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君颜》江笑

28、龙凤斗

　　当日晚上，十三又被请进了静思房。
　　很快的，淑妃造访，竟然跟着天清。
　　“十三，小心你的小嘴。”淑妃看着十三，冷冷的说道。
　　“我很小心。”十三笑着说。
　　“十三你……”天清一脸痛心。
　　十三看着天清，目光淡淡的看不出表情，只是声音很冷，“天清，我从小与你一起长大，最明白你的个性，那个位置，并不适合你。”
　　天清痛心的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十三：“十三，我说过，我会努力，你就算不肯帮我，也不该……”
　　十三冷冷的，好像没有看到天清的痛心，“天清，你记住，只要一心一意对父皇好，就会得到你想得到的。”
　　淑妃一脸讥讽：“天清，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一起长大的好妹妹，你还当她宝贝一样供着，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这种小人，就像是最毒的蛇，你看清楚了，不可太接近了。”
　　天清伤心的看着十三，忽而转身离去，十三看着淑妃，冷冷一笑：“淑妃娘娘，您来这里，看来，父皇做出了令你失望的决定。”
　　淑妃一愣，目光变得狠厉，“哼，皇上做的决定，并不一定会成为决定。”
　　十三紧紧盯着淑妃的脸庞，觉得有趣：“那谁的决定才算是决定呢？”
　　淑妃冷冷看一眼十三，不想多说废话，转身离去，淑妃走至门口的时候，十三忽然开口：“淑妃娘娘，你那么了解天清，何必让他走进那个囹圄。”
　　淑妃停步，转头看着十三：“哼，十三，你还真像月妃，我现在知道月妃那个贱人，为什么会那么早死了。还有，天清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不要以为你父皇会听你的话，在宫里，得罪了太多的人，总是会招致很多祸患。你可要小心，不要像你母妃一样，有清福不享，偏偏自找死路。”淑妃冷笑两声，即转身出去了。
　　十三冷冷看着淑妃的背影，抿嘴沉默。淑妃为人狠厉，却不甚聪明。
　　可是母妃……

