道不是你们吗！”老人声嘶力竭的怒吼着，血沫横飞，充血的双眼几乎瞪出眼眶。一时间，没人敢与他对视。

　　不过很快，被吓住的羞恼盖过了愧疚，健壮的船员恼羞成怒的又挥出一拳，大声嚷嚷着：“别胡扯些没用的了老东西！赶紧说，出去的方法是什么！不说我就打死你！”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少人眼里迸出希望的亮光。

　　老船长啼笑皆非：“出去？你以为我为什么躺平了让你揍？早就说过老朽做好了和你们一块儿死在这儿的准备了，怎么会留下离开的出去的方法。可笑，你们眼看着我从里锁死了门，钥匙扔进了海里，居然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连操作台和无线电台我都早早毁了个干净，就是想全员死在一起啊。”

　　所有人的脸都绿了。他们知道，老头说的是事实，一点生路都没给他们留下。绝望的气息弥漫在船舱内。有几个冲动的船员摇摇晃晃爬了起来，冲到门口死命地砸门，结实的铁门纹丝不动。更多的人依旧瘫坐在原地，将最后一点希望放在了窗外。

　　老船长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别朝窗外张望了，风浪不会停的。这可是台风，在海上持续两三天不是什么难事，你们该学过的。我们现在还是在外围暴风区，还能看见雷雨，估计再有几个小时台风就会移动过来，也叫你们切身体验一把什么才是真正的狂风巨浪。嘿，船员培训都培训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没人有力气对老船长的嘲笑生气，必死的未来夺走了所有人的精气神。连一直暴揍老人的健壮船员也懒得再发脾气，他无助地瘫坐在老人身边，眼神始终舍不得从门口挪开。

　　最角落的地方传来低低的咒骂声，渐渐的，声音变大，一个始终蜷在墙角的家伙朝老船长吼道：“为什么，你凭什么！你想报仇，就能枉顾我们的性命了吗？是，我们做的不地道，那也罪不至死吧！你凭什么要连累我们也死在这里！再说了，你这么做，是连大副也打算害死吗？连儿子都不放过，你才是魔鬼吧！”

　　老船长偏了偏头，努力看向声音的来源，最终还是没能将头扭到合适的位置，只好闭着眼大说道：“是啊是啊，罪不至死，你说的对极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复仇。如果可以，我倒更希望早早联系上警察结束危机，或者等到上岸之后想办法讨个公道。嘿，我还能拿上一大笔保险，还有各种赔偿。这样我下半辈也不用开船啦，守着儿子享清福也不错呀。”

　　“可我害怕呀。我怕我根本等不到警察，我也等不到上岸那一天了。我们所有人都见过强盗的脸了，他们会放我们活着离开？不说强盗，就说那个小胖子，那个你们都当做笑话看的小胖子。你们知道他姓什么？他姓揍敌客！我亲耳听到的！”一片惊呼中，老船长缓缓说道：“现在，你们还有谁觉得自己能活着离开船的？谁都活不了的，既然谁都活不了，倒不如陪着我祭海。”

　　没人说话了。即使是他们这些小人物也被揍敌客的赫赫凶名吓得胆寒。揍敌客，藏于枯枯戮山巅上的传说，恶名昭彰的杀手家族，其成员的照片就有近一亿戒尼的价值，然而没听说哪里有他们的影像流传在外。

　　大概是，见过揍敌客真容的人都死光了吧。

　　“这就是你连儿子一起害死的原因？”

　　老人叹息一声，声音里半是感慨半是自得：“怎么会呢。当父母的，死到临头还是想给儿女找到一线生机，宁可他们活着去遭罪。他绝不会死的。”

　　“对这艘船最熟悉的，除了我，就是我儿子了。嘿，小皮猴子，打小就淘气，船里船外都被他摸透彻了。都这种时候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这船是特殊设计过的，专门给某个贵宾房间留了一个逃生的通道。刚巧，出口就在轮机舱正上方，攀着总柴油机就能够着。我儿子多机灵呀，肯定能感觉出事情不对，早早破开天花板逃走的。那小胖子没跟在他身边最好，就算跟着他一块儿逃出去了也没事。揍敌客再怎么冷血，也该给自己的救命恩人留点情面吧？他不会死，肯定活的好好的呢！”

　　“可惜，你算错哩。”

　　‘轰’的一声，铁门倒下。从门洞的另一边，一道人影稳稳当当走进了驾驶舱。

　　无视了四处鼠窜的船员，飞坦的视线向下，落到了半死不活的老船长身上。他笑了，嘴角漫不经心的拉开讽刺的弧度——“你儿子死了。”嘲讽的声音如此说道。

　　脸色苍白的老人瞪大了双眼。航海多年也从未产生过的晕眩感集中在同一时间爆发了。不可能，说谎！他高吼着，却只听到自己喉咙间‘嘶嘶’的气音。

　　“怎么，惊骇到说不出话来了？”那个该死的声音还在响！住嘴，住嘴！他儿子是不会死的，他都设计好了，他想了那么多遍，算了那么久，绝不会发生意外！骗子，骗子！

　　“呵，也罢，都烂成破布了没有折磨的价值，你就在后悔中慢慢腐烂吧。你儿子被炸死了，炸弹就是你打算依靠的某个揍敌客家的小崽子放的，那本来是给我准备的。如何？你不设计这出好戏，也许死的就是我了。多谢啊。”

　　飞坦踢开老人竭力抓向自己裤脚的手，迈步站到了操作台前。面对无数的按钮，少年深感头痛。这活儿应该交给侠客来办。他扫视了驾驶舱一圈，在一群窝在墙边站不起来的软脚虾中没发现一个看起来能用的人，不由得大皱眉头。废物渣滓，还不如死小鬼管事。

　　不等飞坦不耐烦，糜稽就主动滚了过来。小胖手尝试性的按了按操作台上的按钮，立马就确定操作台已经完蛋了。不过这话可不能说的那么直白，“得修，不过等不及修好船就得沉。我没法控制船的方向。”糜稽看着飞坦说道。

　　用不着再考虑了。“去逃生舱。”飞坦朝着门外吩咐道。不用等回音，他知道，梦玘肯定不喜欢接下来的场面。

　　但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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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大部分都是对话（好吧，实际上就老船长一个人在嘚嘚），主要是想试试这种写法，也觉得这样写比较好说清楚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愿大家看着不觉得枯燥。
ps：一切与专业知识相关的部分都属于杜撰，请不要深究，或者自行美化为猎人世界的独（诡）特（异）之处?(?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