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以退为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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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辛嘉一来，李易渠就立刻站起来，把自己这一边的椅子拉出来。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从辛嘉的身后又缓缓转出个人来。
宜心因为停车，晚一步进来。这会儿她抱胸看着一脸无措的辛澄，嗤笑一声：“可以啊，把我们急的跟狗似的满大街的跑，自己在这吃大餐呢。”
“宜心姐。”辛澄赶紧把轮椅往外退一些，机智的把自己这边的椅子拉开，“坐啊。”
不料辛嘉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辛澄的身边，然后看着另外两个还站着的人：“坐啊。”
宜心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了看李易渠，李易渠笑了一下，很绅士的请宜心入座。
四人落座，辛澄赶紧解释：“姐，其实刚才我是正要找你的，我不知道……”他渐渐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说。
辛嘉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从极度的恐惧瞬间变成滔天的愤怒，再变成此刻的无奈。
她叹了一口气，无力道：“还没吃饭吧。”
辛澄紧张的看了一眼李易渠。
李易渠立马解释：“因为我今天有点事情，所以麻烦辛澄等了我一会儿，他的确什么都没吃，我们还是先点菜吧。”
辛嘉又看了辛澄一眼。
辛澄本来就紧张说不好话，被她看的低着头不敢动。
宜心在桌子下面踢了辛嘉一脚，主动说：“算了，没多大的事，人没事就好，辛澄，没有人不让你出门，可是你一定要先跟我们打招呼，谁都行，但是不能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行踪。”
辛澄赶紧点头，然后去看辛嘉。
辛嘉现在哪里还有脾气怪他，放软语气说：“饿了就点菜吧。”她看向李易渠：“这顿饭一起请了，你也点吧。”
一旁的宜心一边翻菜单一边说：“辛嘉，你的钱带够没。”她从菜单后面露出一双眼：“你们失业人员现在都这么富有吗？”
辛澄诧异的望向辛嘉：“姐，你又辞职了？”
这个“又”字，让辛嘉盯了他一眼，辛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越发愧疚。
“不是辞职。”李易渠突然插话，“是跳槽。”
辛澄和辛嘉同时惊讶的望向他。
李易渠微微一笑，“你姐姐是被我高薪挖角，要换更好的工作。她本来也很累，这段时间让她先歇一歇，你觉得怎么样？”
辛澄当然是一万个愿意，连连点头：“对啊，姐，不然你先休息一段时间，没关系的。家里现在也不缺钱，你不用着急。”
辛嘉看了李易渠一眼，从李易渠的眼神里看到了安抚的意思，她大概了解这是在给她解围，所以顺着李易渠的话点头：“好，我也想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不过你就别跟爸说了。”
辛澄的眼神一暗，点头：“嗯，我知道的。”
辛嘉笑了一下，对剩下两个人说道：“只管吃吧，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宜心笑了一下，显然是不准备跟她客气了。
地方是李易渠选的，四个人一餐饭下来，大概能让她空血槽。
辛嘉稳住气血，对李易渠补了一句：“欠你的那顿在这里请了，吃完就两清。”
李易渠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的开始翻看菜单。
这样同桌吃饭的场景实在是来的突然又诡异，辛嘉原本以为这顿饭会吃的很尴尬，可是结果完全不是这样。宜心作为心理医生，懂得倾听也善于交谈，可是从前孤高冷傲的李易渠，也在五年的时间变成了一个谈吐不凡，永远不会让气氛冷场的商务高手。
他和宜心谈就业前景，谈当年轻群的心理状况，甚至谈到抑郁症的危害，不管什么话题他都能聊的起来。
和记忆里的那个人，果然还是不一样了。
……
用餐快到尾声的时候，辛嘉主动起身去买单。
宜心单手支颌看着坐在身边的李易渠，诚恳的建议：“按照剧情的发展，要么你就是早就买好单，要么就是过去拦一下，然后温柔的说，‘以我的身份，怎么能让你买单呢’吧？”
李易渠喝了一口柠檬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说好了请我吃饭，我为什么要拦截她自己买单？”
宜心看着李易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还默默地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继而说道：“你不去，我去。”
她拿着自己的包包去找辛嘉。
……
“你好，请问用什么方式结账？”餐厅服务生露出职业微笑，温馨询问。
辛嘉看着账单上蹦出来的四位数金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从菜单上来看，李易渠真的没跟她客气。
“刷卡。”宜心拿着卡递给服务生，伸手揽住辛嘉的肩膀：“平常怂就算了，现在不能怂，把背我给挺直！”
辛嘉无意识的站直挺背，但又很认真的解释：“我哪里怂了。”
宜心忍着笑，“嗯，背再直一点，胸再挺一点就更好了。”
辛嘉忽然扭头盯她：“你现在是在调侃我吗？”
结账已经完成，宜心拉着她往回走：“丑话说在前头，我只付我们三个的，那位先生的你自己买单，麻烦算清了账目给我转账。”宜心对着她一笑，把账单塞进她的手里。
出门取完车，宜心要接小澄去他那里住一个晚上。