　　立太子的消息还未传出，十三听说，父皇要在城东大兴土木，建摘星台，以求长生不老。
　　第二天，早朝还没开始，宫里就已经拥挤一片，据说皇上要立太子，并将建摘星台一事让太子全权办理。诏书还未发布，宫里就起了变化。
　　天蕴竟然集结大臣逼宫。皇帝在景阳宫气的不行，几番昏厥，太医在宫中进进出出，好不热闹。反而是静思房，安静的没有一丝人气，十三被关押也无人看管，无人问津，宫中发生如此大事，十三却只是在静思房面壁思过。
　　“父皇，您是立天清为太子？”老七站在父皇床前，盯着床上的父皇。
　　淑妃脸色苍白，景阳宫出了皇帝淑妃，老七和天清，还有淑妃的哥哥华清秋，韩妃，还有韩妃的父亲。各自神情严肃，听说宫外已经有士兵把守，是韩老将军的旧部下。淑妃的势力相对较弱，可是天清新过门的妻有雄厚的势力背景，箭在弦上，似乎一触即发。尽管如此，却还是被天蕴制服。一个个，守在父皇床前。
　　床上的人只是闭着眼睛，许久之后，开口：“你还当我是你的父皇？”
　　老七听了，只是福低了声，没有说什么：“父皇，我只是想要亲口验证，您是不是立天清为太子？”昨儿才听说是天行，怎么今儿个……如果是父皇所说，那另当别论，只怕有些人……
　　“如果我立天清，你可有话说？”床上的人咳了两声，似乎非常疲累。
　　“儿臣不服。”老七说道，声音坚决。
　　“如是不服，你又该如何。”床上的人被气岔了声，咳的更厉害，声音也更冷。
　　“儿臣要取回自己的东西。”天蕴低头说道，声音不卑不亢。
　　“自己的东西？”床上的人冷冷一哼，“太子就算不是天清，也不一定是你的，你凭什么说是自己的东西。”天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
　　“父皇说过，能者居之。几位皇子里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是天清，他做的哪里比得上几位哥哥。”老七说道，话语里有着鄙夷，淑妃眸色一深，恶狠狠等着老七，天清有些卑微的缩起肩膀，被淑妃更是恶狠狠一瞪。“天蕴不瞒父皇，这个位置，我势在必得。”
　　“你……”床上的人气的吐了一口血。太医立刻上前伺候着，天蕴冷冷看着，也不说话，看床上的人又躺了回去，天蕴说道：“父皇，今年您体弱多病，一直让几位皇子代理朝政。可是，外敌为患，又有盐商作乱，虽然目前内无动乱，可是父皇可知道，官员私结，民不聊生，□□已经元气耗尽，很快油尽灯枯。父皇不如安心养病，将□□交给儿臣们打理。”
　　床上的人又是一阵乱咳。
　　天蕴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七哥，太子之位我不要了。七哥，你不要再说了。”天清忽然开口，淑妃愣住了，就这样恶狠狠瞪着天清，这个时候，说的什么鬼话。
　　“天清你说什么？”淑妃都快怒发冲冠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天清，天清的肩膀还是瑟缩着，却是无比坚定的对天蕴说道：“七哥，别跟父皇别扭了，如果七哥怕我与七哥争位置，这个太子之位，我不要了。”
　　天蕴只是看着天清。
　　床上的人一味咳嗽。
　　淑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七哥，父皇身体不好，禁不起刺激。太子之位，天清不要了。七哥不必为了这个与父皇恼。”天清第一次如此坚决的看着众人，表达自己的意思。
　　床上的人止了咳嗽，淑妃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这位置本来就轮不到你，没有你选择的余地。”天蕴冷冷的说。
　　“天蕴，你以为几个小小的士兵，能够逼得了朕。”床上的人忽然说道。
　　天蕴面无表情看着床上的人。
　　“天蕴，你知道为什么朕要废了太子，因为他不满足朝政，竟然开始掌握兵权，朕怎么能让其他的人掌握兵权来威胁朕，所以朕废了他。就算你今日成了太子，朕还是可以废了你。”
　　“天蕴成了太子，父皇可安养天年，不必挂心朝政。”天蕴笑着说道。
　　床上的人终于不再咳嗽。
　　“来人，请父皇修订诏书。”天蕴手一挥，立刻有人上前，拿出准备好的诏书。众人只是愣愣看着，看天蕴拿过诏书，走至父皇面前，示意父皇盖印。
　　床上的人恶狠狠的等着天蕴。
　　天蕴微笑：“父皇，请立诏书。”
　　正说着，门外忽然走进一个人，对着床上的人行礼，天蕴抬眼，竟是天彻。
　　“老三你……”天蕴目光透着不可置信，看着天彻，忽而身形一顿，瞬间似乎周身被抽光了气息。
　　“天蕴，还不快向父皇请罪。”天彻冷冷说道，看着天蕴的目光透着威严，天蕴只是发愣，忽而爆出笑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么。”
　　众人不解，看着天蕴，怎么，天蕴发疯了么？
　　天蕴还是在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龙天彻：“老三，你怎么会来？”
　　“自是父皇召回。”龙天彻淡淡的说，看着天蕴，重复，“天蕴，还不向父皇请罪。”
　　天蕴目光发狠，瞪着龙天彻，忽然一转身，扑进父皇的床，从床的里侧拿出一个明黄锦布包裹的印，几乎动手撕裂了它。老三身后立刻走出几个人，上前将天蕴制服，天蕴双眼发红，看着龙天彻：“天彻，父皇要立的人也不是你，你莫非也来抢这个位置。”
　　天彻抿嘴不语，看着天蕴，许久之后，终于说道：“不管父皇要立哪个，由不得你乱来。”
　　天蕴冷冷一笑：“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想要这个位置。如果你不关心，何必那么急的赶回来，我相信，融夋还需要你。”目光直直盯着天彻，眼色讥讽。
　　天彻面色肃然：“我的事不必同你报备。带出去。”天彻冷冷看着天蕴，而后，天蕴便被士兵架走了。走时，不停的笑着，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边天蕴刚被带下去，床上的人忽然说道：“来人，将淑妃打入天牢。”淑妃脸色忽然苍白，看着床上的人，哭喊出声：“皇上饶命！臣妾不敢了！”淑妃眼泪横流，哭的好不凄厉。
　　“你擅自修改诏书，罪不可赦，还不快动手！”床上的人冷冷说道。
　　“皇上！”淑妃脸色雪白，泪水已经流了一面，战战兢兢看着床上的人：“皇上，原谅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只是……”
　　“父皇饶命，饶了母妃吧！”天清看着这一切，想明白了一切事，也终于跪在龙榻前，哭求父皇。
　　皇帝看了天清一眼，又说道：“看在天清给你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去静思房面壁一月。”
　　淑妃脸上毫无血色，可是皇帝已经轻判，淑妃一味谢恩，哭着被拖下去了，天清担心的看着母妃被奴才们带走，却没有看到皇上紧闭的无奈的双眼。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结果，太子还是没有立成。
　　天蕴被打入天牢待审。天清战战兢兢，不敢再做什么举动，只是看着母妃流泪。
　　十三从静思房出来的时候，换成了淑妃，淑妃只是恶狠狠看着十三，神情无比憔悴。
　　天彻既然回来，回府去见嫣然与龙心，不过很快就要回融夋，父皇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好起来的迹象，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反而一天一天弱了下去，边关传来消息，天行已经大好，打了一场胜仗。

