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余清

3、我愿为树

　　“从来隽物有嘉名，物以名传愈自珍。”
　　这土地底下的世界，虽未被世上的生灵探索过，不曾将自己的香气远播吸引来客，也似如今那些尘封的古镇，默默地挨过自己幽着茶香的岁月；只开着一侧小门，偶入者偷芳。
　　人们性喜品茶，正如知了生来就是炎炎夏日的奏鸣者，百合自来的一股毫不妖艳的清香；想不破原因，也许是这里需要美吧，像陆地上的人需要饭食，美女，和灯红酒绿，都是瘾，也都是天真。
　　“若兰，你听到什么？”叶铭好奇地问身旁的女子。这女子生得古灵精怪，从发饰到裙带都是生生然的浅绿色，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什么。
　　“有人在啼哭，断断续续地说着父亲进京赶考，仕途顺利后抛弃了远在家乡的妻子，和当时刚出生的女儿，改名换姓，娶了高官的女儿做妻……哦，也有男子温柔的声音，说着虽然日子苦但和妻儿在一起，甚是庆幸。夹杂着喧嚷的叫卖声，人群推挤的摩擦口角，那大概是街市吧。”她微微合着明眸，一副好似细细品味绿茶的微晕神情。不错，体悟人生正如品味好茶；不曾亲临桃花源，却已亦真亦幻地醉倒在乡人的一弯真诚里。从此，山光水色都通人情，鸟兽虫鱼皆善言语。叶铭心里暗暗想。
　　“你别老是暗中窥人家的密事啊。”叶铭打趣道。
　　“诶，叶，这话就不对了。传说人类的历史正在反复重演，既然重复，好坏和成败，道德和非道德即是不存在的。一切的恶行都被事先原谅，就像所有的善心都提前得到了回报。所以我这不是偷窥密事，而是欣赏壮观的历史画卷。”这古怪丫头，一时显露出内在令人捉摸不透的心事，一时又扮起平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朝微笑着的叶铭吐了吐舌头。对面这聪颖的女子只好摇摇头，作无奈状：“就你会说，拿你没办法咯。来，喝口茶。是我新制的，加入了多崎的绿尖。”
　　说着，从素净而精致的茶海上取二茶具，具身提字：馥郁清香，幽而不俗。复用茶道取叶，加之清泉热水。是谓“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起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若兰浅酌一口，嘴边泛起迷人的皱痕。若兰品过许多有名的茶，见过许多人，听过很多事，却不曾多有一句妄加评论的言语。不错，还给事情它最原本的模样。
　　“有人在作诗，想必是位年轻的男子。我竟分不清这声音属于哪个世界，”若兰如从梦中惊醒：“诉不尽的前尘往事，忘不掉的浮生三千。”
　　这时，叶铭身后那巨大古老的沉香树悄然晃动，叶轻飘飘地落下。“爷爷……”
　　是谓：若有来生，我愿为树，一叶之灵，窥尽全秋。

作者有话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