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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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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朝天顺帝35年,边城县衙大牢——
“晓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前两句是什么来着?我记不起来了。”闲闲地啃着手中硬的几乎已经不能称为馒头的“馒头”,牢房里一个身穿羽绒服的女孩偏头看向坐在桌子对面面部表情显然很不乐观的另一个女孩。
“不知道。”硬邦邦的说完,被叫做晓晓的女孩抛了个白眼过来:“真是服了你了,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顿饭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这个,语文老师要是知道你这么‘好学’,他恐怕连收你为得意弟子的心都有了吧。”(备注:明月读书时的语文成绩基本上都是及格边缘)
“我说晓晓,你都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顿饭,意思就是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既然如此,为了那一半没有的概率,现在就担惊受怕也太早了吧。”回个媚眼过去,女孩继续说道:“傻子都知道咱们不可能是他们口中的探子,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先坐下来吃点东西,要是出去了身体反而被搞坏了,咱可得不偿失。”
“明月,I服了You,我现在知道被你气的双眼冒火的语文老师的心情了。”
“现在才知道,亏你跟我认识了这么久,真伤心。”
被称作明月的女孩作伤心状,看着她这个样子,被叫做晓晓的女孩一脸无奈的问:“那出去了呢?咱们怎么回去,你总不会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一辈子吧。”
“有可能啊,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明月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把晓晓弄的一点脾气都没,顿了顿明月再次开口,语气却是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与其现在担惊受怕,还不如想想咱们出去以后怎么谋生,要不然没死在大牢里到死到了大牢外头,传出去,咱们到天堂还怎么混啊。”
顿时牢房里一片静默,晓晓彻底放弃教化明月的想法。迎着晓晓的目光,明月无声一笑,若是在平时,她现在不是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就是在玩家里的电脑,可——谁知道呢?指指墙上那个巴掌大点的窗户,作了个噤声手势,抬头看天道: “晓晓,一起看月亮,在家可看不到像这样没被污染过的夜空。”
一脸被打败表情的晓晓,索性双手一摊,也学明月没心没肺的样子说道:“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心情和兴致,我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回家以后向父母交待自己不回家去哪好了。”说完,晓晓拿起搁在桌子上自己那份馒头,脑子里想着在家时常吃的母亲的好手艺,小口小口吃起来。
吃着吃着心里不由感叹其世事的不可预料,谁知道呢,上午她们还在逛街,下午却到了一个连历史上都没有记载的祁朝,还因为他们身上的“奇装异服”,被据说正准备打仗两国的一方捉起来说他们是探子,这是不是可以称之为世事无常。抬头,正好对上不肯死心还朝这边瞟她的明月,皱皱眉头晓晓站起来,不过她没过去,而是摸到牢房里唯一的木床上会周公去也。
第二天,县衙大堂——
一脸新奇的明月晓晓,不禁私下打量起了传说中的县衙,就正堂有个看起来已经很旧的大案几,上面从她们的角度看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正堂墙壁上根本没有什么写着“明镜高悬”之类的牌匾,连壁画都是斑驳的,更别提县衙大堂的房梁柱子上随处可见就快脱落的漆皮,就连衙役们都是一副懒散模样,一点都显示不出威严,升堂时也根本不喊什么“威武”之类,根本和电视上一点也不一样,这令明月晓晓大失所望,或者说,难道电视上的只有富庶的地方才能弄得起,对视之后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这么简陋!”这个评语。而等到可能是县太爷的出现,明月晓晓却是大吃一惊,倒不是她们像穿越小说里说的看到了倾国倾城的绝世大帅哥,而是这个可能是县太爷的家伙除了长得还算勉强过得去之外,居然身高才刚过正堂的大案几,就是坐上去,明月晓晓才只看到那人的脸,只有脸,还有连地都够不着的脚,可是,这家伙可绝不是什么小孩,因为,除了脸上有两撇小胡子之外,那脸也绝不是一个7、8、9岁的小孩所能有的,接下来那人的声音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堂下何人?”
按照电视里常演的和昨晚预演的——
“明月。”“王晓晓。”
“汝等所犯何事?”
明月晓晓顿时呆住,这人!到底怎么混到县太爷的?居然问她们,她们可是昨日进边城城门时莫名其妙被守门士兵说她们是什么天启国探子抓来的,居然问她们会在县衙大牢的原因,倒是谁来告诉她们原因才好。
“草民不知。”
而上面那位更离谱——
“既然没犯事怎会在此处?”
