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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二女入虎穴,彩儿救孔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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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行前先派出两马兵喽罗去桃花山打探鲁智深战况。二龙山、桃花山呈三角之势,按绿林井水不犯河水规矩,去桃花山要绕道白虎山。武松因在桃花山下孔太公庄上待过,以为孔明孔亮在地方有点势力,也为见鲁智深心切,就从白虎山插近道。正急行间,猛地里树林间撺百十军马来。武松一眼认了出当头孔亮,孔亮下马便拜。武松问何故,也亮说了自武松与宋江离别后,孔明兄弟因与本乡一个财主斗气,杀了财主一家老小,占了白虎山落草,牵连青州城里叔叔孔宾,被慕容知府拿在牢里。孔明、孔亮点了山寨全部五六百人进城营救,遇着使雌雄虎眼鞭的呼延灼,三两下就把孔明活捉了去,队伍也被杀得人仰马翻,孔亮只带这百十个漏网之鱼正要去二龙山求救,不想能在这里遇着武松。
武松扶起孔亮,安抚说,“二龙山鲁、杨二头领兵与那呼延灼交战,你我可同去,合兵一处攻打青州,救出你叔叔来。”
正行间,先前派出去的两打探喽罗回转来报说,呼延灼见二龙山鲁、杨二头领勇猛,回归青州城再不出战,现鲁、杨已在回归路上。武松即与孔亮先行来到二龙山。
武松暗离禅室,虽说为探视鲁、杨战事,更主要的,每日独处暗室,听得孙二娘、张彩儿、张千金推门进来,随那亮光就响起“哥哥,斋饭来了”的声音,那声音千篇一律,含情脉脉,让一个禅坐男子很难心无旁骛,何况武松不是修行高人,最好的解脱就是离开,才想了个去桃花山探视鲁、杨的办法。又因二龙山得力壮士已被鲁、杨二头领点走,剩下大多是老弱病残,或无打斗经验之人。武松先领至山下传授几天枪棒招数,只有山上两个女子毫不知情。
张千金再看孔亮,越觉狼狈:蓬头垢面衣起绉,绒布短打不见袖,眉宇暗淡目无光,三条愁肠锁额头,虽握犬牙钩镰刀,十只手指如在抖,去年新郎何处去?换来一个窝囊球!着再看武松:直缀冷披黑雾,戒箍光射秋霜,额前剪发拂长眉,脑后护巾齐肩膀,顶骨数珠灿白,蓝裳玉体相彰,谈吐举止男儿样,刀鞘一柄挂腰间,不由暗叹命苦,抬袖抹泪,再不出房,只等武松来把自己嫁了。好久不见人来吩咐打扮,只孙二娘叫唤炊饭,便与张彩儿到头领厨事房。
鲁智深、杨志回来时,厅堂已摆上庆贺酒席。见张彩儿、张千金侍立两则,鲁智深想起一件事似的,拽杨志退到门外。
“杨志兄弟可知此次洒家因何直要你陪着去桃花山吗?”
“洒家愿闻其详。”
“去年武松兄弟带得两个女子来,那个张彩儿虽做过蒋门神妻妾,却也事不得已,不能怪罪与她。她与施恩有百般的相处经历,施恩又是武松的兄弟和徒弟,武松兄弟一直有意要成全张彩儿与施恩姻缘,可那张彩儿只不当施恩英雄,放出‘谁都愿意,唯施恩免谈’的话。兄弟你想,这山寨头领里,连施恩都不放眼里的,还能看得起曹正?那个‘原意’的,但是兄弟你了。前日厅堂上又听兄弟说了延续杨家忠门香火的话,洒家注意到张彩儿眼睛一亮,便知有这情投意合情怀。也难怪美女爱英雄。只是武松兄弟对施恩情感存于怜悯基础上,远胜于你我。洒家为避免男女事端,才要与兄弟去那桃花山清静,不想这几天就回来了。这张彩儿心气高,说不定为与武松赌气,真的要投怀送胞于你,兄弟可要自持些才是。”
“哥哥自称粗人,果然看事深远,杨志反倒实在,蒙在了鼓里。但听哥哥的是了。”
“洒家确是粗人,但既为一寨之主,方方面面都得想周全些才是。人道是哪个男儿不钟情,哪个女子不怀春。想洒家经略相公门下做提辖时,也曾有过成家立室想法,只是经林冲兄弟事件,看破红尘破事。不过杨志兄弟放心,只要不在这张彩儿与张千金当中,日后洒家定当为兄弟找一门善好的姻缘。”
“哥哥说得重了。洒家胸中有数。”
二人进屋。
这里需要罗嗦一下,鲁智深说的上面这番话后来并没有兑现,但并非绮语。因当时鲁智深为一寨之主,自持有这个能力和义务。这时他没有想到会上梁山,上梁山后一则好多事情他已作不得主,二则马步军分了营地,与杨志不在一处,这也成了鲁智深终身没有兑现的憾事。直到杨志因剿方腊战死,鲁知深还想起这次说过的话来。可见为人说话真的不可言之过早了。不过鲁智深深知女人祸水,避免了可能因儿女私情引起的祸端,维护了二龙山的安定已是事实。
众人分主次落座,边吃酒边商议营救孔明,都苦于青州来了个呼延灼,不可强攻,为减少性命伤亡,唯一可行的是智取,智取又对青州牢营不熟,大家又一时沉默了。
这回酒席上,孔亮也在七位头领下面坐了第八个席位,没听出二龙山有好办法,唔唔地哭出声来。
张千金与张彩儿侍立一边,此刻上前一步说,“报告诸头领,奴婢想起去年在孔家庄上孔太公对奴婢的好处,愿赴青州牢营探视。量他们对妇女不会在意,反而好行事。”
孔亮歇了哭声,“家父对两妹子好,是指望两妹子能做他儿妇,好管束我们兄弟的浪荡。哪想过要妹子入那虎穴的回报!”