“你都跟老辛说他是来找我了，我今晚上不跟他好好串词儿，明天老辛一问一个崩溃。”宜心的手待在辛澄的轮椅上，抬抬下巴：“走，去给你买点洗漱用品。”
辛澄惶恐的看着辛嘉和李易渠。
李易渠笑道：“放心，我会送你姐姐回去。”
辛嘉有点不放心辛澄：“不然还是去我那里吧。”
“辛女士。”宜心失笑：“你那儿的老楼连电梯都没有，你背他啊？”
宜心这番话反而提醒了辛嘉，她似笑非笑的看向辛澄：“那边房子也没有电梯，你又是怎么下来的？”
辛澄一阵心虚，岔开话题：“姐，我今天就去宜心姐那里，你放心，我不会让爸爸看出问题来的。”
“行了别啰嗦了，走了啊。”宜心根本不给辛嘉秋后算账的机会，带着辛澄走了。
李易渠主动帮辛澄上车，又收好他的轮椅，目送他们离开。
他回头看辛嘉：“回去？”
辛嘉没有排斥他的邀请，安静的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辛嘉没有说话，李易渠开了一会儿车，主动挑起话题：“辛澄的身体检查过了吗？”
好半天，辛嘉“嗯”了一声，“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他的心理状态不太好。”
辛嘉低着头：“是不太好。”
所以知道他不见了，大家都急疯了。
李易渠默了一下，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辛嘉：“是他自己胡闹，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易渠原本是想解释，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辛澄真的伤的这么重，可是想了想，又作罢，转而道：“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种事。”
辛嘉玩着包包的挂带：“你保证有什么用，得他保证啊。”
李易渠忽然打方向盘，调转方向，加踩油门，直接轰到了距离小区不远的运河桥边。
不远处的桥上路灯明亮，却鲜有人烟。
辛嘉笑了，话里带上了点无奈：“又要聊啊。”
李易渠面无表情的解开安全带：“嗯。出去的几年只顾着埋头工作了，现在回来遇上你，忽然就很想聊，什么事都想聊。所以，能不能再聊聊？”
他开门下车，辛嘉看着他的背影，也跟着下了车。
辛澄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吓到她了，如果他跟李易渠胡说八道了什么，趁着这个机会解释清楚也好。
两个人顺着上了桥，并肩走着。
“辛澄今天说，希望我们能重新在一起。”李易渠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辛嘉的表情有点惊讶：“……哦。”
“我告诉他，我很愿意，可是你姐姐不会同意的。”
辛嘉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哦。”
李易渠话锋一转：“所以，相亲的感觉怎么样？”
辛嘉一怔：“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李易渠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别这么紧张，我坦白，我也曾经跟别人试过。”
试过……
辛嘉觉得自己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她索性不笑了：“怎么样呢？”
李易渠直直的看着她：“你说呢。”
她说？
她说的话，有陈仟仪在，应该完全不可能开始吧。
李易渠笑了一下：“试了几次之后发现，谈恋爱不如工作，所以就开始认真的工作。后来觉得，不谈恋爱也没什么。你呢，是不是一样这么觉得？”
辛嘉在他的坦诚之下，不由自主的就放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不再揪着他们的过去不断的催发那些她想要珍藏的记忆，又或许是因为曾经对他的猜想今天终于得到了亲口承认，让心里忐忑的石头稳稳落下，她竟然有了一种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和他聊天的感觉。
对嘛，久别重逢，就该像这样潇洒的话当年。
哪里那么多的爱恨纠葛。
她很赞同的点头：“是啊，其他的事情都能耗光精力，哪里还有力气去谈恋爱呢。相亲……放在以前想都不会想的事情，一样做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每多相亲一次，就多一点不想结婚不想谈恋爱的决心。”
她转身靠着桥的栏杆，语气里充满了嫌弃：“都是些什么歪瓜奇葩，都是因为他们，把相亲市场的风气都带歪了。”
李易渠朗声笑出来：“怎么个带歪法。”
辛嘉仰起头看着桥上的灯：“我以前觉得，相亲就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然后试着契合一下，从眼缘开始，再谈兴趣爱好，人生理想，后来等我坐在那里的时候，没有兴趣爱好，没有人生理想，就连眼缘都很勉强，摊在面前的是各自的条件，和对婚姻的态度，就像是谈一宗冷冰冰的生意，顺利就成交，谈不成，连杯奶茶都不会请你喝。”
李易渠忍着笑认真的纠正：“站在商人的立场，我觉得谈生意比相亲要气派些，饭局只是起步价。还不至于沦落到一杯奶茶都舍不得。”
辛嘉很严肃的划重点：“没喝到奶茶的是宜心，不过我也就比她多喝到一杯奶茶。后来我跟她分析，是因为我长得比她好看，可是她不承认。”
她态度的转变让李易渠有了一种堪称惊喜的愉悦，他看着她的眼睛，笑意浓厚：“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一直没有解释过宜心是什么人。”李易渠的脑子里回想起当年见到宜心的场景——
大概是大二那年的冬天，他们刚刚确认了关系。
有一天，她期期艾艾的在他面前晃悠了很久，一副我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死样子。
