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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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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城内一片狼藉,街道物件均被人粗暴损坏,城中空无一人,在天都城生活的人为了避开祸事,紧锁大门,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宗门的仙师自然不会心血来潮,屠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目的也是三大家之一,他们这些普通人何必徒惹祸端。城中居民多是如此想道。
而闫府却是大门敞开,门内外数人把守。已经有些隐隐发黑的血迹蜿蜒至门口,守门的小厮斜斜靠在门框上,从脖颈处一道细长的血痕上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命丧多时,却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面上并无惊恐,显而易见是一刀毙命。
这场厮杀持续了一天一夜,闫府上至常年不出世的长老,下至仆人小厮,无一幸免。
金长老恶狠狠地掐着府内唯一只剩下一口气的人,眼中满是阴翳。
“说,宝典在哪儿!”金长老咬牙切齿地瞪着手中半死不活的老头子。
闫肃不为威胁所动,反而闷声笑了起来,他的嗓子已经沙哑,笑出的声音有些恐怖。闫肃现在的模样也分外凄惨,白色的胡须被血染红,青黑色的外袍也不断有血迹渗出,他的手指努力地抠着紧扣他脖子的手,那只手因为主人怒气大盛,愈发用力,而变得青筋暴起。闫肃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神依旧清明。
“你笑什么!”金长老觉得自己快疯了,这老头简直冥顽不灵,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笑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悲!简直可悲!”闫肃毫不掩饰眼里的嘲讽。
“你……”金长老气结,手中聚力,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老头子。
忽然,他又笑得诡异,轻轻松开闫肃,又为他理了理胸前被抓出褶皱的衣服。
“我听说你们闫家还有一个天资过人的孩子,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金长老压低声音,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与威胁。
闫肃听着金长老这番无耻之极的话,终于动怒,他剧烈地咳着,脸色涨的通红,用一种恨不得把金长老千刀万剐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金长老口中的孩子是他们闫家几百年来天资最为最出众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孙女。小小年纪就已经入得臻境,引气成功,是他最疼惜,引以为傲的孙女!这个小人,他……他怎么敢!
闫肃无力地瘫在地上,金长老看着终于失态的闫肃心情终于愉悦起来。他大笑着,讥讽地看着闫肃的眼睛。
“你觉得我会放过那个孩子吗?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宝典,我或许念在你献宝之举还会放过她,闫长老!”金长老刻意加重了语气,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闫肃咬牙,硬是运起全身灵气,聚集到丹田处,他这个老头子肯定活不下去了,唯一的希望就是闫轻能活下去。他抬起眼往一个孤僻的角落看了一眼,双眼一闭,全身的灵气开始紊乱起来。
周边灵气开始暴动起来,金长老很快察觉到闫老头的意图,目光一厉,双手凝成爪状,向闫肃逼去。闫肃冷笑一声,哪里会让这个小人得逞,一把抱住金长老,金长老目眦尽裂,闫肃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想与他同归于尽,他一掌打向闫肃,闫肃闷哼一声,被打飞在半空,身体瞬间炸裂,鲜血好似血雾一般洒下来。
金长老虽然及时震开闫肃,但也受到波及,尽管他有金丹护体,可闫肃作为一个家族的长老,也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闫肃的自爆,让他元气大伤。他一口血喷出,赶紧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稳住伤势,这才四处观望起来,这个宅子已经没有活人了,宝典下落不明,唯一的线索就是不知所踪的闫家孙女。
那个死丫头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他在天都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逼问出宝典的下落。
哼,金长老感觉体内一阵绞痛,恐怕是伤了心肺,内伤若是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影响修为进展。他只能恨恨甩袖,眼神像毒蛇一般阴冷,扫过角落的时候,微微顿住。眯着眼睛又看了俩眼,实在是没有看出异样,才放心唤来门中弟子。
闫轻躲在那里,全身发抖,巨大的恨意将她淹没,她握住敛息符宝的白嫩小手已经布满了青紫的印子,短短的手指甲陷在手心,紧紧咬着牙,下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铁锈味在她嘴中久久不散,令人作呕,她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气息不泄出去。
不能叫金长老发现她,她是闫家唯一幸存的后人,她要保住命,闫家所有的债,日后都要金长老全数奉还!
闫轻咬住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叫出来,胳膊上的衣服落下了一排排牙印,虽然疼痛,但是闫轻明白自己只能忍到自己安全为止。金长老是金丹真人,极其敏锐,一丝一毫的马脚都不能露出。为了她,也为了闫家惨死的众人!
