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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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歪打正着罢了，哪及九爷学以致用。”虽然温玉对吃颇有研究，但也只是空有理论，曾经虽也去试过，结果却是菜切不好，肉切不下，炒菜怕锅里的油，基本功都不扎实，也就歇了成为厨神的心思。
但也不是完全无能，炖，煮，蒸，这三样她是会的，可是做菜，尤其是做道让自己满意的菜，没有一两个时辰下去，她是做不成的。故而她对会做菜，且能做的好的人十分佩服，毕竟对她而言做饭实在是件即费工夫，又废心力的活。
不过此时的她实在不好意思让解九爷再帮她下碗面。做成九爷这样的面，需先自己抻面，然后用高汤熬面直至水干，汤里的味道全部融进面里。这对抻面的技巧和火候要求都十分高，因为面抻地不好经不起久熬，火候控制不好水蒸不干。
怕是桌上这碗面也是费了许久时间才做成的，正因为她懂其中的门窍，所以才格外能体会到解九爷的用心。这份心意比钻石还珍贵，毕竟对有的人来说，买颗钻石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但如此用心地做碗面，除了亲人和请的厨师怕是再无其二。
“不劳解九爷了，我自己来便可。”温玉定定地望着对方那张浅淡温和的面容，抿嘴微笑，露出脸颊上那个小小的梨窝，眉宇间的疏离淡漠减了两分。
“那我带温姑娘去厨房吧。”解九爷压下隐约上翘的嘴角，用温雅和煦目光注视着温玉，愈发显得君子如玉。
温玉垂眸低低说了声好，仿佛是怕惊扰了眼前这人。
解九爷走在前面，温玉稍稍落后他半步，跟在解九爷的后面，微微抬头，刚好可以看见到前面这人挺拔的身姿，身姿挺拔却不突兀刻意，反而显得他身形修长，颇有名士之风。身姿美仪，让她想起《世说新语》的容止篇，这人若是生在魏晋南北朝，恐怕临川王（注1）也要为他多费几分笔墨。
就在温玉沉思间，厨房已经到了，是那种老式的土灶，这种情况在温玉说出自己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总不能指望民国出现煤气灶、电磁炉之类的现代化工具。
温玉把厨房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瞧了瞧，墙角有一打鸡蛋，看程度应该是早上刚从集市买过来的，如今只剩三个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好不可怜。
刚好她会做蛋羹，今天就拿他们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她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白瓷碗，一个上面染着寒梅怒放图，另一个则是用墨色画了几株兰草，温玉一见就心生喜欢。
她熟练地把蛋打散，在兰草白瓷碗里的蛋液个了点盐调味。又从灶神爷面前摸到了火柴，温玉眼里闪过怀念的神色，小时候外婆也是这么放火柴的。这民国的火柴倒比她小时候的有趣多了，只见火柴小小的外壳上印着：实业兴国。这浓浓的爱国情，真的很感染人，连她都不由得被唤起两分热血。
摩挲着火柴稍显粗糙的外壳，略弯的唇角挂着清浅柔和的笑意。接下来温玉也不含糊，点火、烧柴、蒸蛋羹一气呵成。
解九爷就坐在一旁的桌子边，本来想着温玉若是有什么难处，他可出手相助两分。意料之外的是看起来出身大家，文采斐然的温玉对这种事很在行，即使行为之中略显生疏。
温玉用抹布小心地把滚烫的鸡蛋羹挪到早已准备好的盘子上，撒上切好的葱花，倒了一小小碟子的酱油，端到解九爷面前，淡淡道：“顺手给你做的，尝尝，小心烫。”
然后端起自己的那份不加任何调料的鸡蛋羹做到解九爷面前，盛了一汤匙放到嘴里，刚出锅有些烫，蛋羹顺着食道网下，熨贴了温玉的五脏六腑，眼里不自觉的带着魇足的神色，仿佛是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解九爷没动口，用他那一双比常人要略黑些的眼瞳，专注地看着微微眯着眼，散发着愉悦的气息的温玉。这姑娘每每在你以为对她很了解的时候，又出乎意料地打破的你对她的旧有的认知，这是他第一次有些看不透的人，不，只能看透一半的人。
解九爷收回探究目光，而温玉对此毫无察觉，她吃饭时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这样才能彻彻底底地品尝到食物的味道。况且在她心目中对解九爷的评价极高，差不多是偶像的程度，又是在吃自己做的鸡蛋羹，戒心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在张启山和张副官面前她却不会如此，那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冷肃的模样。尤其是张启山，周身环绕这一股肃厉冷漠的气息，仿佛漆黑的大海上一座料峭的冰山，给人以十足的压迫感。温玉一来要抵抗着外界的压力，又要维持自己高冷的人设，哪有什么心思品尝嘴里的东西是什么味？
不过在解九爷这般温润柔和的人面前，温玉会不自觉地放松，显露她真实的模样。和解九爷短短接触这几日，解九爷给人的感觉宛如高山流水，明月清风，说不出的清雅高旷，温玉向来对这样的人就心生向往，如今更是把解九爷视为偶像。
当你的心偏向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过滤掉他所有的缺点，只能看到他的优点。由于相信他，相信他是你心里那般的模样，即使他的行为不对，也不会去考虑怀疑他。
“这鸡蛋糕的味道不错。”解九爷柔和地笑笑，清润的嗓音在温玉的耳畔响起，给人一种春风化雨、微风拂面的感觉，明明是普通的称赞，却让人不知不觉地产生信赖与亲近。
而这称赞不是普通的客套，而是真心实意的。温玉在吃面那会注意到了解九爷面里那一抹嫩绿，便知解九爷爱吃葱，至少不讨厌葱。而那一碟酱油则是让九爷自行调味，毕竟她不能正确的把握解九爷的口味。这些细节，向来观察力敏锐解九爷怎能不清楚，他虽不是嗜吃之人，但口中的鸡蛋糕和做它的人的确担得起这一句称赞。
解九爷一直在温玉面前带着一副名为温柔的面具，但面具塑造出来的温柔并不能使人心生温暖，尤其是温玉这般敏感的人。也许解九爷自己也没有意识道他身上的温柔或许不是一副面具，或者不仅仅是一副面具。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