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朝天子一朝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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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既然败局已定,你又何必连累无辜性命呢？”懒懒的,对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望过去，只看见一片朦胧，有一片鲜红的影子在闪动。
“哼，黄泉路上寂寞，朕总要找几个人陪我，你这个弑叔杀父的小杂种，就算你座上皇位，也篡改不了事实。”元熙帝嘶哑的喊道，犹如困兽一般，满目怨恨。
“呵……皇叔，你都要死了还关心那以后的事作甚？快点乖乖投降吧，兴许给你留个全尸也不一定。”懒洋洋的男声有了一丝不耐烦。
我知道，每个篡位的人对于这些都是讳莫如深的，这个愚蠢的男人，偏偏还要戳荣王的痛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哈哈哈哈……要全尸何用，江山都已不在，朕在位二十一载，纵然无能，也断不能向他人求饶！”元熙帝仰天大笑，随即转头冷冷的看着我们，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既然留你们无用，那便都杀了罢。”说着便松开了我的头发。
当我看到那明晃晃的大刀向着华思泉的颈上砍去的时候，当我看到华思泉眼中悲哀，绝望还有认命的神情的时候，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若想活命，就只能做这个世界的参与者，也许死去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可是，我并不愿意回去！既然这个世界不允许我无为，那么我便要轰轰烈烈！
没有人清楚的知道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看清那一刻的动作，当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手握大刀，而那个试图砍杀华思泉的人，分成两半，躺在地上，眼中满是惊恐和不相信，鲜血，喷了我一脸一身，浓浓的血腥味却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觉得兴奋，我拿着刀指着华思泉，听见自己对着华思泉嘶声道：“回答我，你想死吗！”华思泉迷茫的眼神渐渐的清澈，坚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玄天门：“不，我不想死！”
“那么，拿起刀，杀了他们，你就可以活下去，记住，自己的生命是要靠自己维护！”说罢，我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杀向已经清醒过来的侍卫们，我不知道砍死了几个人，只是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恐惧，向是看着什么怪兽，也难怪，宓国民风保守，对女子的行为规范和宋代相似，他们必定是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女人吧。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和华思泉身边倒下的最起码有二十来具尸体，元熙帝看大势已去，也已经自刎身亡，他大概死的时候也不相信，加快他死亡步伐的就是被他讽刺为无盐女的我吧。
“好了，都进宣德殿候着吧，”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我身边飘过，又看看我说，“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我来不及看见他的样子，他就已经带着众人飘走了。
“呵呵，我从来不知道我自己可以这么勇猛，现在只觉得粘腻难耐，还要去什么宣德殿，真是麻烦。”我转头对华思泉笑着说，看见她一样满身血水，便牵着她的手，一起向宣德殿走去，“走吧，看看我们未来的皇帝陛下如何安置我们这两个‘皇婶’”。
华思泉很久以后对我说道，那天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抬头却看见那个少女满身鲜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睛明亮，却充满杀戮的残忍，尽管她满头乱发，尽管她的身上只有一床破烂的床单，但是，华思泉却觉得她贵不可言，让所有的人，不由自主的想膜拜她，当她问自己想不想死的时候，华思泉只道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袋，她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而那个少女，站在厚重的阳光中，微微的笑了，她说，那便，拿起刀吧。那一瞬间，华思泉犹如看见了神诋，那是——杀神。
宣德殿。
我看见我的父亲担忧的看着我，我冲他眨眨眼，示意我没事，现在整个大殿上的人们，都看着我和华思泉，等着看他们的主子，楼默白如何安顿我们这两个“历史遗留问题”。
我透过头发，远远的看见上位的那个鲜红的影子，他的旁边，站着一白一黑两个影子，好像是刚才才封的右丞相月无殇和骠骑大将军楼默然，都是这次的大功臣，而我却突然想起了阎罗殿上的阎王和黑白无常，忍不住咧了咧嘴角。
“苏宝林因何发笑？”上位上的那个人突然瞪着我。
“回陛下，妾身未曾发笑，只因跪久了膝盖酸痛忍不住嘴角动了一下。”我端端正正的回答，心道，这位陛下好犀利的眼神。
周围的大臣统统倒吸了一口冷气，大概觉得这女子说话好生无理。
“呵……那便起来回话吧，朕到忘了，苏宝林和华贵人刚才‘剧烈运动’过。”
“谢陛下。”死小屁孩，小小年纪倒是会绵里藏针，这荣王爷比我现在的年龄大四岁左右，也就是十八上下。
“陛下，请陛下饶小女（舍妹）一命。”我和思泉刚站起来，老爹和华思意倒是跪下去了。想想也是，我俩刚像俩“女金刚”似的，虽为保命，但是还是大逆不道的，若是刚上任的皇上不高兴我俩出风头，杀了我俩也是不为过的，不是吧，我分析完不禁在心里哀嚎一声，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啊。
“两位卿家何出此言？”上位的孩子声音还真是好听，清清泠泠的，既没有变声期的嘶哑，也没有那么低沉，倒是让人觉得舒服，他应该去唱诗班，我坏心的想到。