张彩儿也被张千金感染,“事已至事,别无良策。那孔明也与彩儿拜过堂,虽未成亲,总有一缘。彩儿愿与妹子同去。”
都看着武松。
武松把碗里酒喝了个底朝天,“二人同去有个照应。凡事得小心。”
张彩儿扮成唱曲粉头,张千金扮成侍女,二个进了青州城。
打听到孔宾、孔明不在牢营,二人又转到州衙门前。守门差役听张彩儿唱得婉转清爽,报于慕容知府。知府正为夺不回呼延灼那匹御赐踢雪乌雅马伤透脑筋,闻说一个最会唱曲的,吩咐请了进了,召集呼延灼一旁聆听。见张彩儿不仅唇红齿白,嗓音细润,更是胸脯圆满,腰肢灵活,心情不光在听感上,也在观感上了。呼延灼毕竟武将,少有文人情调,听不了三两曲,与慕容商议夺踢雪乌雅马的事来。慕容似不耐烦,“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呼延灼持着朝庭剿寇先锋威严,直言不让,“粉头可留在州府每日听唱,但如近期引不得白虎山进城,一俟与那二龙山桃花山联手,我等可是如临大敌了。再说那孔宾绝食已有数日,如若饿死,不是少了个诱饵?”慕容问,“以将军之见?”
“把孔宾、孔明悬于城头,孔亮无谋匹夫,必趁晚间天夜来营求,但可擒获。”
慕容吩咐张彩儿张千金留下,自与呼延灼去城头探视。
后院偏房里,侍女端上糕点果盘下去了。张彩儿、张千金趁着天黑之前溜出州府后院,二人分头行事,张千金出城告知武不可轻举妄动,张彩儿悄悄爬上城头解孔宾、孔亮绳索。看城门差役没认出张千金,张千金正好赶上开门时间,刚一出去就关上城。这边,张彩儿上了城墙。遇士兵盘问,张彩儿回说,“知府大人怜悯大家辛苦,叫奴婢虽曲儿慰劳。”
正说间,慕容与呼延灼到。慕容疑惑片刻,“随本官来唱吧。”
由于张千金报信,至五更不见有人攻城,慕容疲惫,与呼延灼回房休息。看张彩儿与女墙下睡着,也不叫醒,吩咐,“这粉头唱得累了,只等醒来,叫到去府上再唱。不睡好时,唱得必难听。”
至天明,张彩儿手指缝间看到孔宾被反剪双手,已没一丁点知觉,再看到孔明悬在另一木杆上,头己生下,虽间或蹬腿挣扎,哪有与自己拜堂时的洋洋得意,已自鄙视三分。张彩儿管不了这么多,因为这个时候是城头疲惫,靠墙蹲身,似醒非醒,接替岗兵未到的最佳时机。
张彩儿移到近处孔明那根柱子下面,解着系在柱子上的绳索,一下没有拽得住,孔明直接落下来,惨叫一声。守城兵差都惊醒了,口哨、楼鼓介响。与此同时,城门外树林一下冒出一千多人马,呼喊“梁山人马在此!”奔到城下。
张彩儿挥拳拽脚,把上前的两兵差踢倒,夺下兵器,“俺乃二龙山母夜叉孙二娘,此来只为救人,不想伤人,你等回去。”
二兵差抱头鼠窜而去。
张彩儿一边解孔明身上绳索,一边问,“还认得我么?”
孔明摇头。
“与你拜过堂的新娘子。”
“妈呀!”孔明一骨碌抓起来,“这么好身手,小的竟不知。”
“闲话少说,快放下你叔叔。”
孔明解开孔宾那根柱上的绳子。这时,城里有马军、步兵直往城头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