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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爱恨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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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子画,白子画也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珩突然笑了,笑容里面似乎有什么别的东西,他移开眼睛,轻轻说了一句:
“你也在可怜我吧。”
白子画不置可否,他慢慢走到窗边,没有说话。苏珩想了想,说道:
“你能帮我死吗?”
白子画回首,眼里有一丝疑惑。苏珩解释道:
“我可以把王位暂时交给他,虽然她有治国的能力,但是我不能让他长期占据王位,我要让他背上谋逆者的骂名,他的王权将不被承认。”
苏珩顿了顿,语气十分肯定,他说:
“你会帮我,对不对?”
苏珩驾崩的消息传到乌垒城的时候,正是深秋黄昏,最后几片黄色的叶子挂在树梢,突然秋风瑟瑟起,那几片叶子随风飘落。乌垒城的秋天和冬天都特别的冷,苏湛得到消息马上纵马狂奔,甚至都来不及披一件裘衣,到了温泉宫,他下马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他的哥哥死了。
那个不可一世的,哥哥,死了。
苏湛只觉得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颤抖,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裹着寒风推开宫里的殿门,看着床上躺着的早已没有气息的苏珩,突然腿软瘫在地上。
他真的死了。
他唯一的哥哥真的死了。
苏湛趔趔跄跄的扑倒床边,苏珩就静静的躺在上面,闭着眼,面目安详,好像睡着了一样。苏湛拾起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大哭出声。
丁隐站在旁边,只一眼就看穿了一切,他嗤笑一声,说道:
“看起来,他的死让你很难过是吧?”
苏湛只觉万箭穿心一般,他没有理会丁隐的冷嘲热讽,只是抓着苏珩的手,眼泪不停地流下。丁隐转身走出殿门,抬头看着落日入山那些许光芒,掐指念诀,只见指尖银线一闪,银光追着风去了。丁隐眉眼一挑,冷笑一声,心里暗道:
“白子画,你以为藏起了他,我就没办法了吗?”
最终一切随着苏珩的死彻底结束,所有的恩怨情仇皆如泡影,灰飞烟灭。皇陵封上,苏湛成了陈国真正的新主人。
但苏湛因为苏珩的死,变得郁郁寡欢,他始终觉得是他害死了他的哥哥。深重的负罪感让他变得易怒暴躁,还染上了酗酒,每日喝得醉醺醺的,虽然每日上朝,但基本属于半醉半醒无意识的状态。所有的政务都落到了丁隐的手里,有的大臣弹劾丁隐越权专横,都被他处死,整个陈国上下怨声载道。
这些苏湛都一无所知,他似乎有些后悔了,后悔了听丁隐的话,后悔不该去谋夺这个王位。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在山野里傻笑着的少年,他变得好可怕。
苏湛和丁隐的争执源于一件小事,有一位御史在朝上死谏,年迈的老人语气激烈,一头撞向御殿的龙柱,鲜血染红了柱子上的龙首。苏湛突然清醒了,他慢慢地站起来,看着殿下惊恐的群臣和闭不上眼的御史,一时间打了个寒战。
他究竟在干什么。
他居然把哥哥的陈国弄成了这个样子。
丁隐显得很平静,他挥挥手,训练有素的御龙卫就上来把御史的尸体拖了下去,腥红的血迹从殿内一直划到殿门,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长长的血痕深深划在苏湛的心上,他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退朝的。回到后宫,苏湛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久久没有出声响,丁隐觉察到了苏湛的不寻常,并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在一边批阅奏折。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都有些落了,苏湛才幽幽的说道:
“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子。”
丁隐偏一偏头,眼神里有些疑惑,苏湛转头,看着丁隐,继续说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
“陈国。”
苏湛转过头,突然有些失笑:
“从苏珩手里抢过来又怎么样,还不如苏珩呢。”
他顿了顿:
“假如父王泉下有知,定会生气的。”
丁隐站了起来,走到苏湛身边,蹲下身子,看着他,笑着说道:
“但是这都是你选择的不是吗?你从苏珩手里抢过了江山,这不是很好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陈国的王!是你逼我的!”
苏湛看着丁隐,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愤恨都爆发出来,他掐着丁隐的肩膀一边吼着,眼眶一边红了。
是的,他后悔了。
后悔逼死了苏珩,后悔相信了丁隐,后悔回到了陈国。
丁隐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一把甩开了苏湛的手,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袖子,眼里有一丝轻蔑,他的语气很冷,有一种陌生的距离感,他说:
“有一点你一定要清楚,我可以把你推上去,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苏湛眼眶已经红了,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颤抖着问道: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丁隐嘴角挂起诡谲的微笑,瞳仁里泛起红光,他就站在眼前,却面目模糊,似乎隔着万水千山,他盯着苏湛,残忍地说道:
“以前那个丁隐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