“小女莽撞，还望陛下看在她实属无奈之举饶她不死啊……”我看着老爹老泪纵横的样子突然很心痛，我还是不孝啊。
“苏卿过虑了，你乃国家栋梁，若不是你不顾全家安危送来红月和皇宫的军事部署，朕也不能这么快的破城啊，正所谓虎父无犬女，令爱今日所举朕也甚是欣赏，因此不但无罚反而有赏。”楼默白在上面微微笑着，安慰着我的父亲。
我崇拜的看着我老爹，老爹你真牛，你说我咋就没看出来您老人家是无间道呢？
“那么，华思泉，苏若水听旨。”
“民女在。”得，刚起来就又跪下去了。
“华思泉，苏若水破城有功，朕封华思泉为德安郡主，赏银千两，稍后即可同兄长回家，赐苏若水号‘常’，封太妃，主永宁宫，赏银千两，钦此。”
“民女谢主隆恩。”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华思泉已经领旨谢恩了，完了还拉拉我意思我敢快谢恩。
“哎哎，陛下，您等等，为什么她可以回家我不可以，为什么她是郡主我是什么太妃，您的意思是我住在后宫不能出来了？凭什么啊？”不用死了，我说话也就放肆了许多，其实在原来的世界，我十八岁之前也是挺开朗的，自从遇到那个恶魔之后性格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唉，不提也罢。
说完这话我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我老爹又开始流眼泪，而周围的官员都用一种怜悯，可惜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浑身发毛，我怎么了我？我一一瞪回去，看什么看，讨厌。
“常太妃还未及笄吧？”我发誓，我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浅浅的，谈谈的，却犹如淙淙的流水蜿蜒而过，又仿佛午后暖暖的阳光，让人有种懒洋洋的舒服，眯着眼，想一听再听。
“是啊，干嘛？还有别叫我那个奇怪的称号。”虽然他的声音很好听，这会我也是没好气的。
“那么太妃可能不太清楚这后宫的规矩，臣可以为太妃解释一下，”浅谈的声音这会子带了丝不忍，“宓国后宫若皇上亡故，那么侍寝的妃子是要殉葬的，而未侍寝的妃子，则会被送进太庙，剃度为尼，日夜为宓国祈福，而太妃在破城前已……”他没有说下去，而我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若不是楼默白留情，那么现在我和华思泉就一个死一个为尼了，我的确该感谢楼默白的，他最起码保障了我未来的衣食无忧。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了，说什么呢？说你们这样轻贱女子的生命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你们是侵犯人权？这可不是社会主义，这是实实在在的封建主义，女人，依附男人而活是天经地义的，连她们自己都不反抗了，我自做多情个什么？说我和元熙帝没有那个什么？这是帝权主义，不管元熙帝如何，事关皇家颜面，我若说了出去，怕是再也走不出这个大殿了吧？悲哀，突然而至的悲哀犹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我，那种沉重的无力感让我无法喘息。
“谢主隆恩。”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无力而苍白。
“起来吧，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三天后登基大典朕再好好犒劳众位爱卿。”说罢，那个红色的身影就要起身。
“陛下，请等一下。”
“太妃还有事？”
“请陛下还有众位大人稍等一下，容臣妾回玉琉宫一趟。”
“准了。”
我急匆匆的赶回宣德殿，差点忘了大事。
“请问哪位是蓝宁远蓝御史？”我把手中的罐子放在大殿上，回头问道。
“微臣就是，不知太妃……？”从队列里走出一个儒雅的中年，他对我微笑着，我却看的见他笑容的苍凉与心死。
我直直的朝他跪了下去，华思泉看见，也走上前来与我双双跪在蓝御史的前面。
“若水无能，一不能救蓝姑娘于水火之中，二不能保存蓝姑娘遗体完好，此罐中乃是蓝姑娘的骨灰。”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
“凝霜啊……”那个儒雅的中年冲过去抱着那个骨灰罐子痛哭出声，“爹爹没用，救不了你啊！！”声声泪，字字血，在场的众人无不望之心伤。
“太妃、郡主，我女儿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泪眼朦胧的，蓝御史回头问道，我和思泉跪在地上，挺直脊背，一字一字说道，“我蓝氏一族，绝不受人胁迫。”
“好！好！不愧是我蓝宁远的好女儿！”那蓝御史喝到，却又涕泪俱下。
“蓝御史，蓝姑娘是我们的英雄，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而蓝姑娘，无愧于天地间。”我大声的说道。
“谢谢您。”蓝御史抱着那个骨灰罐子，蹒跚着走出了大殿。
“本宫今天把这个罐子抱来这里，也是告诉各位大人，女子一样可以是英雄，一样有着铮铮铁骨，从此之后，望各位大人莫要再小瞧了女子！”终究是气不过，端出太妃的架子，恨声说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不理会身后众人各有所思的眼神。
永宁宫。
“出去，出去，我沐浴不喜欢有人看。”我火大的把那群要给我沐浴的小丫头赶出去。
“可是娘娘……奴婢……”其中一个不甘心的唤。
“娘什么娘，你们让我安静会儿行不？”“碰”的一声把门关紧，真是烦死了。
躺在大到不行的浴池，洗去一身的血腥味，我头疼的紧，现在怎么办呢，我才十四岁，让我终老宫中是不可能的，问题是怎么逃出去呢？我想光丫鬟就八个，还有八个小太监，级别是很高，可是逃跑的难度的也增加啊，还有我身无分文，就算跑出去总不能沿街乞讨啊，真是烦死了，一堆破事，我想仰天大叫，而且今日在大殿上，我居然都未看清我“侄子”的长相，失败啊，也不知道传说中的神之子究竟是怎么模样？
“娘娘……”门外，传来一个小丫鬟的怯怯的声音。
“又怎么了？”我不耐烦的问。
“德安郡主求见。”德安郡主？？哦，华思泉。
“不见，你就和她说我和她缘分已尽，莫要强求，后会无期。”既然要跑路了，就别和她有太多牵扯，反而害了她。
圣天二十一年的年末，被抓进玉琉宫的十五个少女们，仅余我和华思泉。那些鲜花般的生命，最终还是凋谢了。
三天后，楼默白登基称帝，改年号为清启，帝号德圣，宓国，翻开了新的篇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