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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庇护伞 ...


  •   林益和隋行上初中的时候是划区管理的,无论你小升初考多少分,都是按照户籍情况就近上学,两个人恰好被分在同一所学校,但是三年一直是不同的班级。

      两个人的初一就在不知不觉间懵懵懂懂的度过,可是初二那年的事情是林益永远不能提及的伤痛。

      那年,林益在二楼的三班,而隋行在三楼的六班,有段时间,隋行总是在午饭时间跑到二楼到教室里找林益吃饭,更准确的是说,蹭饭吃。

      “你妈给你的钱呢?”

      “我最近看上了一个汽车模型,省钱呢。”

      “你行,自己省钱就来白吃白喝我的呀。我还看上一套书呢。”

      “林耳朵,咱可是好哥们。”

      慢慢徐妈妈就发现自己儿子从家里要钱要的特别频繁,以为是儿子长大了,交小女朋友了,也就没多想。而林妈妈对于儿子的金钱是不设限的,算是当做自己经年在外做生意顾不得儿子的补偿,但是偶尔回来一趟就发现自己儿子又瘦了,心疼不已,又往儿子的储蓄罐里多塞了几百块钱,还特意嘱咐道,“儿子啊,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省钱,不够找妈要。”

      一开始林益是很相信隋行的,可是隋行一连一个多月都找林益蹭饭,而每当林益提到汽车模型的时候,隋行不仅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睛也躲躲闪闪的,并且每天早上林益找隋行上学的时候,隋行总是懒床,明确的表现自己不想去学校。

      这些都让林益起了疑心。

      有天中午,林益趁着隋行还没下楼来找自己,干脆自己上隋行的班找他,七班的门闭着,林益一打开就看到教室后面的角落里,隋行的胳膊被两个比较高壮的人抓住,一个个子相对比较矮小的男生正翻他的口袋,没一会就从隋行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20元的钞票,把钞票在隋行的脸上拍打着,嘴里还说着,“就算是你孝敬我们的。”

      “你们干嘛呢。”林益一看到隋行被人欺负,整个人都气炸了,冲上去揍了那个翻隋行口袋的男孩,另外两个高壮的男生一见自己的伙伴被揍,干脆放开隋行,一起冲上去揍林益。

      三个人一起冲上来,林益也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完全是被揍的份,脸上挨了拳头,高高的肿起来,隋行一见林益被打,冲上来抱住其中一个,像条恶狗一样狠狠地咬住其中一个男孩的脖子。

      最后的结果是双方都挂了彩,显然对方也不敢把事闹大,于是搬出小混混的常用的口头语,“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好,我们等着。”少年的眉目清冷,眉宇间都是坚毅。

      “你跟我走。”

      林益带着隋行逃了下午的课。

      两个人跑到学校附近的一处露天体育场,坐在高高的观众台上吹风。远处的天空和地平线连在一起,一码的浅蓝色,车辆川流不息,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为什么不告诉父母,老师,或是我,原本这样的事情就是可以避免的,你还是小学生吗,这种事情处理不了,学校里的安全教育你都白学了,还是你是猪。”

      “可是他们威胁我。如果我告状,他们就在放学的路上揍咱俩。”

      “笨死了,这个事情持续多久了。”

      “之前是断断续续的找我要钱,这一个多月几乎是每天。”

      “隋行,你行啊,这事你瞒的倒紧,还攒钱买汽车模型,平日里只要你一开口,徐妈妈哪次不答应,还用得着你自己攒钱。”

      隋行一张青青紫紫的脸颊涨红,盯了半天林益,他突然捂住肚子大声笑起来,“林益,你的脸,丑死了,像是紫色的茄子。”

      林益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还笑的出来,咱们这个样子回家绝对会是件大事。”

      他一想到徐妈妈对隋行的溺爱,平日里隋行就是不小心磕到碰到,对于徐妈妈都是比天塌下来的还要厉害大事,准要掉泪,恨不得自己能替儿子受罪,林益一想到着就头疼,同时也祈祷自己爸妈不在,要不然会被唠叨死的。

