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子争影帝的日子》叶陈年

9、签约

　　陈岱川对李从一的指点很认真，除了因《质子》剧本中的南宣朝代而对他产生的好感之外，还有一丝抱歉。陈岱川没有细致地审查，就将他送到了盛千柔那，其实有点儿不负责任。主要是，陈岱川也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子经济公司居然这么乌烟瘴气。
　　李从一能感受得到陈岱川的认真，所以他将陈岱川的话都牢牢记了下来，并立即就运用到演戏之中。

　　于是在片场中，李从一玩得自得其乐，虽然他是在和不同的人对戏，但在他感觉中，他的对手全都是虚幻泡影，他是在同想象中的一群人在一起演一部全新的青春偶像剧——他用自己的想象弥补了剧本逻辑的缺失。
　　当然，其他人看不出来李从一陷在了自己的世界，她们段位还太低。
　　大概也就盛千柔能感觉到一点，她觉得眼前的人有一种奇妙的魔力。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多年的盛千柔，对于演戏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简单又粗暴的法则，悲伤有悲伤的专用表情，可爱有可爱的标准动作，她记得清清楚楚，并且经过多部戏的实践，运用得十分熟练，信手拈来——当然，这样的信手拈来，在观众看来就是十分不上心的敷衍。
　　就这样演技固定且僵硬的盛千柔在与李从一对戏的时候，在看着对方深情款款的眼神，听着他说那些又中二又肉麻的台词时，居然会觉得很流畅自然不尴尬，心态有了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她想做出一些反应来回应李从一。
　　但，不等她换掉程式化的表情，李从一的表演已经进入了下一环节，她跟不上节奏，李从一也没想着等她。
　　盛千柔悲哀地认识到，即使她想好好演戏，她也做不到了。她的肌肉记忆，只记住了那些浮于表面的表演，想深入时，每个细胞都懒洋洋的不带动一下。
　　不过这样的悲哀一闪而逝，快到盛千柔自己都没抓住心底里的轻微低落。

　　盛千柔娇滴滴地和制片通完电话，又打听了一下李从一的背景，依旧没有得到可靠的消息。但盛千柔已经打定主意，要和李从一打好关系了。
　　她当然看得出来李从一演技很好，而长相更是出类拔萃，她很久没见过这样又清新又动人的男孩子了。这样的演员，只要有人愿意稍稍捧一下，绝对是红红火火的命。
　　“从一，晚上一起吃个饭吗？”盛千柔例行示好。
　　“谢谢千柔姐好意了，我还要搬家呢。”李从一说，他并非完全在敷衍，而是真的要搬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回陈岱川到了他的家，深刻体会到他的穷苦生活，回去后二话不说就和李从一签了剧本交易的合同，钱款打得非常快，完全没有通常走程序的磨叽。
　　也是直到签合同时，陈岱川才发现李从一的的真名就叫这个，不是改的笔名或艺名。陈岱川严重怀疑，李从一是因为名字才注意到千年历史长河里不起眼的朝代中渺小如砂砾的那个人。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李从一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小富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离那个狭小阴暗的出租屋，特意找了间干净明亮、有着超大飘窗的房子。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等他兴冲冲地打开窗帘，看到的却是一片灰蒙蒙的雾霾天时，深深地沉默了。
　　原来阳光不是想有就有的。

　　百万富翁做的第二件事是请邰行吃饭。
　　“点贵的，别给我省钱。”李从一大大咧咧地靠在座椅上，一副暴发户的可恶嘴脸。
　　李从一特意选的地点是一家高级海鲜餐厅，消费动辄上万，期间邰行企图阻止，未果。李从一整个人都快插着钱做的翅膀，飞到天上去了，拉都拉不住。
　　邰行便秘脸扫着菜单，半晌，在李从一不住地催促下，终于磕磕巴巴点了一些菜：“这个，炒青菜来一个，水果沙拉一盘，西米露一杯……”
　　“都说了，别给我省钱。”李从一不开心了，拿过菜单，照着价位表从上到下点了七八个菜：“阿拉斯加帝王蟹，北海道红毛蟹，鲍鱼也来一份好了，这鲍鱼要是比巴掌还小我可不要啊……”
　　在服务员微笑转身离开后，李从一从身到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邰行幽幽地说：“你现在是有钱人了啊，做派都不一样了。”
　　李从一微微一笑：“一般一般，比起陈岱川还差很多。”
　　邰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过了会，邰行故意云淡风轻地说：“话说回来，你要是能签约平川，以后影视资源就不需要愁了，不用和我冒着风险卖腐了。”
　　这话邰行早就想说。上次知道李从一演盛千柔戏的男一号时，邰行就知道这招使不下去了。和他卖腐涨的那几百几千个粉丝，对能签约平川的李从一来说不值一提。这段期间邰行没主动找李从一说，是怕李从一多心，误以为他还要死皮赖脸地抱大腿。
　　正好今天李从一请客，索性把话说明白了。李从一有希望，邰行为他高兴，两人的利益捆绑消失，邰行也没把自己当回事，不会奢求李从一继续配合他，更不会拿这件事威胁李从一。
　　邰行是很想火，嘴上口口声声地说着不要底线，但他的底线一直高高地伫立在那，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火不了。