　　十三又一次走出静思房，静妃只是看着十三，目光透着痛心，十三不自觉不想看见静妃，母妃的那个眼神，让十三不敢面对。
　　而后，十三找了个借口去看望天彻，天彻正与颜宁殊士等在书房，十三去的时候，殊士诡异的看了十三一眼。十三不以为然，看着天彻。
　　“三哥！融夋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吗？”十三问道。
　　老三摇摇头，“融夋只是穷，那里水土不好，不适宜种植牧畜，所以只好强抢。”
　　“一个地方总有适合一个地方的风水。”十三笑着说道。
　　“我也没有去多久，怎么宫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老三皱眉，看着十三，“我听说你又被关了静思房，你又做了什么？”
　　方才听颜宁说，十三又被关入静思房，宫中便起了变化。
　　这个丫头……似乎每次宫里出了变化，十三总是被关静思房。
　　他离开前十三说的那一番话，让他不得不疑惑，十三在这些事情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起了什么样的角色。
　　“父皇似乎不怎么喜欢听我说话。”十三笑着说道。
　　“你对父皇说了什么？”天彻皱眉。
　　“没什么，只是聊聊天，父皇就不高兴了。”十三仔细想想。
　　天彻看着十三，“你与天清那么好，与老七也不错。”
　　“我跟天清好，只是因为天清对我好。”十三看着书房外争芳斗艳的花，回味着天清的天真单纯，在宫里，这样的人是活不久的。
　　“老七对你也不错的。”天彻淡淡说，老七似乎知道十三喜欢宫外，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经常带十三去宫外游玩，十三也从不拒绝，十三与老七的感情，他以为也相当不错。
　　“七哥对我当然不错。”十三笑着说道，七哥那么关心她，所以一直派人跟着他。
　　天彻看着一脸笑容的十三，看来，天清与十三真的很好。那么老七，又是为了什么？他以前不明白，老七为什么要接近十三这样一个默默无闻也不受宠的丫头。虽然十三看起来是有些不同，只有这些不同，不足以得到老七的亲赖吧。现在，他要好好想一想了。看不出老七跟谁特别好，对十三却太过殷勤了，所以听说天绛也不高兴了，处处找十三麻烦。
　　这次的逼宫事件，来的太快去的太快，最后的结果，仿似父皇是真正喜欢上天清，竟然为了天清的求情，饶了淑妃。
　　老七如今身在天牢，还不知以后如何。这一切，会与十三有关系吗？天彻很是迷惑。
　　事情到了这一步，该如何走下去。如天蕴所说，他也要那个位置。皇朝的每一位皇子，都在觊觎那个位置。
　　可是……他也想要。他有自己的想望。不管别人说他什么都好，他要。

　　第二天，天彻就要离开，颜宁与嫣然去送天彻了，十三没有多送，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不觉走到天彻的书房。
　　推开门，忽然闻到书房似乎有烧过纸的味道，十三好奇走到桌后，果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烧过的纸，看着那残余的几个字，眼眸低垂，隐去了所有表情。然后一扬手，将残留的纸片在火烛上，燃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