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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庵名如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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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足奔出好几百丈,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谢府那高高低低的院墙时,这才停下。柳韶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卿卿啊,嗬,你,嗬,干嘛跑这么快啊?我,还想,试探一下谢府的实力呢。”
其实怜卿此时也有点暗恼自己江湖经验不足,刚刚那番夜探,只是摸清了谢府的大致情况,却没有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是她嘴上断不会说自己的,于是佯怒道:“别装了,这么点路程还不至于累到柳大公子吧。我看谢东白也不是善类,担心你在他手下吃亏。”柳韶闻言,有点愣住,也不再假装喘粗气了,慢慢说道:“小卿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怜卿听到他这句话,脸忽然有点发烫,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忙岔开话说道:“快走吧,夜深了。”说完当先而去。柳韶在后面愣愣的“哦”了一声,赶忙跟上。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近寅时了。悄悄从屋顶掠进怜卿的房间,在确认没有惊动别人之后,柳韶一把拉下自己蒙面的黑巾,说道:“小卿卿啊,目前来看,小女孩还只是被看守住了,但并没有什么危险。救出小女孩的事须从长计议啊。”
经过刚刚的事,怜卿此时有点疲倦,不欲说太多话,便坐在桌旁倒了一杯凉茶,正准备喝一口,却被某人一把抢过去喝了,口中还赞道:“嗯,小卿卿倒的茶果然好喝。”怜卿又气又笑,说道:“柳公子真真是厚脸皮啊。”柳韶顺势往她对面一坐,看着她,嘿嘿一笑说:“人在江湖漂嘛,脸皮厚一点才有得混,不然呐,别出来混咯。”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哪知怜卿却突然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想法,说道:“柳公子先回吧,我想休息了。关于谢府小女孩的事,明天再说吧。”说完不等柳韶反应过来,便将他赶出门外。就这样,柳韶被莫名其妙地“请”了出来。
其实怜卿也没什么事,只是随着师父游历的时候,虽然她们师徒二人不曾为钱愁过,但是见多了落魄的侠客,有时候不免有点心头黯然。刚刚见到谢府的小姑娘,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若是父母还在,自己应该会从小被教养成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吧,却断不会这样漂泊江湖罢了。
一夜无话。却说第二天早上,怜卿一觉睡到将近巳时才起身。刚梳洗过,就见到了隔壁房间出来的柳韶。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招呼,一起向楼下走去。
此时已是午饭时间了,要了粥和馒头,几个小菜,两人慢慢吃着。柳韶一边吃一边说道:“小卿卿啊,以我之见,咱们今晚去硬闯谢府吧。我负责调虎离山,你负责偷出那小孩子,怎么样?”怜卿慢条斯理地说:“昨晚我们夜探被发现了,你觉得今晚的谢府还会那么好闯吗?”柳韶一拍额头,说道:“啊,也对哦,肯定会加强防备的。那你说怎么办呢?”怜卿说道:“我觉得智取吧。有听过谢东白是孝子,对于谢老夫人很是恭顺,而那谢老夫人呢,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城南香火最盛的‘如是庵’参禅礼佛。不如就拿这件事来做做文章好了。”
柳韶看着怜卿嘴角那漫不经心地笑,心里一动,说道:“你应该很了解谢府的情况吧?那昨晚为什么还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和我夜探谢府?”怜卿看了一眼柳韶,说:“是你自己太粗心了,在这江东境内,随意哪条街上,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关于谢府的种种。我和你夜探谢府,是因为我确实不知道谢府的真实情况,而现在想到智取呢,是因为我发现谢东白的实力不弱,如果真的施调虎离山计,你能肯定全身而退吗?若真要硬闯,难免出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倒觉得不划算呢。此外,谢府的护院虽没有顶尖高手,但是集结迅速,临危不乱,可见平时训练有素,如果凭我们两人硬闯的话,很难保证全身而退。行走江湖,虽说可以行侠仗义,但也要在最有利的条件下行侠仗义才好。”
