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君颜》江笑

26、龙凤斗

　　第二日，龙心被送进宫去见教习官，明年就该送宫里学习礼仪教案了。
　　十三得闲，便换了衣服，告知嫣然。结果，嫣然不放心十三独自出宫，让殊士与颜宁陪同去了。
　　“颜宁，你可知道铭玉楼？”十三问身边的颜宁，颜宁笑着说道：“铭玉楼在京城小有名气，颜宁听说过。”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铭玉楼的鸡腿很好吃？”十三接着问。
　　颜宁一愣，继而笑出声：“公主长久在宫中，不曾吃过宫外的事物，不过铭玉楼的鸡腿，的确是很好吃。公主不妨去试一试。”
　　十三眉一挑，继而三个人出现在铭玉楼。

　　他们点了鸡腿。
　　十三啃了那油孜孜的鸡腿。在盯了它许久之后，十三终于如壮士断腕般，伸手就抓起一只，很豪放的啃起来。殊士与颜宁一时间有些怔忡。愣愣看着很有江湖草莽气息的啃鸡腿方式，回不过神来，这是那个安静的、秀气的十三公主吗？
　　十三旁若无人的啃完一只，意犹未尽的评价：“的确很好吃。”然后看着怔愣的两人，“你们不吃点吗？”
　　两人很机械的摇头。
　　十三点点头，伸手拿起桌上另两只鸡腿：“那好吧，既然你们不吃，也不要浪费了，我下去吃了它。”
　　颜宁与殊士看着十三拿起桌上的鸡腿，转身朝铭玉楼下走去，立刻出声阻止：“公……您去哪里？”颜宁收了话尾，似乎不太适合暴露公主的身份。
　　“我去楼下坐一会儿，你们不用担心，不过也不要跟着我。”十三笑着吩咐。
　　颜宁与殊士自知不能对公主做些什么，但是十三下去的时候，颜宁还是让殊士跟在后面。十三也不管，拿着鸡腿走出铭玉楼，四下看了一下，看见铭玉楼边上有一处低栏，在转角处，倒是很少人经过，十三拿了鸡腿，就坐在哪里。殊士只是远远跟着，完全不明白这个公主到底想要干什么，吃鸡腿不再铭玉楼里面，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只看见十三很好心情的坐着，也不吃鸡腿，只是看着手上的鸡腿微笑。
　　十三就这样坐了许久，殊士都坐乏了，抬头发现颜宁就在二楼的栏边看着，殊士很想走，很想让这个公主走，正要走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公主身边似乎多了一个小乞丐，殊士皱眉，走上前想要赶走他，却听得那个小乞丐说道：“这个鸡腿看上去没有人吃啊。”
　　殊士眉头皱的更深，是个地痞乞丐？
　　可是公主脸上的微笑却扩大了，伸出手递出一个鸡腿：“果然等到了你，我还怕这个鸡腿没有人吃。”
　　殊士顿住脚步，不会吧，公主难道是在等这个小乞丐，可是她一个公主，怎么会认识一个小乞丐，还送这个乞丐吃铭玉楼的鸡腿？殊士心里一堆疑问，抬头看颜宁，却见颜宁也锁着眉，一副不解的样子。
　　小乞丐接过鸡腿，很不客气的啃了起来。啃了一半，忽然凑近十三的耳朵：“你的跟班？”
　　十三看了一眼殊士，点了点头。
　　“找我干什么？”小乞丐一边啃，一边咕哝。
　　“没事啊，我说过，只是想见。”十三笑着说，看着这个小乞丐啃鸡腿，就觉得味道好了很多。
　　小乞丐很是诡异的看了十三一眼，“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十三只是笑，“你经常来吗？”这里的鸡腿这么吸引他？
　　“饿了才来，今天碰到我，是你运气好。”小乞丐很拽的口气。
　　十三低低笑出声，“这可真不好，我不是很难碰到你。”
　　小乞丐啃完一个，接过十三手里另外一个，“你很习惯说话被人看着？”小乞丐看看殊士。
　　十三摇头：“只是职责而已。”
　　“职责？他们的？你的？”小乞丐眼里一片精明。十三笑着：“谁的都是。”两人正絮絮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却忽然看见街头急急走过来一个人，十三觉得眼熟，忽然一想，是三哥府里的小厮，那小厮看见殊士，如同看见了救兵，上来大口喘着气，一边语不成句的说道：“爷……爷出事了，两位大人……快回府去。”
　　十三噌的从栏上站起来，三哥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颜宁已经从上头下来了，殊士等着颜宁，过来请十三，十三也不含糊，同小乞丐说了句：“下回再见。”立刻跟上他们，谁想后面的小乞丐一把拉住十三，凑近十三的耳边，“每月十五，老地方。”
　　“我并不容易出来。”十三看着小乞丐。
　　“不管你来不来，我会在那里。”小乞丐笑着说道，扬扬手上的鸡腿。
　　十三看了小乞丐一眼，点了下头，立刻跟上走在前方的殊士与颜宁，回府去。

　　“什么？爷要去北方？”殊士一脸震惊，急急问出声，颜宁脸上也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这样看着天彻。
　　嫣然眉头紧缩，一边悄悄抹泪。
　　十三看着一脸严肃的天彻，亦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忽然间，去北方的变成了三哥。
　　“早上早朝时候宣布的。老七昨夜突然发病，经太医诊治说是重症，不宜远行，父皇临时诏令我去北方。”天彻淡淡的解释原由，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
　　“什么重症？”颜宁皱眉，一夜之间骤起，还挑在这个时候，哪有这么巧的事？
　　“十三，昨夜你去老七府上，说了些什么，老七身体不好了吗？”天彻皱眉，一双鹰眼就这样盯着十三。
　　十三摇头：“我与七哥不过说了些家常的话，也没有看见七哥身体虚弱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吗？爷什么时候动身？”颜宁追问。
　　天彻还是盯着十三的脸庞，一边回答：“马上动身。”
　　颜宁与殊士一惊，嫣然更是惊惶，“怎么这么快？龙心还在宫里。”
　　“快去帮我准备一下。”天彻吩咐嫣然，然后对十三说道：“既然老七出了事，十三，你去看望一下吧。”十三看着天彻面无表情的脸，应了声，起身向外走去。颜宁与殊士盯着十三的背影，然后听天彻说，“殊士跟我走，颜宁留在府里。有什么事情，立刻通知我。”天彻简单吩咐，便起身向后走去。

