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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密道 ...

  •   花千放看着角落里从土坯墙顶上垂下的十几根麻绳,每一根麻绳底端都挂着十分精致的银质拉环。麻绳上落满了厚厚的尘土,但是拉环上却是光亮得很。
      花千放忽然一掌打落了挂在墙上的柳条簸箕,簸箕赫然掉落,烟尘散去,墙上竟是露出十三张小巧玲珑的银制算盘来。
      她的掌风惹得桌上油灯灯火摇晃,花千放却是顾自笑了:这机关绝对是柏玥司的骚包风格,如假包换。
      她想得果然不错,要么这里就一定不是密道的尽头,这里应该还有一条通向别处的密道,或者,许多条。
      她数了数那麻绳,不多不少,整十三根。
      与簸箕下面算盘的数目一模一样。
      在这种地方既然如此费尽心思做了机关,那么选择若是稍有差池,便或许有性命之虞。如果换了是别人,一定会去纠结到底去拉哪一枚拉环下来才能开启机关逃出升天。
      可是她花千放,却绝不是“别人”。
      她冷冷地嗤笑着墙壁上刻着的那些“秀外慧中”的银制算珠,那十三个算盘演示了从零到十二的十三个数字,好不容易忍下了想往上题“花千放到此一游”七个大字的冲动。
      花千放揉了揉鼻子笑笑,伸手刚想拉那拉环,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方才那桌上的酒碗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碗底。
      花千放收回想拉麻绳的手,转身又走回桌旁。她端起酒碗,只见盛着半碗浑浊黄酒的碗底上原来刻了一只马头。
      那酒碗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只土陶碗,碗底刻的马头也只是寥寥数比勾勒,画得实在不算精致。
      可花千放之所以认出那是马头而不是羊头或者牛头猪头之类,是因为方才她端起碗后,看到桌上刚刚碗底盖住的位置,被人用手指蘸着酒水勾画了一条马尾。
      一条长在马屁股上栩栩如生的马尾。
      桌上的水渍还没有风干,看来用酒作画的人刚刚还在这里。
      是谁?
      花千放想端起碗想仔细看看碗底的马头时,碗里的酒却迅速从碗底漏了出去。漏出的黄酒冲掉了桌子上的马尾画,待花千放回过头再看时,碗底的马头竟也不见了,碗底只剩了针头大小的一个小洞。
      那小洞刚好是在消失马头的马眼处。
      陶碗的碗沿处,有一些似波纹样的陶釉凸起。花千放刚刚便是触动了那陶釉凸起,才触动碗中的机关,打开了碗底的通道。她这才明白,原来碗底的画竟是用的遇黄酒才可以显现出的颜料。通道打开来,酒水冲了马尾,也将马头销声匿迹。
      花千放不禁感叹道:“好精巧的机关!”
      她断然没有想到,一个看着如此不起眼的土陶酒碗竟然暗藏了这样巧妙的机关!
      花千放所擅长便是用毒,所以便对毒药有异常的警惕。她从习武来便有个习惯,她在指尖中□□,也在指尖中和指甲表面藏一些试毒的药粉,每每接触食物和液体,她便要用指尖来试毒。她方才用指尖试了碗中酒无毒,便索性将食指的一节深入酒中捏住了碗盏。
      而围绕着碗沿的那些波纹,任何一处都是触动机关的按钮。这天底下的人不论是谁都是托着碗底按着碗沿把酒碗端起来,所以这天下人中任是谁都会触发酒碗里的机关,也就看不到碗底和桌上的画了。
      除了花千放。
      这天下除了花千放,没有一个人会有这样怪异的拿碗方式。所以那人一开始就料定花千放会来,那人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花千放。
      这天底下知道花千放有这种特殊习惯的人屈指可数,就连她的两个表哥,花慕容和花慕颜,虽幼时亲近如手足,然终究男女有别,又因自她髫年之后随父游离四海,亦是渐渐疏远了。除了柏玥司,怕再没有人会知道花千放有这样的怪异的习惯。
      难道说,柏玥司一开始就认出了她么?
      擦肩而过,形同陌路,难道柏玥司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她相认么?
      既是如此,柏玥司留在碗底和桌上的画,又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花千放拉下了第一个拉环。
      她是柏玥司肚子里的蛔虫,柏玥司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她比谁算得都清楚。
      柏玥司这题的谜底是“心算”,即是心算就不是珠算,所以她选了没有演算过的零号珠算。可是花千放没想到,她能猜破柏玥司的谜题,却终不能猜破这古老密道里头的秘密。
      脚底的土变得松软起来,她跟随地面上的那一堆白菜、蒜苗和酒坛一起陷落了下去,最终她跌坐在一颗大白菜上。
      她真的很不喜欢蒜。
      眼前是一条密道,花千放起身用食指抚了抚自己的鼻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身后那整块松软的“土”又携带着白菜、蒜苗和酒坛一起升了上去,重新封在了头顶的洞口。
      密道墙壁上挂得支支桐油火把将地底映得通明,这密道从前至后不过百丈远,花千放借着火红幽亮的光,一眼便望得到头。
      地底密道石壁上画满了栩栩如生的油彩壁画,天幕中缠绕的龙,盘旋的凤,集市里喧嚣的人群,穿着华贵衣装出游的仕女,还有锦城三千里的烟雨楼台,将两边的石壁渲染成整块彩色布匹,从入口处一直铺到密道尽头。
      壁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保存地依然完好,虽然有些许的剥蚀和风化,色彩依旧鲜明艳丽。花千放看到,在这些石壁的画面中,刻着似是什么人题的字。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细雨春芜上林苑,颓垣夜月洛阳宫。”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
      等等。
      字迹虽旧,但看上去要比壁画的颜料要新上许多。这很明显是出自不同人的手笔,然而字里行间的笔迹里又有难以言喻的相似之处,十分像是子承父辈,子子孙孙承袭下来的墨宝一样。
      她伸手揩了石壁上的石屑,放在食指和拇指间抿了抿。看着石头粉末的新旧,亦不像是同时刻上去的,反倒是像千百年来,到此的后人仰慕画作而技痒,前仆后继地提笔上去的一样。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两句题辞在众多的文字中看上去是最新的两句,花千放却不禁呆住了。前者的字迹分明出自她的叔父,慕容表哥的父亲花岑岸的手笔,叔父的笔墨向来龙盘凤翥,笔走龙蛇,笔法极为浑厚,叔父过世后,慕容表哥的书房中还一直挂着叔父的那副书着“彤管”的字,花千放再熟悉不过。
      而后者那两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笔迹,她便更加熟悉了,她与他幼时虽算不上是朝夕相处,但是身为他唯一的表妹,她敢斩钉截铁断言,那行云流水的笔法确是出自她的大表哥——花慕容!
      据她所闻,五年前,神娃娃梨园行刺时曾经留过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何事秋风悲画扇”,分明也是拓写了容表哥的笔迹。
      这些雕刻在石壁上不同年代的题字究竟是什么来头,神娃娃彼时又为何拓写了容表哥这么一句诗词来,此前种种,是为何意?花千放眉头一锁,“容表哥……”
      花千放伸手抚上凹凸不平的石壁,她细心的发现石壁上的画中,还藏着一些不起眼的黑色符号,这些图案形若倒钩,如同符咒一般,掩藏在栩栩如生的画面和洋洋洒洒的文字里。
      这与她五年前在秣马山上看到的棕红色蜘蛛图案又完全不一样,五年前如同蛛网一般遍布秣马山所有交通要道的符号,清晰的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那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符号分别是什么意思,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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