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君颜》江笑

9、龙凤斗

　　太子寿宴风风光光的结束了，太子一脸喜气，众位大臣也都喜气洋洋的。可是不久之后，宫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大臣皇子们都措手不及，愣是张大了嘴巴，不明白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从江南来的道士入了宫，被安排在靠近宫闱外院的沭阳宫。自从道士入了宫，皇帝就几乎将皇权交给了太子，说是要培养太子接班的能力，而自己则很少早朝，多半会在沭阳宫，与道士谋划炼丹之事。
　　朝廷的事，以前只是交给太子管理一些小事，皇帝还算是亲力亲为，如果自己不做，还有自己的谋臣，可是现在，差不多已经完完全全交给太子去办。太子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属于自己的势力迅速培植起来，风光无限。后宫变得更冷清了，父皇沉迷丹药，对妃子皇子皇儿们反而不怎么管束也不关爱了，众人变得更加冷漠，这件事情，太措手不及，众人都没有反对的余地与时间，道士就已经在炼丹房炼制丹药了。皇子皇女们很是愤慨，不知怎的也都知道道士与太子很是要好，一边痛恨父皇的腐败，一边痛恨太子的奸邪，可是都不敢大声说话，每个人心里都很郁闷，暗地里愤怒着，大伙的愤怒也很平衡，至少，父皇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样，没有特别关爱谁，宫里越来越乱，就像是无法管束。也开始找到借口可以堕落，一时间，宫廷弥漫着阴郁却亟待爆发的腐意。皇帝已经冷落了所有的子女，当然，十三也不例外。
　　十三有一个自己的石头窝。就在桐芜宫后面，枕着桐芜宫的外墙，而正好，正对这桐芜宫内墙的地方也有一方假石，更有一个洞，十三小时候进去过，发现这洞里面广阔的天空：当然也不可能非常广阔，里面恰好是四缅怀绕的墙石，一边有一块突出来的石头刚好可以躺下十三娇小的身躯，十三发现这个石头窝之后，就喜欢上了这里，并且取名石头窝，十三从到了桐芜宫之后，就很喜欢待在这个石头窝里。因为外面的石头是桐芜宫外的，十三去看过，刚好是一条小道经过的地方，桐芜宫本身就很偏僻，这个石头窝也很偏僻。
　　偏僻的地方却不一定是安静，反而是非很多。十三每每坐在这里休息的时候，总能听见石外传来的某些声音，这些声音，告诉了她一些宫里发生的不为人知的事情，也让她了解了不少过去，所以，十三常常一个人待在这里，这个地方很隐秘，十三小小的身子才能钻进来，连天清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现在十三年纪长了，所幸还能走进那个洞，那张小小的石床只能让十三静静倚坐着，石床前还有一块小小的空地，可以站的下一个人的空间。十三总是对着对面的墙思考着，沉默着，有时候抬起头看看天空，想着井底之蛙的故事。
　　她常常觉得天空很蓝，很小。
　　天清与太子的感情倒是好上了，因天清时不时会去看看太子，喜欢跟在太子身边，太子有些事情，也会交给天清去做，天清做的不亦乐乎，来桐芜宫的机会，也少了。每次来，也都会说一些朝廷发生的事情，还有太子交给他的事情，如果他不会做，常常都会缠着十三，让十三给一些意见。
　　十三并不想说，不想去想朝上发生的事情，可是天清总是苦恼，担心玩不成太子交给的任务，十三总是缠不过天清，却很怕看到天清莫可奈何的丧气表情，十三对天清说，她自己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如何去给他朝廷的意见，可是天清总是执拗。天清是个单纯的人，不会去想十三高不高兴，不会去想十三是不愿意去关注太子交给他的事情，十三明白，天清是一个活在别人的肯定中的人，如果不给天清一些赞赏以及肯定，天清就会落入患得患失的境地，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
　　十三很烦恼，常常躲在石头窝。
　　天清还是来，找不到十三，就缠着小初，可是天清每次来，都待不长久，十三与天清聊完天后，天清总是脚步不停的高兴离去。
　　反而是天彻，来的机会多了。
　　原因很简单，太子独揽了大权。除了与天清相对交好，与其他几个皇子反而走开了。
　　有时候太子当然也会交代一些事情让天彻天蕴去做。可是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不会涉及权势与利益。太子这一手，防的很精彩。天彻与天蕴也懒洋洋，这些都是不动脑子的事情，不管是谁都能够做，太子只是在架空他们的权利。
　　事情已成定局不是吗？再做多少事情，都不会有改变了。
　　此时，十三坐在自己的石头窝里，脑子里都是杂七杂八的事情，心里静不下来，觉得烦躁。
　　石外忽然传来声音。
　　“听说九皇子就要选妃了，皇上说了话，太子做主就好。”声音有些尖，似乎是某个小太监的声音。然后另一个声音响起，“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义父刚才让我去沭阳宫伺候，听皇上吩咐的呗，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啊，这件事情还没有公布呢。”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叮咛，却一点不后悔刚才透露的消息。
　　“当然不敢乱说，你可真是好，刘公公收你做义子，安排你去沭阳宫，你可飞黄腾达了。”另一小太监似乎很是羡慕。
　　“这还用说，不过你机灵一点，以后肯定也有机会。”小太监得意的说道。另一个小太监唯唯诺诺，接下来，就是一些碎烦的事情了，十三已经无心在听，只是觉得心里笃的慌，天清要选妃了，还是太子做主。
　　父皇连儿子的婚事都不管了吗？太子已经可以做这种主了吗？那父皇还留在这个皇位上做什么，直接做太上皇炼制自己的丹药不是更好。这个皇朝，到底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如果天清是这样，那么天绛呢？十三闷着，也想着天绛，天绛也十五了，对了，过几日是天清的十五寿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日子是不是过的快了一点，她都差点记不得日子过到什么时候了。
　　过完天清的，就是天绛的，天清要选妃，天绛就要选驸马，天绛不知有无选择，易水寒呢？他可有断了天绛的痴情？
　　琐琐碎碎的，十三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昏昏沉沉。

