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臧否

5、苍颜

　　我松开话筒，从舞台径直走到了吧台，穿着侍者服的调酒师递给我一杯淡绿色的鸡尾酒，瓶口还恶俗地放着一片新鲜柠檬。
　　微甜的酒味慢慢在舌尖绽开，我慢慢抿着酒，打算喝完这一杯就回学校好了，正好把新一期的美术杂志给雨洛带回去。颜默突然坐到我旁边，酒吧里迷炫的灯光把他浅色的发丝闪烁成各种各样的神秘颜色。
　　今天晚上还唱吗？
　　颜默看着我，一双纯黑的眼睛背对着光，声音干爽温柔。
　　不唱了，我得回学校了。
　　这本杂志是你的吗？
　　颜默手里拿着我给雨洛买的杂志，那本杂志里有一个叫做叶帆的年轻画手的作品，是雨洛最喜欢的。
　　我也看过几次，那些画似乎都罩着一层朦胧的雾霭，线条间是清凌凌的忧伤，和雨洛的文字有莫名的异曲同工的感觉。
　　心里莫名升起了烦躁的情绪，我皱了下眉，抬手把杂志拿过来，语气不善。
　　别乱动我的东西。
　　颜默愣了愣，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不好意思，我一时好奇。
　　我把杯子里的酒喝完，起身去换了衣服，准备离开。
　　老板还是很照顾我的，因为我还在上学，每天晚上也不用我呆到酒吧关门，十一点左右就会让我离开。
　　出了酒吧，手机却响了起来，我边走边接起来，雨洛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清亮的欢快。
　　苍颜苍颜，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在路上了，有什么事吗。
　　我把手里的杂志握紧了些，慢慢踏上斑马线，和周围的人群一起等待绿灯。
　　你快点回来哦，有好事跟你说，记得给我带美术杂志啊。
　　雨洛笑嘻嘻的，还不忘补充后面那句。
　　我已经买好了。我翻了个白眼。
　　好啦好啦，那你快回来。
　　嗯，很快就回去了。
　　我挂断电话，看见行人道的绿灯亮起，随手把手机往口袋里放，然后跟着人流迈动了步子。
　　旁边的人突然撞了我一下，还没来得及放进口袋的手机一下子掉到地上，我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匆匆弯腰去捡，没留意身边人群突然的散开和突然的尖叫。
　　然后剧烈的撞击，疼痛只在一瞬间就顺着神经蔓延到了全身，当我再落到地上的时候，我听到了颜默嘶哑的喊声，和他平时的温柔大相径庭，可是我实在没有力气回头看他，只能看到夜晚深蓝色的天空变得鲜血淋漓，然后连血色都渐渐剥落，变成无尽的漆黑。
　　连路边人们的议论声都听不见了。
　　手里还攥着买给雨洛的杂志，可是似乎马上连攥住它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恐惧都还没来得及蔓延，意识便沉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