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表一家亲》一木成琳

1、外室？

　　夏初，天气虽不太热，但正午时分的阳光也不温柔。村里婆娘们趁着早饭前后，三三两两，来到了大河边洗衣服。
　　蝉鸣忽远忽近，夹杂着时大时小的唠嗑声，倒也和谐，突然，一个尖刺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翠花，你打我干啥，谁不知道，小叔在外面租了个小院，养了个小娘子。”一个身穿靛蓝色粗布的高大壮实的女子，拎着棒槌，作势欲要再砸那个大红色的纤细娇弱女子，被众人拦了下来。挨打的女子叫何桃花，与那打人的何翠花乃是堂姐妹，虽嫁到了同一个村，但各自不喜，这其中，有一段久远公案，暂且不提。
　　何翠花自洗完衣服回家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当家的这几个月拿回家的钱比往常少了不肉铺生意再差，一个月少说也有二十几两，上个月竟然只拿回了5两银子。虽说这几年年成不好，但，这钱也太少了吧，还是自己催了，当家的才给的钱。莫不是，当家的真讨了个小的。一想到这，何翠花就跟喝了陈年老醋似的，酸水一直往上冒。我在家累死累活，照顾一大家子，他倒好，逍遥快活，还找了个小的，既然嫌弃我，杀千刀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何翠花伸手抹了把脸，转身去了婆母房里。自从公爹死后，婆母身子一直不好，每日吃着药，饭量也小了不少，本就不丰腴，如今真真的瘦的皮包骨了。“娘，天气挺好的，去树底下坐坐，咋样。”宋老太太看着勤快的儿媳，伸了伸手。何翠花一手扶着老太太，一手拿着蒲扇，腋下夹着靠枕，缓缓走到了枣树底下，服侍老太太舒服的靠在了竹床上。“给俺来壶水，你就忙你的去吧。”老太太眯着眼，摇着扇子，慢悠悠的道。何翠花赶忙去厨房，给老太太沏了壶枣茶，蒸了个蛋羹，拿了碗早先熬好晾凉了的小米粥，用个托盘，给老太太送了去。“又整这些，多费钱。”老太太看到媳妇准备的过于丰盛早饭，难免有些心痛，孝顺是好，但也太费钱了，谁家老头老太太天天吃蛋吃肉的。今天要不吃这蛋羹吧,媳妇明天准去割肉，怎么说也说不听。“枣是树上打的，蛋是家里鸡下的，米是自己种，没费钱。”何翠花擦了擦额头的汗，压低声音回着老太太。宋老太太是秀才的女儿，历来喜欢何桃花那般纤细柔弱的女子，虽一直不喜粗壮的自己，但也没像其她婆母一样，处处刁难自己，算得上是个好婆母了。
　　“娘，俺快饿死啦，今天吃啥。”一个黑瘦的八九岁小男孩跑进了院里。
　　原本昏昏欲睡的老太太一听到乖孙声音，立刻有了精神。“三儿哪，奶这有蛋羹，快来。”
　　小男孩看着黑色托盘里那白嫩嫩的蛋羹，正欲伸手去拿，半途接收到自家娘亲凶狠的目光，忙将手缩了回去。
　　老太太转头，对上了媳妇视线，心里了然，忙端起蛋羹塞到乖孙手里。“三儿年纪小，读书又累，吃碗蛋羹补补正好。”
　　小男孩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塞到了老太太嘴里，“奶也吃，等三儿长大了,和大哥一样去挣钱,天天给奶吃蛋羹。”
　　爷孙两一起吃着一碗蛋羹，别提多香了。
　　何翠花狠狠掐了儿子的嫩肉，以示自己的不满。馋小子，隔天就有个蛋吃，还抢奶奶的。
　　“奶，我那笔写秃了，让爹给我带几支回来。我还想要聚福楼的绿豆糕。”小男孩吃完蛋羹，就蹭在奶奶身上撒娇，要这要哪，老太太连连答应。
　　何翠花看着小儿那无赖样，想着有时间该揍一顿啦，越大越不听话。不过今天倒是帮了他个大忙，姑且放过。
　　“娘，当家的最近忙得很，不如我去趟镇里，给三儿买些笔墨纸砚,再带两斤红糖给春生媳妇。”春生是宋家还未出五服的堂弟，前几天刚得了个大胖小子。
　　“去吧，顺便喊福生回来吃顿饭。”
