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醒 ...
-
醒来时，又是在床上。
为什么每次逃避后终会在床上醒来？眯眼晃到了一眼白色，就又闭上了眼——肯定又是天花板，虽然不知道这次是谁家的天花板，但每次宿醉后第一眼看到的都是白色的天花板，唉，就不能让我看到点别的？如果一定要制定给我看天花板，至少下次换块绿的。
痛，头痛！！！不是宿醉后的痛。大概这个就是书里说的“头痛欲裂”，好没意思的形容词，但是真他妈贴切。芬必得，芬必得……
眼还是闭着的，懒得睁开看烂熟的天花板。手往衣袋里摸去。
……
“啊！！～”女人的尖叫，更加贴切的说是鬼叫。
“鬼啊！！！～～”女人的鬼叫在叫着鬼。
两声鬼叫比手机铃声强多了，我被一惊，猛地直直的坐起来，睁开眼。
这下子是彻底清醒了。环视，再环视。在看清周围以后，确定了两点：一、刚才眯眼看到的白色不是天花板；二、我应该继续睡。
于是，翻眼，我倒。
完全不顾周围的喧嚣，反正我是在梦中。不过这还真是个嘈杂的梦啊。
醒来时，又是在床上。
不过这次不是自然醒，也不是被吓醒。是被拍醒的。
一只冰冷的湿漉漉的手，拍打着我的脸颊。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响起：
“喂，别装拉，大家都等着封墓呐，就差您老一个，要再不起来可就真拿你到忠孝陵埋了啊。”
逃避，听不懂。继续睡。不过这声音听着象个美人啊。
“四儿，你去～”
“主子，奴婢，奴婢请主子三思啊，娘娘还活着啊。”“多嘴，你把那个拿来。”
什么跟什么啊，现在的医生护士都这么说话的？还是逃避，听不懂。继续睡。
哗～一盆冷水当头而下……
醒来时，又是在床上。
这次是真真正正的醒了，自然醒。
其实这一觉都没怎么睡过，一宿的梦，好好坏坏，真真假假，没有停歇。住院的开始几周也曾经这样睡过，梦里的一切好像比真实还要真，碎碎的玻璃一样散落了一地，个个碎片里都照见一个我，真的让人只想逃避。
正是半夜，这里没有钟，没有手机，我不能在黑暗中摸到一样什么东西来告诉自己几点，每次半夜惊醒都要看看钟点，几乎是一种强迫症，一定要知道自己处于黑夜的哪个位置，一定要知道自己离天明还有多远，才不会恐慌的睡不着。
看来又是要熬到天亮了。
唉，心理轻叹一口气。不敢出声，不敢起身。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不翻身，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凝视着上方。
唉，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
但是，我知道黑暗中一定有一双眼睛人在注意着我的动静。
黑暗和半夜醒来的恐慌，反倒是让我平静下来。
突然给自己一个微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应该不是笑的最难看的那种。至少，现在我的表情是安全的，黑暗反倒给我了保护。
小时候总是害怕黑暗，总觉黑暗中会钻出什么东西来，吞噬我。现在的我，反倒依赖黑暗，亮光下要掩饰的表情在黑暗中可以得到完全的释放，因此，我笑，仿佛看到老朋友般的笑。
逃避不下去了，理了一下思路，开始给自己做一个前情梗概。
第一次醒来时，我没有说错，看到的白色的东西的确不是天花板——而是白纱，灵堂专用白纱。
仔细回想当时环视四周时看到的：白色的纱布，白色的挽联，白色的麻衣，人们白色的脸色。都统一的很。
现在想来，我真是犯了大错，当时什么都可以做，唯独不可以在灵床上死睡啊～～
第二次醒来时，我说错了，听到的那动听女声的主人称不上美人。樱桃眼，柳叶嘴，玉蒜鼻子一大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发育得好，看得出常常跑舒适堡（前提是这里有），生的虎腰熊背，是个女人看到都表面惋惜、心里暗幸的妙人。
仔细回想当时环视四周时看到的：式样古老的装潢格调，式样古老的梳妆方式，式样古老的……这就是穿越？心里突然想暗笑，想着想着就不觉一抹浅笑抹在了脸上，这梦够有意思的，就这么轻易下了结论。
但是这小姑娘好手段，冷笑一声之后，愣是帮我把现况很精练的总结一番：
一是劈头一句，别看了，你没在做梦。
二是柔柔一句，您老是觉得被活埋了再甍了的好呢？还是被赐死药的再被埋了的妥当？
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正懵懵懂懂的迷迷糊糊的冲她傻笑，就像回答不出问题的初中生，奇怪，一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哪来这么大气势。