这下晓晓可以说是目瞪口呆了,明月比晓晓好一点,明白遇到传说中的草包知县了。就在两人不知如何作答时,案几旁一手拿毛笔一手拿纸,像是师爷之类的人忙走到小个子县太爷耳旁说了几句话,下面县太爷的问题可就不是不好答可以形容了。
“大胆探子,竟敢愚弄本官,谁派汝等来的?”
这下,晓晓更是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作答。而明月则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了就等于知道原因,是知情不报了,况且叫她说个“是谁”,她还真说不出来,明月腹谤:要是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在这儿怕她们早就回去了,谁还留在这儿啃昨晚那个了不知隔了几夜的馒头,谁还会留下来闻那屎盆味儿和看老鼠蟑螂在地上走秀。过了半天见她们没反应——
“汝等的主使者是什么人?”
还是没反应——
“大胆刁民,竟敢不回答本官的问话!”
依旧没反应——
“大胆贱民,县太爷问汝等话呢!”终于对她们的行为表现出不满,先前和县太爷窃窃私语的师爷终于开始越俎代庖了。
终于到她们说话了么?可是说什么?略一思索,明月道:“启秉大人,小的们并非什么探子,小的们只是初到贵地,来之前并不知道此处有战事。还望大人明鉴。”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说的,她应该没说错吧。和晓晓交换个肯定眼神,明月偷偷打量四周情况,呃?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不过是学古人说了几句话,用不着这么——“呆若……木鸡”吧。
“给你们个考虑的机会,若还是不招,就等着大型伺候吧。哼!”坐在正中先前问话的县太爷慌乱中扔下这句就匆忙带着师爷进了大堂的角门。留下原地一头雾水的两人仍在思考,她们不过学古人说了几句古调调,用不着这么……
两人对看一眼不禁呵哧呵哧闷笑了起来,看起来她们有必要重新预演一下这种情况了。
当然她们并没有乐多久,因为她们并没有被放出去,而是又被押回了牢房,可在牢房里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衙役们押到一个比县衙大堂稍小,但同样破的可以的厅堂——继续跪。晓晓不禁暗自翻起了白眼,明月越忙扯她一下,示意她听大厅里的人说什么。
“小候爷,这就是昨个儿下官的抓的‘探子’。”
听得出这是刚刚训话的县太爷的声音,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探子”一词。
“哦”
因为低着头明月没法知道说话人的神情和动作,但从语气看,这人比县太爷级别高很多。顿了顿,那人继续不冷不热地说道:“庞大人真是立大功了,笑尘进京面见圣上定将此事秉明,庞大人高升指日可待啊。”顿了顿,话锋突地一转:“不知庞大人可有什么进展?”
“下官愚钝,下官虽连夜提审的这两人,但这两人狡猾的很,尚无进展。”
“尚无进展?”虽是疑问,可语气却是质问。明月腹谤:那个什么庞县令,你是今早才知道的吧,昨天抓人的明明是两个士兵。事实虽是如此此刻还没轮到她们说话,只得继续听下去:“县令日理万机,昨个儿才在醉乡楼留宿,哪有空提审两个探子,你说是吗?庞大人。”
话尚未说完,就听到椅子被打翻的声音,以及庞县令慌乱的声音:“小……小候爷饶命。”
“不是笑尘饶不饶你,而是边关百姓和社稷皇上饶不饶你,庞大人行事如此,笑尘也保不了你。”
“还请侯爷指点,庞武以后唯侯爷是从。”
“庞大人难道是要笑尘拉拢朝廷命官,结党营私娄。”
“下……下官不敢。”
听得出这位县令虽然是在求饶,可语气里已有一丝狠厉。晓晓腹谤:看电视连续剧这种场景看多了,果然看客和当事人待遇就是不一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被身旁的明月暗地里狠狠一拧之下,忙跪好,可视线掠过正前方时瞥见那位小侯爷正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盯着她们,惊出一身冷汗,低着头再也不敢暗地里四下看了。
“这办法也不是没有……”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庞县令急切的声音:“请小候爷给下官指条明路。”而那小候爷声音仍是不紧不慢,却在下一句成功地让县太爷发出更大声响。
“可庞大人居然除了夜宿醉乡楼外,居然还欺瞒朝廷,庞大人倒是说说,你要笑尘如何保你?”小候爷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却足以勾起任何当事人的激烈反应:“绝无此事,给下官借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哪。”
“还说不敢,此二人,庞大人如何解释?”
“这……小侯爷明鉴,下官绝无欺瞒之意。”
“那庞大人倒是给笑尘说说此案进展。”
“可、可这已经报上去了……”
“那大人继续欺瞒朝廷吧。”
“下官、下官都听小候爷的。”
虽然在下面是跪着的,可听到有人给自己这一方说话,晓晓仍觉得暗爽不已,无视明月的警告,晓晓暗地里抬眼偷瞄那县太爷语无伦次、惊慌失措的糗像,心道:叫你装大爷,整一孙子德行。而明月却是苦笑,天知道,那县太爷比这小侯爷好应付多少,暗讨千万不要落到这人手里。
过了一会儿,上面的窃窃私语完毕,“……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庞大人以为如何?”