他以为她又犯了什么错误，无可奈何的劝她坦白，结果她眼睛瞪得老大，委委屈屈的：“我在你这里就只会犯错了吗！？”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误会她了。
捉着被误会的委屈，她要他答应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宜心。
李易渠到现在都还记得，在c大门口的米粉店里，那个一直称自己赶时间低头吃米粉，连正眼都没看他的女孩，她的冷淡一点都不影响辛嘉叽叽喳喳的介绍他。如果不是辛嘉打了无数的预防针，告诉他宜心就是这个性格，千万不要介意，他几乎真的要以为他们来这一趟是热脸贴冷屁股。
之后没几天，辛嘉忽然兴高采烈的说，宜心祝他们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他觉得这个祝福词挺老套的。可是她却高兴得很，当成了很重要的祝福。
那时候他问宜心是谁，她说是姐姐。
但是在彻底的调查了辛家的事情之后，李易渠意外的发现，辛博从几十年前孤身来到元北市，之后安家立业，基本上没有和什么亲戚来往，而辛家总共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辛嘉，一个是辛澄。
所以，宜心是哪里来的姐姐？
一辆跑车从桥上呼啸而过，巨大的声音让辛嘉在那一瞬间浑身僵硬脸色发白，仿佛置身噩梦一样双手捂住耳朵。李易渠下意识的将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帮她一起捂着。
“怎么了？”
辛嘉的脑子里闪过了躺在血泊里的辛澄，缓缓睁开眼睛，缩回自己的手：“没、没事。就是有点怕这样的跑车，太、太张扬了，不喜欢。”
她主动接上刚才的话：“你问宜心？我说过呀，宜心是我姐姐。”
李易渠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放弃继续问下去：“会不会觉得有点冷，不然还是去车里坐坐吧。”
“不用，车里挺闷的。”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她坚持如此，他也不勉强。
两人继续站在桥上聊天。
“辛嘉。”李易渠低声喊她的名字。
“可能是见到你的次数多了，让我回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记得你说过，你撒娇的时候会告诉我这是在撒娇，你生气的时候也会告诉我这是在生气。你说喜欢就是喜欢，说不要就是不要。你不喜欢猜忌和试探，更喜欢坚定和果决。”
“不管你信不信，我很明白你在想什么，也能理解你的一切。可是辛嘉，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无往不利，同样，你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失败不堪。”
“我愿意尊重你的选择。你想请客吃饭就请客吃饭，你说不要复合，那就不要复合吧。”
“如果我之前给你造成什么困扰，我向你道歉。也希望在以后的机会里，我们能做普通的朋友。”
辛嘉慢慢的笑起来：“其实，这也是我想说的。当初的辛澄，把简单的感情想的复杂，所以反对；现在，他是把复杂的感情想得太简单，又来撮合。”
她忽然望向李易渠：“你能说这些，我觉得很好。既然都说到这一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李易渠点头。
辛嘉舔舔嘴唇，并没有果断的问出来。
一阵凉风吹过来，她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喷嚏。
李易渠：“还是去车上吧。”
辛嘉缩着脖子，这一次点头同意了。
往车上走的时候，李易渠催促：“不是要问什么吗，问吧。”
辛嘉沉默一番，忽然摇头，同时带上爽朗的笑容：“忽然觉得挺无聊的，还是走吧。”
上车之后，李易渠开车往小区走。
辛嘉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既然他都说了以后不会再造成困扰，那么……
“你确定你真的要住在这里？”
李易渠找了一个能停车的地方：“没办法，头脑发热定下来的房子，跪着也要住完。”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你以为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辛嘉：……
“放心，我不会闹你。”掌握了方法，李易渠现在用的得心应手：“难道我住在这里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吗？”
辛嘉的背脊又挺直了：“开什么玩笑，我有什么好困扰的。左邻右舍的，住谁不是住啊。”
李易渠掩去眼中的笑意：“说的很对。”
停好车上楼的时候，辛嘉已经对老旧的楼梯很熟悉，反倒是李易渠，连着磕碰了好几下，差点一脑门磕在阶梯上。
辛嘉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给他照明。
李易渠歉意一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辛嘉扭头就走，“放着公寓别墅不住，有病。”但是手一直拿着手机朝后给他照明。
已经走到她的楼层，李易渠：“不用管我，自己来，说着就要掏手机。”
“行了，就一层楼，别磨磨蹭蹭的，赶紧上去。”她三两步跑到两层楼中间的转弯处，催促道：“走啊。”
李易渠看了她一眼，从容的收起自己的手机，顺着她打的光拾级而上。
越过她时，他笑道：“谢谢。”
辛嘉专注的看着手机的光，好像根本不在意他：“唔，小事。”
“我开门了，你也回去吧。”
辛嘉晃着手机，光源在脚下照出一片明晰的阶梯，她“哦”了一声，慢慢下楼进了自己的屋子。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以退为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