      这旁里林益的脑袋高速运转,那边隋行的肚子非常不争气的叫唤起来,“咕噜噜”,他脸颊泛红十分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皮,“林益,你还有钱吗,我饿了,咱吃饭去呗。”

      无语。

      最后林益还是拿出身上的一百块钱十分大款的请隋行吃了一顿肯德基,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半黑,天空中亮着点点星辰,空气里能够闻到左邻右舍刚出锅的饭菜的香味,而徐妈妈和林妈妈正抱在一起哭天抹泪,徐爸爸林爸爸则坐在椅子上抽烟,一见两人回来,两位妈妈的眼泪流的更欢,冲上前就把各自的宝贝儿子拥在怀里。

      “妈,我喘不上气来了。”

      “妈,我也是。”

      两位妈妈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让儿子呼吸新鲜空气,这才注意到儿子身上都是伤。

      “妈妈的亲亲宝贝乖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徐妈妈搂着隋行亲昵的叫着,硬生生的让林益的鸡皮疙瘩往下掉。相比较而言,林妈妈还算正常,“隋行那是怎么回事,该不是你欺负的吧,你们两个从下一起玩到大,有这缘分多么不容易,你可别欺负他。”

      “不是林益——”

      “不是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让在座的大人都是一愣神,幸亏林爸爸反应灵敏,意识到有事情,“儿子,你告诉爸,怎么回事。”

      于是,林益就把隋行是如何被勒索欺负又是怎样瞒着大家,然后他又是怎样发现这一事情,怎样和对方打了一架,统统告诉了林爸爸。

      “敢欺负我儿子。”徐爸爸气急,结实的手掌把桌子拍的震天响,桌上的茶水被拍的摇摇晃晃的溅出来,虎眼一瞪,“不行,明天我就去找老师,非要教训教训那几个小屁孩。”

      “然后呢。”吴婧昕颇为疑惑的眨眨眼,眼看着林益把隋行架起来,问,“怎么,你们要走了吗。”

      林益低下头看一眼腕上的手表,面露难色,“吴小姐,现在也不早了,要不有时间我们再说。”说着就往包厢外走去。

      “林耳朵?”

      充满犹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益伫足,转过身,“嗯?”

      “果然是你。”吴婧昕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林先生,你刚刚说隋行这人对感情不开窍,爱上他的人总是会受伤,可是我却觉得隋行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会以这种方式来拒绝每一个想要对他好并且爱他的人,他不是不开窍,而是不给除了他心底爱着的人以外,其他人半分走进他心里的机会。这样的隋行一点都不婆婆妈妈,反而果决的很。”

      “或许是吧。”

      包厢的门合上,留给吴婧昕的只剩下一片黑暗,鲜艳的液体被灌入透明的玻璃杯,华丽娇艳的感觉,她还记得当年,自己的高考成绩垃圾,在国内完全上不了一个好大学,父母决定送她出国,明明她完全不想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可最后怎么又离开了呢。

      高大的梧桐树下,男生挺拔的身姿让她着迷了两年,她多次在纸上勾画他的身形,描摹他眉眼,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她心乱如麻,一句在嘴里反复练习好久的“我喜欢你”变得支离破碎,他毫不留情的把她送给他的巧克力扔在地上,踩踏,好看的唇张张合合,吐出这世间最冰冷的话语。

      她一直爱恋得笑容温和的男孩像是恶魔一样,把赤裸裸的真相摆在她面前。

      一切都结束了。

      昨天晚上,林益的身上就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怨气。一行人玩到将近凌晨,学校早就关了大门,最后只能选择把林益扶回宾馆,好不容易把喝醉酒的隋行扶到宾馆,结果在宾馆门口,隋行不但把自己的衣服吐脏了,还顺便把常年对林益积累的怨气一并吐出来了,林益白色的衬衫也未能幸免于难。