大堂里顿时没了声音,而等到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已是正前方的两位把手言欢,先是小侯爷的声音——
“庞大人,告辞。”
“恭送小候爷!”
然后就是小侯爷白色的衣角从她们旁边掠过。再然后就是两人再次被送回了牢里,继续吃牢饭,晓晓的话,一脸苦相,至于明月则是一脸庆幸,让晓晓看得越加郁闷。
接下来几天,这位县太爷倒是没再提审她们,对她们不理不睬,除了一早一晚两顿牢饭正常供应外,其余,一概不理。这让明月她们大为不平,天知道别人穿越时空都是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丝绸锦缎, N个帅哥像苍蝇一样身边绕着转,还老爱和皇家结亲戚,最起码最终男主不是皇帝也要在皇宫雁过留影,虏获皇帝哥哥或者他儿子们中至少两个的芳心自是不在话下,她们却是吃牢饭、住牢房,还有可能来个异时空牢房巡回参观、居住,说不定还能有幸同牢房最高机构——“天牢”来个亲密接触,食宿倒是不缺,可怎么着任谁都会觉得不舒服吧。
不过这样的日子不知老天是不是听到了她们的抱怨,终于在自堂审结束后的第五天,她们被放了出去,更为正确地说是被轰到了大街上,而且因为在牢里呆了好几天,两人都是灰头土脸,头发也因为好几天没洗痒得要死,身上的羽绒服则是在牢里早蹭的黑一块、灰一块,到了街上行人们唯恐避之不及,不知是因为她们的样子脏的像乞丐,还是晓晓新近刚弄的黄色爆炸发式,这让正饿着肚子她们只能相对苦笑,连古色古香的异时空大街也没空欣赏。要知道现在是冬天,如果饿着肚子,很容易被冻饿而死,可她们这副德行,怕是找活儿都没人要吧,商量过后,两人决定去现代人在古代为生存的必去之处——当铺。
“天呐。这可是纯银的,你看看这做工、这样式,居然才给二两银子,你们直接来抢好了。”
死盯着木栏另一边的当铺掌柜,心疼的晓晓勃然大怒,要知道在现代,她为买这耳钉可是节衣缩食了大半个月。可那掌柜却是轻蔑的瞄过来,直接把耳钉往晓晓栏外一推:“不当算了。到别家连二两都没人要。”
“什么!”眼看晓晓又要发作,明月赶忙把她拽住,捡起耳钉,说:“二两就二两,我们当了。”
“明月,他们分明就是遏人嘛!”被从当铺里拽出来,晓晓抱怨。
“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
“那你知不知道咱们是外乡人。”
“可他们……”
“见了外乡人来当东西不好好敲一笔,他们就不是奸商了。”明月数着手里的银子头也不抬,直接把答案残酷的丢到晓晓面前。
“我们可以去别家啊。”
“你忘了,刚刚咱们打听哪有当铺的时候那人没说啊,整个城里的当铺都是一家开的,去别家,他们只可能把价钱压的更低。”
晓晓顿时哑口无言,半响,她才喃喃开口:“可、可我心疼啊!”
心疼吗?这才只是开始,因为两人嫌路边的破棚子太不卫生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酒楼,二两银子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腹中,理由一,这地方吃的东西倒是不贵,不过如果在饭馆里别人大快朵颐而你只吃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你能吃得下去吗,答案是不能;理由二,这里菜价虽然不贵,不过如果加上当地人狠宰外来人,和不给赏钱就给你脸色的传统的话,多少钱也是不够用的。
很快,两人再次站在了当铺外——
“明月,那家伙居然说咱俩的手表一钱不值,居然两个只给一两银子,他们也太过分了点吧!”
“可咱们能怎么办?咱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绣花之类更是碰都没碰过。人家就是大户人家招丫鬟,人家也要求家世清白,有人担保,可咱们没啊。”
“古人真他妈麻烦。”
很快得很快,两人不知第几次站在了当铺外——
“明月,这次咱么当什么?”
“那个奸商说咱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值一钱银子,真他妈可恶。”
“就是嘛。可咱们已经一天半没吃饭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这年头连乞丐都得交税,东城那个乞丐头就把我昨天好不容易讨来五个铜板给抢了,还揩本姑娘的豆腐。”
“我想回家,明月。”
“我也是。”
一阵静默和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