　　“怎么到这么晚？”刚回到宫，迎面而来的就是母妃的问话。十三抬起头，看见静妃就坐在堂上皱眉看她。
　　“不知怎的，最近时间过的好快。”母妃不知道是怎么知道她待的地方的，就是知道她去了石头窝，可是也不说破，也不阻止。
　　“十三，你过来坐。”静妃忽然说，身边让出一个位置，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边上，十三看了一眼，有点惊讶，母妃从来没有让她坐那么边上过，不过十三还是乖乖走到静妃身边坐好。静妃目光盯着十三，表情严肃：“十三，我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妃，母妃并不是独独与你不亲，只是性子就是这样了，这几年诵经，越发冷淡，冷落了你。你二哥不在身边，不像老七能顾着老十，你一直都只有一个人，母妃知道也一直觉得很愧疚。”十三正想说话，静妃却抬起手阻止，“母妃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也懂事，母妃说的话，你不会不懂，所以母妃说的直接了。”
　　十三听着，然后垂目听着，她懂得，母妃这样说，是真的很直接，一点都不当她是十三岁的孩子了。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可是我对你的情分，与亲生母亲无异，月妃是我的好姐妹，我能照顾到你，是我所希望的。如果我做的不好，你可以说，可以要求，可是这几年下来，你的性子多多少少被我影响了，你淡泊冷然，什么事情都闷在自己的肚子里，心思不比其他的小孩子，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这些话，母妃以前不说，因为母妃觉得你也明白，你看的事情比母妃透，可是母妃有点担心，你这样安静，对自己，总是不好，在宫里，不需要吵闹的人，也不需要安静的人，母妃不希望你去经营复杂的关系，可是，不能让自己变得孤独寂寞，变得只有一个人，你明白吗？”
　　十三静静听着，然后抬头看着一脸温柔的静妃，点了点头：“让母妃担心了。”
　　“母妃的担心并不重要，我只是希望，不管我的照顾能不能到，你能照顾好自己。”静妃强调。
　　十三认真点头：“我明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她给以保证，她听懂了，母妃的担忧与真心。
　　“好，有什么事情，还是要跟母妃说。”静妃微笑交代，看十三的表情，她知道十三明白了，这几年的相处，虽然不是很密切，可是十三的性子，她还是明白的，她很喜欢十三这个孩子，只是有点担心，这个孩子，眼光太高，心太大，太聪明。
　　十三点头答应。
　　“今儿老三进宫，我跟他说过，他邀你明儿个去他府里玩，你去不去？”静妃问道。十三一愣，老三邀他去府里玩？
　　“我去。”一来母妃很担心，二来最近她觉得心里很沉闷，想出去透透新鲜空气，能去老三府里，也好的，可是出宫，能那么容易吗？
　　“没关系，老三会去交代好，说你去老三府上小住一会，陪陪老三的夫人，你就去住几日，我让小初给你收拾几件衣服，带过去。”静妃笑着安排。
　　十三点头。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儿早朝后老三会过来，你一道去吧。”静妃交代完，传了膳，母女俩一起吃了饭，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各自睡去了。
　　十三回屋的时候，小初正收拾好了东西。
　　“明儿公主要去三爷府上了，小初有一阵子见不到公主了。”小初嘟着嘴，有点委屈。
　　“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你最贴心，母妃还要你照顾。”十三笑着说道，小初这个丫头跟了她三年，最是巧手，善解人意。
　　“嗯，公主最近看上去总是精神不太好，去三爷府里住一段日子，要快乐一点。”小初很懂事的交代。
　　“你这个丫头，竟然还说起我来，有这样对主子说话的？”十三故意摆起脸孔。
　　“知道公主不会生气，小初才大胆了一回。”小初红着脸说道。
　　“你大胆岂止一回？”十三还是不放过。小初脸更红：“公主……”还撒娇，到底是谁年纪比较大？
　　十三翻白眼，“算了，不要太想我，我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