　　何翠花坐了牛车，快正午了才到镇里，身上除了一身的汗，嗓子渴的要冒烟，愣是舍不得花一个铜板买碗茶喝。赶去集市铺子的路上，看到大树下一群三大姑七大姨围在一起，正说的热乎，本想继续赶路，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当家的名讳，留神一听，当中那个穿红衣的小媳妇，说的可就是他当家，何翠花挤进了人群。“话说那宋屠，对那娇滴滴的小妖精才叫真个好，大宅子住着，丫鬟婆子伺候着，每月还不知把了多少钱给那妖精。那妖精见天的描眉画唇的，衣裳穿的比那丽春院的狐媚子还少，声音嗲嗲的，一口一个宋叔叔。别看那宋屠五大三粗，就吃那小妖精那一套，整日被迷的家门都不知往那边开了。要说这都不算什么大事，我昨儿在回春堂看见宋屠了，手里抓了一大包药，问那抓药的童子，你们猜，抓的什么？”那媳妇看吸引了大家注意，便开始卖关子了。“说了那么久，谁舍我一碗酸梅汤解解渴？”听故事大家积极，可要说道两个铜板一碗的酸梅汤，可就是有多远走多远了。何翠花听那小媳妇一口一个宋屠，一口一个小妖精，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又在节骨眼上，被吊足了胃口。忙从袖里掏出了2文钱，递给那媳妇，让她继续说。那媳妇好说八卦，本就随口一要，没想到还真有钱，乐滋滋的收了钱，也学着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作了个揖，道：“谢这位大嫂打赏，且听我细细说来。”清了清嗓子，“抓的呀，是十三太保，回春堂最贵最有名的安胎药，还买了支几十两的人参。这宋屠，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真真是个土财主啊。我要有个闺女，也给他，，，”何翠花听到安胎这两个字，心里火气在按捺不住，拎着那小媳妇的衣领道“那妖精现住哪里？”小媳妇正说道兴头，突然被抓了衣领，本有些不忿，但见是刚才给钱的人，显摆道：“您这问人就问对啦，我表嫂家就住那小妖精隔壁，甜井胡同，最里面那家就是。离这里约莫隔了三条街。”何翠花听到想要的，抄起一边的棒槌，挤出人群，就往妖精那处赶。好你个老不死的，玩女人，还玩出娃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今个打不死你和那妖精，我就是狗娘养的。
　　“开门！！！给老娘开门！！”何翠花气势凶凶的拍着门。“谁呀？”门内一个女声想起。“你姑奶奶！开门，再不开我就砸了。”不等里面应声就拿棒槌砸门。咚咚的槌门，引得左邻右舍纷纷出来看热闹。“你个泼妇，谁认得你，再乱来，我报官了。”“报啊，看宋福生的脸还要不要，你家那只狐狸精，老娘不撕了她。”婆子一听，便知道，门外该是宋掌柜打翻醋坛子的娘子了。“吴妈，门外怎么那么吵。”刚喝完药才歇下的柳香云道。“小姐，门外是宋掌柜的夫人。”“既是婶婶来了，还不开门迎接，扶我起来，我亲自去接。”柳香云虽喝完药有些晕沉沉的，但想到半年来，宋叔对自己的诸多照顾，便咬咬牙，靠着吴妈，去开门接人。我的小姐啊，那位可是来打人的，就你这身子，还不够人两下的。
　　划，门一下开了，何翠花一把推开了开门的主仆，直奔卧房，搜了一圈，除了开门的小丫头和中年婆子外，再无他人。“那小狐狸精躲哪去了？”何翠花拎着婆子的衣领，举着棒槌威胁。“宋婶子，这院里就只有我和吴妈，崔儿，忠叔。”何翠花一听，瞪大了双眼,盯着说话的小女孩。八九岁的女孩，梳着两个包包头，头上戴着两朵精致绢花，穿着月白色的绸衫，浅粉色的八面裙，吹弹可破的皮肤，脸色是有些惨白，但不难看出，日后定是个大美人，但那双如玉的大眼睛，就能把人看的心都化了。何翠花手里的棒槌有些不稳，啪的一声，威武的棒槌掉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温馨的故事，一个无所依靠的孤女，被远亲收养，和亲戚一家磨合，最后得到幸福的故事。注，本文无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