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荒漠》夜空守护者

3、落叶知晓窗前语

　　麻木地走到自己卧室，大厅与卧室本就相隔一段距离，关上门，安静多了！漆黑一团，除了窗外洒进的些许柔和月光，徒增几分哀伤凄凉！灯泡开关在左边衣柜旁，走过去踮起脚尖，手就要触及开关口处时，一双稍大的手突然覆盖过来，我吓的赶紧缩手，心里惊呼一声，反射性的转身，口里想要大喊，“别叫，是我，不要开灯，又不用做作业！”惊魂未定，“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很怪，原来不过如此！”慕乔高我半个头，应该大不了我多少，“你才怪，怪如鬼魅。”我们之间靠的如此近，近的让人暂时忘却了孤独，只有彼此间的呼吸，他一声熟悉的轻笑，“你真有意思，我很好奇，是什么力量可以促使你在短时间内复活过来，像个没事人儿！”未加理会他的调侃，干脆坐地上，双臂抱于膝盖，“你干嘛呆在我卧室？”他学我靠墙而坐，“这要问你奶奶了，是她安排我晚上睡你床的。”我噌的一声站立，“你撒谎，你睡我这里，我睡哪里？”他双手一摊，作我不知情状，“你爸你大伯一间，我爸一间，你们有几间房？”我瞬间崩塌，和奶奶同床的想法作罢，因为只有三间房。“奶奶睡哪我就在哪！”又是一阵沉默，注意到他光着脚丫，“你都多大个人了还不穿鞋！不冷吗？”“我喜欢！”选择黑暗也是你喜欢的吧！心里默念。喜欢黑暗的人往往是想要隐藏自己，我也是其中一个，却也惧怕着黑暗，因为靠近黑暗会让人陷入孤寂。
　　那晚我迷失了，不知道是迷失在大山，森林还是人海里，因为雾好大，大到只能看清自己，似乎又看不清自己，周围像是嘈杂又像是死寂，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快跑，不要停，不要停！”我拼命的跑，害怕一旦停下来就会掉进深潭里，没有任何可以倚靠的物体，仿佛世界只剩自己般无助······一声蛙叫声自耳朵处袭来，毛骨悚然，我怕虫怕蛇，更怕青蛙，看到路上有青蛙，能怕到路都不敢走，主要是某年某月某日不小心触摸过青蛙的背，从此便患上青蛙恐惧症！下意识地用手想捂住耳朵，却握到一个湿润光滑的不明物体，我的脊梁骨瞬间发冷，身体弹簧般跳起，“啊！这是······”将不明物如烫手山芋般甩开，靠墙而立，待看清正是青蛙之时，“你······干嘛把它放我身边。”慕乔露出一份奸计得逞样，随后耸耸肩，“按理说你应该感谢我，是我把你从梦魇中解救出来的！”“那你把那青蛙挪到外面去，我，我不想看到它。”他面部神经抽搐了下，显示我是如此的滑稽可笑，“看不出你是胆小如鼠之辈啊，有胆和大人论理斗嘴，却没勇气面对小小的可爱的青蛙！”一把抓起青蛙伸到我面前摇晃，我机械转身面趴墙，紧闭着眼，“快点拿出去啊，求你了！”身后许久没动静，才偏头将眼睁开些许，青蛙眼近在咫尺，我吓得双腿蹲地双手紧捂眼，“慕乔！快拿走！”屋外秋风不止，呼呼呼将欲静的树叶咚咚咚扫落地，凉风袭人，屋内冷静扑离，“阿噗”喷嚏一声不自觉的向左偏头，青蛙眼再次干瞪着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个拳头甩了出去，“啊”风水轮流转，痛得他也是蹲坑抚脸，我见状跳至三尺远，已不见蛙影，“你这人，胆小是装的吧，我的鼻子，该死！”
　　刚想顶嘴回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李婶气不喘一处来，扶着大门门框失声喊到，“海薇，快，快叫你爸去河边，你奶奶出事了！”昨晚奶奶安抚我和慕乔同睡一张床，她却睡大厅木椅上，今早肯定又早早出去忙农活了，不详的预感心间淤积，梦里迷失在雾都的失魂落魄再次降临。我直往爸爸卧房冲，“爸，醒醒，爸，去看下奶奶！”爸经不住撕扯，一脚踹我于地，“找死是不是，一大早的。”他还不管不顾，兀自翻身蒙头要睡。刘叔叔进来，直接揪住爸的衣领往外拖，“杨姨出事了！”
　　当我们赶到时，她的身体已经浮在河边，被两根没入河中的大树干夹住了，水流不停地冲击着她的头发，看不清楚面部。爸爸双膝跪地，李叔颤抖道，“浩宇，去把你妈抱过来吧！”“我，我，我不敢啊！”“那是你妈，是你妈，你妈苦了一辈子还落如此下场，是造了什么孽啊！而你，简直，唉······”指责声，哭泣声，不绝于耳。慕乔将我的手臂扣的很是紧，越是想挣扎开便被抓的越紧，“放开我，奶奶会冷，奶奶会冷，我要奶奶！”不顾一切拼尽全力地往他紧抓的手上咬下去，他似乎猜到我也只能咬人了，闭起眼睛面无表情，即使渗出些许血液也无动于衷，血和泪交织成一地落叶，满目苍凉！再次奋力将头撞向他心窝处，才得以脱身，便纵身跳入河中。奶奶，我来救你了！唯一的念头也随人没入水中。
　　我大病了一场，恍恍惚惚听到哭喊声，敲锣打鼓声，喇叭声，鞭炮声，反反复复，也不停地做着梦，梦见和奶奶还在河沟上开心地抓鱼，爽朗笑声溢满山间，“奶奶，又抓到一条小鱼了！呵呵！你要加油了！”仿佛忧伤从未来过。“好，就知道我家的海薇事事都是不落人后的。”一阵冷风突如其来，凌乱了头发，模糊了彼此的面容，奶奶微笑如蒲公英般往远处漂移，我惶恐到无声呐喊，头开始撕裂般疼痛灼烫，念难扛泪难断，若只梦中得相见，何苦匆匆便离别！
　　奶奶走后的第二天早上便入土为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只有邻里乡亲到场，从买寿衣，买棺材，报丧，装棺入殓，请客吃饭等相关事宜都是由刘叔叔和当地村委会帮忙打点。晚上，我醒了！手被刘叔叔紧握着，他的手很温暖，我的心却凉嗖嗖。我想起身，他按了下我的肩部，“你还在发烧，可以答应我件事吗？”见我嗯了下头，他紧皱的眉毛稍松了些，才往下说，“奶奶已经走了，你要坚强地勇敢地接受这一事实，只有你过的好好的，奶奶在天上才会安息！好吗？”我又机械地嗯了下，坐起身，“我想去奶奶坟前陪陪她！她一个人会很孤单的！”“听话，外面气温很低，呆在外面只会加重你的病情！”
　　慕乔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你又想疯出什么幺蛾子来？”房间内静默了好一会，一声强烈的撞击声打破了静默，想将内心的伤痕转移出去，哪怕一点点也行，于是头便撞上了床头，有些疼有些晕有点恶心，好过连呼吸都有点困难！“海薇！”“江海薇！你这个疯子！”他们在说什么，无所谓，“让我任性最后一回，太想到梦里见到奶奶了！”像是梦呓般沉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