　　十三此刻坐在天蕴床前，非情坐在一边，一脸担忧。太医在一边进进出出，满头大汗。
　　十三看着天蕴苍白的脸庞，瞳眸深暗：“七哥得了什么病？”
　　“他……”非情捉着天蕴的手，担心的说不出话。
　　“七爷是被刺。”太医禀报。天蕴皱着眉头，唇色苍白，看上去很难受。
　　“被刺？”十三眉头皱起，昨天晚上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什么时候的事情？”
　　“下官凌晨过来，来的时候发现七爷失血过多，已经晕厥。”太医擦擦头上的汗。
　　“失血过多？”十三皱眉。看着脸色苍白的天蕴，“刺客呢？”
　　“被捉住后服毒自尽了。”这次是管家。
　　服毒自尽？从来没有听说七哥有什么仇人，什么人会要七哥的命？十三心里疑惑人，会是谁呢？
　　“七哥怎么还没有醒？”十三冷冷看着身边的太医。
　　太医立刻回道：“七爷出血过多，之前醒过一次，后又不支昏迷，要再次醒过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既然是被刺，为何宫里说是重症？”十三沉声问道。
　　“爷怕皇上担心，交待过了。”管家立刻擦嘴，怎么此刻是这个十三公主先到的，十公主呢？正想着，天绛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看见天蕴的样子，脸色都发白了，冲到床前，仔细唤着。十三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出来了，现在府里每一个人都在关心老七的安危，也没有人注意到十三。十三一个人静静在府里走着，绕着天蕴的寝宫，不知在看些什么，或者是对着什么发呆。
　　许久之后，退了出来，回到老三的府里，看见老三正要出门了，东西都准备妥当，一行人坐在厅里。看见十三，天彻便问道：“老七怎么样了？”
　　“似乎病情比较严重，短期内是不会好起来了。”十三说道。
　　“什么病？”天彻皱眉。
　　“三哥可知道，七哥昨天晚上遇刺的事情？”十三看着天彻。
　　天彻回视，“老七被刺？”谁要这么做？
　　“嗯。”十三点点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天彻。天彻冷冷一哼，“哼，他被刺也真是时候。”
　　十三沉默，天彻也不多说，“既然如此，我们走吧。”天彻对殊士一说，便起身，嫣然与颜宁立刻起身相送。十三亦是，跟着一行人出了门。
　　“十三既然来了，就在府里多住几日吧，我不在的日子，嫣然好好照顾十三。”天彻吩咐，嫣然点点头，“快去快回。”

　　“三哥，我有话同你说。”走了一段路，十三忽然说道，天彻看着十三，转头吩咐：“颜宁，你先送嫣然回府。”
　　看着颜宁与嫣然离去，殊士走远，守在一边，十三说道：“三哥，你可知道，你这一去，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
　　“所以老七不去了。”老三冷冷一笑，看着十三。
　　“三哥也很明白。”十三笑笑。
　　“十三也明白，我很好奇，昨夜发生在老七府里的事情。”包括老七会邀请十三，包括十三晚归，包括老七会遇刺。
　　“我也很好奇，是谁对七哥下了手。”十三笑着说。
　　天彻静静看着十三，忽然发现，十三有些不同了。
　　“今天之前，几位哥哥中，三哥最有希望。”十三对上天彻的目光，轻轻微笑，“今天之后，你变成最没有希望的一个。你知道，几个月太长，能发生太多事情。三哥你没有外戚援手，没有朝臣相帮，想要走到那个位置，原本是最难的人，可是你从盐商一案，建立了百姓间的声望，给自己奠定了基础。可是你可知道，百姓的声音容易遗忘且到不了宫廷的。事实上，你还是一无所有，你要走到那个位置，太难了。”
　　天彻瞳眸渐深，眼里划过不可置信。他一直呵护的女娃娃，竟然能够……盐商一案，的确是他不顾风险，给自己建立的权威，可是十三竟然了解？对于他目前的处境，十三竟然看的这么透彻？
　　“十三有什么好办法？”许久之后，天彻出声，双眼不离嘴角噙着淡淡笑容的十三。有一瞬间，天彻竟然觉得十三笃定淡然，有大将之风，那一刻，仿似天下都在十三运筹帷幄之中。天彻眼中闪过迷惑，这是十三，还是他看错？
　　“好办法？”十三淡淡一笑，“三哥为何会以为，我一个女孩，能够有办法？我这样说，是想要告诉三哥，形势不利三哥，三哥若不思改善，不去北方，也是一样的。”
　　十三对天彻福了福身，“三哥该启程了。”
　　天彻就这样看着十三，许久之后，转身上马，上马之前，忽然又转头看着十三：“昨晚，你可对老七说了同样的话？”
　　十三一笑，没有回答。天彻等不到答案，上了马，殊士立刻上来伺候，就这样走了。

　　天彻就这样出发去了北方。□□两面邻国，竟然就有两位皇子，守在边关了。
　　十三百无聊赖，当天就回了宫，天清用很热情的笑脸迎接了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