      一大清早,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落入室内。同时也照清了宾馆宽大的床上横陈的两具颇为诱人的男性躯体。

      “林益,你个小人,你肖想哥多久了。”

      男人的声音打破清晨的静谧氛围。

      林益纤长黑密的睫毛动动,半晌睁开一双黝黑的眸子,男人拥着轻薄的被子,慢悠悠的起身,半支着手撑着额头,声音有几分不耐烦,“隋行,你有病啊,一大清早的。”

      可在隋行的眼里,此刻在面前□□着胸膛的男人就变成了一个披着狼皮的男人,他伸出手指着林益,结结巴巴,“你…….我……林益,你是不是…….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被指控的男人抬起头,定定的望了隋行几秒,随后才从鼻腔里发出轻嗤声,“隋行,你脑子该是昨晚给喝坏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听你这么说,哥就放心了。”隋行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伸出光裸的胳膊亲密的搂住林益的脖子,笑嘻嘻的说,“你要是爱上哥,你妈还不在拿把刀杀到我家怪我扼杀了她孙子的出世,当然哥长的这么美,你要是爱上哥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益眯眼。

      感受到微凉的皮肤熨帖着自己滚烫的皮肤。

      “神经病——”他骂。

      “我靠。”隋行从一旁捉住枕头,眼疾手快的把柔软的枕头扣在林益的脑袋上,半个身体倾在上面,洋洋得意道,“怕了吧。”

      男人不语。

      隋行动了动身体,“林益,哥又不傻,你这种小把戏还能骗得了我。”

      无反应。

      有些怕,又不信。言语刺激,“喂,林益,这可不是个男人的做派,有本事咱正大光明的打一架。”

      沉默。

      隋行慌了,赶紧挪动枕头,正好对上林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暗道一声不好,果不其然趁着隋行闪神的时候,林益丝毫不费力的翻个身就罩住隋行,枕头也被扣在隋行的脸上。

      “兵不厌诈,知道么。”

      “小人。”隋行握拳,瘪着嘴控诉。眼睛被罩住后,仿佛全身都陷入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变得更加灵敏,能感受到林益的体重和滚烫的肌肤,还有他的声音。

      “隋行,你决定好要考哪里的研了吗?”

      “没想过。”

      “为什么。”

      “林耳朵,我喘不上气了。”隋行的声音闷闷的。

      林益把枕头挪开,露出隋行精致的下巴和好看的唇,方便他呼吸,又接着追问一句,“为什么”。

      “林耳朵,”隋行的声音反而有几分沮丧的感觉,“我一出生你也出生了;你上育幼园的时候,我放弃了奶粉和玩具跟着你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那里我只认识你;初中的时候,我总要等你来找我,你不来我就想放弃那些备受凌辱的坚持;高三的时候,我每晚刷题的时候,想要倒在床上睡一会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小时候,晚上捉着你耳朵入睡的场景。幸好,林耳朵,你知道我有多庆幸吗?幸好后来和你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甚至是同一个宿舍。”

      “林耳朵,你肯定不知道,我都习惯了,习惯你的存在。”

      林益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震动,低低的笑出声来。伸出自己的脑袋去磕他的脑袋,“隋行,你懒死了。”

      那般幼稚的模样,就像是两个小屁孩子做游戏一般亲密。

      林益一直都知道,隋行太懒了,他甚至懒得动脑子去思考自己的未来,他完完全全的把赌注压在自己身上,因为隋行永远都清楚,林耳朵即使放弃全世界也不会放弃他,会一直一直做他的庇护伞,即使林耳朵失去庇护隋行的能力,他也会在失去能力之前为隋行铺好所有的道路,可以让他一直肆无忌惮的懒下去。

      林耳朵就是这样甘之如饴的想要做隋行的庇护伞。

      枕头被推到一边的时候,隋行的唇齿间弥漫的都是那些熟悉的独特到只属于他的庇护伞的味道。

      那是初夏太阳的温暖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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