小姑娘好像对我的反应不吃惊，只冷冷对我回笑。笑的我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怎么觉得她眼神好像有种看透我看死我看扁我的感觉。
忽听外面人唱了声什么，古色古香的门被猛得踹开，小姑娘冷冷看我一眼，不作声，立马转身，屁股向我，弯腰弓着向门外。看向门外，几个古色古香的人冲进房门，气氛不是太友好的那种。我继续维持着刚才的表情，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对现时有何种反映的合适，再说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麻……
“啪”一记迎面的耳光打碎了我的幻想。被打爬在古色古香的床上的我，捂着脸暗地里思忖：该哭吗？还是只噙泪不掉泪？还是哭他个梨花带雨？还是来个泼妇式的号啕大哭？……
我没动，不敢动，也动不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挨揍，发现小时候挨的打那真叫意思意思，现在动真格的了，半个脸都麻了，脑袋象听了一下午的重金属，手摸摸应该肿的狠了，所幸身体摔在被子上，却痛得……呵呵，呵呵，还真的有点想哭。
但是心理清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现在真是做什么事都不合适的时候啊。
不敢轻举妄动，小心抬眼，楞楞的看着打我的人，小伙子很年轻，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不比我大多少，血气方刚些也难免。也罢也罢，不和他一般见识。
再进一步抬头，打量一圈时，我更加楞了。穿白袍子的人一个个井然有序的进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悄然占满了一屋子，当中还有几个不男不女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公公？），几十双眼睛盯着我，无非三种眼神，有冷冷的，有想再抽我几巴掌的，有不对头的，可能正盘算着找个道士来灭了我。
突然间，有个意识冒了出来，好像我真的穿了，而且好像穿的来者不善。
……晕眩……
接下来的事情就模糊了，只记得满屋子的白袍乱转悠。他们说了不少话，但声音很轻，我又头晕，听不真切。
感觉上就好像参加了一次公司高管的会议，会上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也没有兴趣，一点也不能够理解。但是偏偏周围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关乎我的命运，可惜又偏偏没有我说话的份。
到现在，对那次直接影响我命运的会议，只记得一个场景，就是那厉害小姑娘，我被打时，她的睫毛不易察觉的颤动，当我被掀倒在床上时，她的嘴唇欲言又止的颤抖了两下，最终她垂下眼帘，轻轻的咬住了下唇。这种表情我是知道的，叫做隐忍，或者可以称为心痛。
呵呵，我果然人见人爱，有人心疼我呢！呵呵，怎么又有人心疼我呢？呵呵，呵呵，为什么突然又有点想哭。
鼻子一算，妈的，没出息，我狠狠暗骂一声，硬是把第一滴眼泪骂了回去，止住了后面排着长队的不安、害怕、迷茫、心酸……隐忍，隐忍，我一向都做不来隐士，但倒是个出色的忍者。
再次抬起眼睛时，已经能够静静的看着那些情绪各异的眼睛，而我的眼中没有眼泪也没有情绪。
第三次醒来时，肯定还是在床上。
不想睁眼，不想面对天花板，更加不想面对今天将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同每次赖床的结局一样，总是被一个很勤快的人弄醒，不同的是这次是被一大群勤快人。天连蒙蒙亮都称不上，伸手只能看到手的轮廓。
四周的人仿佛融入了这暧昧的黑暗，悄无声息的帮我穿衣服、梳洗，我懒得睁眼、懒得抬手，任由人摆弄。最好的服务人员就是指这样的水准吧，好像童话中无形的手，即没有存在感，又周周到到、服服帖帖。
真的很想好好褒奖一下的啊，如果我不是快被赐死药或者活埋了的话……
心一冷，感觉到左胸口有块东西在慢慢的变硬变硬。
好！对自己赞了一个。就像动手术前的感觉，充满了麻木的勇气，这样才让我死的不至于太丢人。
很凉很凉的清晨，有夏末秋初的味道，凉气一点渗透入潮湿的温度。远方的晨光在渐渐抬头，半片橘红色的光，暧昧而旎丽……可惜，我欣赏不了多久了。这什么倒霉穿越，别提NP，我连镜子都没照过呢……
最后的时刻我尽量胡思乱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