柳韶停下手里的筷子,眼神奇怪地看着她,认真说道:“小卿卿,如果你某天被人抓走了,我一定会直接提着剑去救你,而不会想到我是否能够全身而退。”怜卿听了他这番奇怪的话,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街上的人群,没有说话。
吃过饭,怜卿结了帐,两人问了“如是庵”的方位及路程,牵了马,向城南方向而去。
出了城,两人骑马而行,柳韶突然安静了很多,让怜卿都有点不习惯。她想了想,还是打破了一路的沉寂,说道:“你我是朋友,当然与那小女孩不同。我此时还不认识她,虽说已经答应了宁姐姐要救她出谢府,但在知道她尚且平安的情况下,必然会选择最有利最稳妥的方式。”柳韶听到这尚且算解释的话语,心情变好了很多,遂笑笑说道:“这还差不多嘛。那你的打算是什么?先透露给我一点啊。”怜卿说道:“哈哈,山人自有妙计。”遂当先打马而去,柳韶忙跟上,在后面喊道:“小卿卿,你慢点,不能又丢下我啊。”
行了半日,到得城南外的“如是庵”已是午时正了。两人进得庵内,自是有人牵了马去。能看出这“如是庵”香火鼎盛的程度了,因为这三进的院落处处都透着一股鼎盛的气息,庵内烟雾缭绕,菩萨像宝相庄严,怜卿看了也忍不住拜了几拜。柳韶见状,难得的安静了一阵,也学她在一旁的蒲团上跪了下去,双手合十,暗暗祈祷了一番。
怜卿拜完菩萨回头,看到柳韶认真的样子,不禁有点好笑,问道:“许了什么愿啊?”柳韶回她一个自认为颠倒众生的微笑,说道:“嘿嘿,秘密!”怜卿遂不再追问。
怜卿添了不少香油钱,而后才请一个小师父领带着见了庵内的主持静安师太,然后怜卿示意柳韶自己随意去逛逛,她一个人和静安师太在房内谈了半日。末了,主持师太终于双手合十,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然若是真的事关人命,便让贫尼违背菩萨一次,望菩萨体谅我的救人之心。”
怜卿认真地说:“师太一片救人之心,想必菩萨定会体谅。若有不妥,尽让菩萨怪罪弟子便好。”静安主持说道:“施主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想来也是善事一件,想必菩萨不会怪罪的,阿弥陀佛。”
怜卿从静安主持房内出来的时候,日已西斜,柳韶将这不大的“如是庵”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此时正咬着一支青草,坐在二门外的石阶上,百无聊赖的样子。终于等到她,忙凑上去问道:“小卿卿,怎么样了?”怜卿笑笑说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两人从庵内出来的时候,柳韶还不死心的问:“你用了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法子啊?告诉我吧,小卿卿。”怜卿在前打马,并不回头说道:“秘密!哈哈!”
声音被风吹出很远。柳韶忙催马追上,仍是不死心地问道:“那你能保证救出那小女孩吗?”怜卿这次没有笑,放慢了马速,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这法子不能救出那小女孩,我只能硬闯谢府了。”
而此时,谢府的主房内,谢东白听了探子的汇报,终究忍不住,流下两滴泪。探子退下之后,他去往那晚怜卿和柳韶待过屋顶的那屋子里,两个丫头看到是他,齐齐万福叫道:“老爷!”他挥了挥手,屏退两人。
屋内的小女孩两三岁左右,早都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忙走出内室,怯怯地叫了声:“爹爹!”谢东白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头,和声问道:“嗯,夏初在做什么啊?”听到爹爹这样问,小夏初奶声奶气地说:“写字!”男人难得的想逗逗孩子,说:“给爹爹看看我们小夏初的字好不好啊?”孩子恭谨地说道:“是。”说完拉着男人的手向内室而去。
内室一个小丫头站在书桌旁,垂手恭立。谢东白走过去,看着书桌上的字,那是满篇歪歪扭扭的“夏初”两个字。他心里一动,问道:“这是谁教你的?”夏初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回答道:“娘亲教我的!”男人终于收回了原本已经快要击出的右掌,又哄着孩子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暂时还下不了决心,每次看到女孩那双晶亮的眸子以及肖似她的容貌,他都下不了手。罢了,就让这个孩子多活几天吧。男人一边这样想,一边去往老夫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