金长老又疑惑地看了看那处角落,没一会儿就对那些弟子吩咐了什么,御剑离去。
只剩闫轻一人死死盯着那些冲天而起的背影,他们脚下的剑上刻着的标志,她死也不会忘记。
闫轻松开胳膊,用尽全身力气从角落走了出来,腿脚一个不稳,便倒了下去,她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再也忍不住,松开紧攥着小手,爬到爹娘身边,看着爹娘紧闭的双眼,尖叫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下来。
“爹!娘!”
她趴在母亲已经僵硬的尸体上痛哭着。闫府一时间无比空旷,不见其人,只有一声声泣血般的女孩的尖利喊叫。
闫轻转头盯着修罗场一般的闫府一动不动,将这番场景死死记在心里,直到受不住鲜红对眼球的刺激,胃中一阵翻涌,伴随着剧烈的抽痛。
闫轻忍不住捂着嘴巴吐了出来,小小的身体不断颤抖着,被自己掐得青紫的手紧紧抓住前襟的衣服,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突然,她摸到一阵温热,闫轻愣了愣,双手有些无力地翻出藏在衣服里面的玉佩。
花纹细密精致的玉佩被娘亲以特殊的手法戴在自己脖子上,闫轻还记得娘亲为她带上玉佩时含笑的目光,以及轻轻落下的双手。她那时已经引气入体,至今不过短短一年时间。
而如今娘亲的尸体却僵硬地躺在地上,爹爹也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自己。
闫轻害怕地退离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也不曾放下爷爷拿给她保命的符宝。她一直退到了闫府的大门才停住脚。娘亲和爹爹的尸体离她那样远,她难掩眼中酸涩,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再也没有落下。
忽然,闫轻向着父母的方向用力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咚咚咚”地磕到地上,娇嫩的皮肤已经渗出了血迹。
她跪了良久,膝盖仿佛都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才轻轻起身,磕磕绊绊地转身向大门外迈去。
天都城已经恢复的几乎与平日里一模一样,大街上喧闹而繁华,闫轻更是显得形单影只,她慢慢地走着,眼中茫然,不知道她这么一个幼女该去哪里,更何况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的脚步放的很轻,手中的敛息符宝更是隐藏了她所有的气息,偶尔有人经过闫轻身边的时候,也当做周围只是空气。
她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家中遭遇如此大的变故,纵然她天资聪颖,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闫轻无意识地隔着衣服抚摸着玉佩,玉佩上的凸起的花纹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天都城的界点,也就是说她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
看着两条岔路,闫轻难以抉择,最终决定留在城中。
她有爷爷给的敛息符宝,虽然爷爷已经死了,可是爷爷在符宝中注入的灵力短时间内却不会消散。她可以在天都城多躲一些时日。
虽然城内必定会有金长老留下的弟子,但是那些弟子大多修为低下,破不了符宝,他们也不识得她这个闫家后人的模样。
闫轻眼圈一红,想到自己的命是爷爷和闫府上下所有的人换来的,她咬紧牙关,眼中迸发出恨意。
从小在家族中接受启蒙,以至于大家族的孩子大多早慧,此时竟造成了了闫轻对灭门之事的难以释怀,不但影响了她的心境,心魔更是已经滋生,而闫轻却对此全然不知。
她抿唇想了半天,还是回到了闫府。
一进闫府,血腥味就充满了整个鼻腔,她几欲呕吐,脸色惨白,扭头向爷爷的密室走去。
闫肃的密室已经被搜刮一空,只留下几块蒲团。
闫轻打开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都到了出来。零零散散的东西堆做了一座小山,最多的就是爹爹给她把玩的灵石。
她看着这堆东西,把用不上的东西都收了回去,从其中取出平时修炼时所参悟的册子。
这本册子是爷爷赠予的,是他从练气到筑基的感悟与心得。
睹物思人,一想到爷爷在她面前以那般惨烈的方式死去,她心中便充满了痛苦。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紧修炼。一页页翻开册子,她努力摈弃杂念,配着修炼的心法开始修炼。
她早已引气入体,修炼起来比刚入门简单许多。
一边沉淀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一边默背心法,很快便感觉到一丝丝清凉。
就在闫轻躲在闫府的这几日,岳灵宗金长老派出了大量弟子搜寻闫轻,只是她被敛息符宝隔绝了所有气息。金长老一直无所得,掌门已经对他有所不满,加上他伤还没好全,越来越恼怒起来,避免口舌,他对外宣布闭关,只是留下几个弟子暗中搜寻。
闫轻一直都没有出去过,也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她靠着辟谷丹一刻也不敢放松,修为上倒是有所精进,突破到了练气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