　　谁料李从一眼皮子一抬：“帅哥之间的事，能叫卖腐吗？咱们这是正常交往。”
　　“你的意思是？”邰行惊诧地看着李从一。
　　“意思是该怎么地还怎么地。”
　　此时服务员把卖相一看就很昂贵的海鲜大餐端了上来。
　　李从一拿出手机：“来来来，拍照了拍照了。”
　　邰行慢了一拍，怔怔着没动。
　　叫了几声没人答应，李从一不耐烦地凑过来，拍了合照后，很是满意地感慨：“难怪都说美女通常会找个长相一般的女孩子做朋友，这样就能更加衬托出她的美丽，这话果然不错。虽然以我的长相完全不需要这么做，但偶尔对比一下，还是会更让人惊艳的嘛。”
　　邰行本来还在感动，被这话戳得心窝窝疼，只好捂着胸口，情绪复杂地说：“多谢了。”
　　李从一一点儿也不心虚地受了：“是要谢。没我的外貌加持，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火起来呢。”
　　邰行心口更疼了。

　　“别学西施捧心了，赶紧吃啊。”李从一点点桌子上的海鲜大餐。
　　邰行问：“你怎么不吃？”
　　李从一理所当然：“我请你吃的，当然你先吃。”
　　邰行满脸为难和不好意思：“我其实不爱吃海鲜……”
　　李从一瞪大眼：“不爱吃你怎么不早说？”
　　邰行说到这就来气：“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我说换个餐厅，还没来得及说理由，你就说什么别给哥省钱，哥是有钱人；我想点些蔬菜，你还觉得我瞎客气，二话不说就抢走菜单。没陈岱川那本事，还学陈岱川的霸道总裁！”
　　“这……”李从一没想到自己一有钱就变坏，还沾染了前世八王的独断专行，顿时痛心疾首，更加痛心疾首还在后头：“其实我也不爱吃海鲜。”
　　李从一和邰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个字母：左眼S，右眼B。

　　李从一唉声叹气地发微博。
　　李从一：发了笔小财，请邰行吃海鲜大餐，结果我们两人都不爱吃。幸好秀色可餐，饿了照照镜子也能应付。
　　有网友在下面评论：不爱吃给我吃啊！
　　李从一立即回复：好啊，我在海洋之心餐厅。
　　过了会，李从一又补充：一个小时内能到的粉丝们都欢迎来，点得太多，一个两个人怕是吃不完。

　　在附近的粉丝们还真有，看了这条评论都忍不住心动——当然，不是对海鲜大餐心动，而是想看看李从一和邰行的真人，不管什么明星，对素人都有超强的吸引力。
　　有几个比较大胆的粉丝，说去就去。她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结果没想到真的在餐厅看到了李从一和邰行本人，而本人比照片上的还要帅气，粉丝们顿时兴奋得嗷嗷叫。
　　稀里糊涂的，粉丝们就被李从一拉拢，无比乖巧地坐在餐桌旁，在两位手捧水果沙拉的偶像注视下，晕晕乎乎地吃完了整顿海鲜大餐。
　　直到事后才回过味来，粉丝们立即在微博上po 出照片，在啊啊啊啊啊占据全文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说明了这一件事，末了，还万分感叹，李从一和邰行还真是没有明星架子，无比亲民。
　　有羡慕的，也有路人路过酸一下：这两个都叫不出名字的，算个鸟明星？当然没有明星架子喽。

　　这对李从一来说，只是一段不起眼的小插曲，很快就忘了，投入到依旧忙碌的拍戏中。
　　今天，康桥难得地来探李从一的班。
　　康桥对没能送李从一进组一直感到很抱歉，实在是那几天他抽不开，手下有个势头挺好的演员那段时间闹出耍大牌的传言，他都忙着危机公关去了。
　　康桥来不来，对李从一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对康桥而言，那影响就大了！
　　康桥没想到，李从一是有演技的。他居然在这一看布景一听台词就知道脑残的偶像剧拍摄现场，看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演技！
　　康桥是编导出身，好歹有几分眼力，看得出来李从一演戏很有层次感，情绪并不单一，即使在演一个性格很平面、人设很苍白的偶像剧男主，也为这个角色暗中加了一点骨和肉，只可惜受剧本限制，发挥得还是有限。

　　因此在这部偶像剧即将赶工完毕时，康桥去请示陈岱川，接下来怎么处理李从一。
　　陈岱川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康桥毫不犹豫地说：“很好！”
　　“行，那就签了吧。”陈岱川说，“你继续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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