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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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铛啷……”一连川驼铃的清响，从门口毫不迟疑地想内堂推进。
“真的不是我说啊，叶子，我的驼铃店快搬到你的店里来了！”带着玩笑的抱怨，是驼铃店女主人特有的爽朗声线，红推开叶的房门，狭长的凤眼温暖地笑着眯起。
“红姐。”叶乖乖打了声招呼，不知道玄炀和应杰看到她这个表情有何感想，总之叶在这个淳朴的小镇终于恢复了她这个年龄段女孩该有的性情。
红坐到床边，伸手试试叶的额头，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温度低了些。”
叶苦笑，自己从来不生病，这次来丽江定居短短半年，居然就大病了两场。
“这是苯厨子阿林帮你煮的粥，臭小子我生病的时候他从来没帮我煮过一粒米，差别待遇！看我等会儿怎么修理他！”红摆出一个自认为凶恶的表情，手上却麻利地盛出了一小碗粥，轻轻搅拌着降温。
叶幸福地笑了起来。
红一怔，放下勺子伸手捏捏叶的脸：“这个表情才漂亮，每天冷着一张脸，看得人心里发毛。”眼珠一转，红一个媚眼抛过去，挑起叶的下巴，“来，给爷笑一个。不笑？爷给你笑一个？”
“哈哈哈……”叶笑倒在床上。
红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擦掉眼角的泪水，叶认真道：“红姐，我明天要出发去Z市。”
红一下子黑了脸：“你在发烧！”
“后天是我爷爷的忌日，我要去扫墓。”
“呃，那个，这个，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气坐飞机。那什么你店里我会帮忙看着的。啊，行李要不要我帮你整？Z市比这里冷，带件毛衣哈……”
叶看着红挥着勺子语无伦次，忍不住微笑：“没关系，我不在意。”
“呼……”红嘘了口气，把变温的粥递给叶：“记得早点回来，下星期是我生日，大家一起去阿林的店里闹通宵，我请客，不付钱，吃穷他！”
“唔。”发出一声暧昧不清的声音，叶都不知道自己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回不来了吧……
一排排整齐的墓碑，浅灰的颜色压抑且沉重。
天气很晴朗，水洗的碧蓝青天没有一丝云彩。
梵天的梵叶，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身上都带着枪，而有了这把枪，她就是无人能伤的神。但是每年她爷爷的忌日，她会不带任何武器上山扫墓，这是只要有心就一定能知道的事。当她还在梵天时，自然有大批人士保证她的安全，而脱离梵天之后呢？
叶一如既往地挺直着脊背缓步拾级而上，神色冷冽而平静。
山脚下有隐隐的枪声传来，零星且毫无规律，但可以感觉到是在向叶靠近。
带着杀气的脚步重重踏在浅灰的石阶上，不时抬手击毙躲藏的鼠辈。
向上，向上，向她靠近……
“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叶把白菊放在坟前，静静地望着爷爷的照片。
叶在等待，等待她早已知道的结局。
山风忽起，几片白菊的花瓣随着风扬起，悠悠地飘向远方。
叶的视线追随着花瓣飘摇，最终落在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上。
应杰。
原来人在临死之前，真的会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叶自嘲地想。
应杰举起枪。
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少年玄炀，他皱起了眉，什么不满地说：“你也太瘦了，记得以后多吃点。”这一点点无意的温柔，让失去了025的叶在之后毫无保留地付出，毫不动摇地忠诚。
玄炀出神地坐在沙发上，突然被燃到尽头的烟灼痛了手指。他脱力地仰倒在沙发上，抬手蒙住双眼，口中吐出破碎的呢喃：“叶、叶、叶……”
一只黑猫安静地伏在他的膝上。
应杰扣下扮机。
叶想起自己在丽江半年里结识的好友，爽朗热情的红、粗心却体贴的阿林，店里可爱的帮工阿妹……抱歉啊，红，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红捏住阿林两颊的肉用力拉长，不住地威胁：”再不答应，小心我向叶子告状！“突如其来的心慌，让她的手一抖，阿林发出更加凄惨的悲鸣。红回神又恶劣地旋了四分之一周，并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叶子还会陪我过生日。“
子弹打入叶的心脏。
出乎意料地叶再次没有感觉到疼痛，对面的应杰痛苦地咬着下唇。叶张了张嘴，似乎想安慰他，但什么也说不出口。世界不可抗拒地一点一点倾斜。
10度。叶想起支撑了自己好几年的仇恨。不知道舅妈有没有被麻醉弹吓坏，她有很小心地打偏，毕竟她不想再出现一个她。终究心软的还是自己。
20度。叶想起第一次见到训练场中的应杰，那不知所措却强烈的求生眼神简直是自己的翻版，但是他的身边没有另一个025，于是不管规定带着他亲自训练。应杰对她有如同她对玄炀的忠诚，但她还是将应杰推给了玄炀，连同双份的忠诚。
30度。叶想起玄炀满满一花架的黑色曼驼罗，不知道有没有又添新娇？它真正的花语叶毕竟还是知道了。黑色曼驼罗，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情。
40度。叶想起自己深深沉迷的黑沉香，那犹如救赎的香气，传说中能普渡三界的香，她还是渴望着被救赎的吧。
50度。叶想起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大张的双眼无语地质问苍天。如今，她可算是还清了那些罪孽？不，不可能还清的。
60度。叶想起了一直冷冷地看着自己的025，冷漠地给予帮助，甚至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她活下去的机会。呐，025，我来陪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样找到你？我该去哪里找你？
70度。叶想起早已被自己抛弃的名字，爷爷取自三叶草含义的名字：单双叶。一叶的三叶草代表祈求，两叶的三叶草代表希望，自己一直在祈求希望，只是没人听见。
80度。叶想起早已在记忆中模糊了容颜的双亲，在这一刻清晰无比，他们都在微笑，都在向叶招手，都在呼唤叶的名字。
90度。叶想起爷爷唱的送魂歌，每一个高低变换，每一个起承转合，现在都在她耳边低吟，为她而唱：
陡彼高岗，汝剑铿锵。
溯彼深源，草野苍黄。
上呼者苍，下俯者莽。
汝魂何归？茫茫大荒！
呼彼双叶，其音朗朗。
念彼肢干，百热俱凉。
岁之暮矣，日之夕矣。
吾欢吾爱，得不久长？
水色深瞳，已敛已藏。
招魂不至，且玄且黄。
上仰者苍，下俯则莽。
岁月淹及，失我叶娘。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