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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贰拾 我是怕我自己忍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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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融,听妈妈的话,别哭了,乖。等你下一次把证书考到,妈妈就会好起来的。”
那是,面容已经记不清的母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声音嘶哑,再也没有那些温和动听。
她甚至记得母亲拉着她手的温暖,却记不得母亲的脸。
母亲因声带受损治疗不及时而不能说话的时候,她五岁,拿着钢琴的三级证书站在母亲的病床前。
后来长大了,她拿到钢琴十级证书之后,就把所有的钢琴书籍和那一架钢琴一把火全烧了。
她再也没有碰过钢琴。
那些醉人的温暖终究会消散,灼烧在你心上留下一道愈合不了的伤。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接受那些会把自己灼伤的温暖。
在她母亲又因当时医疗技术达不到死于肺癌晚期的时候,她十五岁。
她母亲去世那一天,她心中被母亲的温暖灼烧了一道化脓的伤,一束名叫司世的阳光又再次照耀在她受伤的心上,即使只有那不到几秒钟。
她拒绝了他的接近,却拒绝不了那束阳光。
现在是连接近都无法拒绝,梧融,你中毒太深。
司世看她直愣愣坐在那,一路也没有反抗他,乖的不对劲的她,“不舒服?”
她摇头。
司世抬手覆上她的额头,颦眉“没发烧啊。”
梧融,你不能再伤了,你的心已经没有一块完好了。
“走吧。”她头偏了偏,将他手挪开。
司世见她还能躲避他,就开了车,准备去杭州。
一路堵车。
“这个速度到杭州估计要半夜了。”司世看着动都动不了的高架,开了车窗点了支烟。
梧融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忍不住,她转过头望着他手中的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
司世没有说话,在梧融看来他的意思就是她没有资格问他。
所以她要感谢他给她留了面子是吗。
梧融苦笑一声,本来就是,她根本没有资格。
司世只是不想告诉她而已。
他一个男人,总不能说他曾经有段时间多颓废多没用吧。
他因为一些事情觉得抽烟是个可以放松的事,从此就染上烟瘾。
有些头疼,遇到一些棘手的事的时候就会点上一两支。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小狐狸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那么怕他,为什么拼了命的想远离他,却在喝酒后叫着自己名字不肯放手。
他有太多为什么了。
到杭州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
司世轻车熟路的带她去了一家巷里的小馆。
老板娘见到了司世,笑的眯了眼,热情的很,“阿世啊,不是调动去上海工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办些事。”司世也是面容比平时温和许多。
“哦哦,哟,这不是小融吗,哎呦一年多不见真是越来越水灵了。”大妈拍了拍梧融的腰,“就是瘦了。”
其实司世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时候,梧融也吃了一惊,她知道他以前常来,却不想现在也如往。
她从小就在这里吃夜宵,也不知道高中之前有没有见过司世,她一般不在意外界。
直到她与他相遇那次之后,她在周末来的话都可以看见他。
他总是吃一碗清汤面,一个人默默吃完,一个人默默离开。
和她一样。
因为从小到大长长来这,和老板,老板娘也熟识了,偶尔搭上两句话。
此时面对老板娘的热情梧融也只是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就落座了。
人不多,零零散散,司世带着一丝惊诧地问她,“你常来?”
“从小到大。”梧融垂下眼睑不看他。
司世笑了,“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难怪我看你感觉很熟悉。”
梧融不语。
不止啊,司世,你知不知道你见过我多少次,我为了见你一面曾经付出多少。
十三年,怎么可能像你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的。
一人一碗面,吃的梧融几欲落泪。
她曾多少次想过,有一天可以和他在这小巷尽头的面馆,相对着各自吃一碗面。
司世,你知不知道我的期望很小,我只是希望你有一天,可以看到我哪怕一眼就够了。
我十三年来的期盼也就够了。
你这么做,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啊。
梧融放下筷子,起身走去了卫生间。
冷水扑打在脸上,泪和水化成一滩。
最后,她倚着墙,低低哭出了声。
一会儿,司世看时间不早了,付了钱就去洗手间找她。
站在门口,他敲了敲门。
“梧融?要走了。”
过了一会水声又起,听见梧融低低应声。
她出来的时候,司世倚着墙,看着她满脸的水和微红的眼眶。
这是……哭了?
司世沉默,他上前,将她拉着,一直拉着出了面馆,把她放到车上。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每个人心中都有私事,那是不可以被别人轻易触碰的。
他抿唇,总有一天,他会有资格让她告诉他一切他所疑惑的,他所想保护的。
“你是回家吗。”她是杭州人,在杭州自然有家,梧融看了看时间,十二点零五分。父亲估计早早就睡下了。
“我爸估计已经睡了,我钥匙在上海,你随便找个酒店或者旅馆送我去住一下好了。”回老家还要在外面住,真的是……
“我记得前面好像就有个旅馆。”梧融指了指前面,正好指到路边一群小混混模样的青年。
她有些尴尬,司世眉一皱,“女孩子住外面危险,去我家吧。”
梧融也有些怕,“……那,你家人……”
“放心,我自己赚钱开始就在外面买房了。”说着,他就挂档掉头。
梧融有些拉着衣摆,泛白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又不是经常去男人家里,而且是孤身一人还是半夜……
司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上次你喝醉我都没有乘人之危你在担心什么。”
“……因为这次我没有危……”我是怕我忍不住扑了你……梧融暗暗扶额。
“哦?”他语气轻挑,惑人的样子让她心漏了一个拍,“那就是我可以做什么了?”
却被面颊涨红的梧融狠狠掐了一把,“安分些。”
这三个字,是对她自己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