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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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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摩还是决定笔直地往璇玑列岛而去,并不绕道。我想了想,如果真的是海中的妖物,它们的领地范围应该是围绕着璇玑列岛,绕道也没什么用,便也同意笔直地出行。
至于这次的船工则统统不是活人,是苏摩用新死的尸体做成的僵尸,再沿路召来一些早就死去却因着怨念而残存的船工的魂魄附上僵尸而成。
在快靠近妖物聚集之地时,我们停了下来,将大船靠在附近的一个小岛上,我换乘了一直被放在大船仓室里的小舟,苏摩和阿诺用引线在后面推着前行。
原本苏摩想着自己去看看便回,毕竟前面那冲天的怨气和血腥气,苏摩在此之前抱有的众多幻想也已经被现实击的粉碎。只不过已经到了这里,不去看一眼总是不甘心的。
我亦不忍让苏摩自己去面对,尤其旁边又多了个阿诺。虽然阿诺已经不再像刚复活时那般阴狠恶毒,上次因为小名而被我捉弄之后,更是不再像以前那般喜欢见血——不管是我还是苏摩甚至他自己的。我也还是不敢让阿诺单独陪着越靠近璇玑列岛便越软弱的苏摩。
望着面前血涛翻涌的海面,我有些担心,却也有些兴奋。
从弃船就舟的一路而来,虽然也碰到过许多妖魔,但那些妖魔见到苏摩和我之后,无不是转身而逃,我自然知道是这些妖魔天生对于力量的敏感让它们感悟到危险从而奔逃。但这样自动送上手的力量,自然也没人会嫌少,我和苏摩都是干脆利落地将它们了结。
如此,虽然轻松,却也让人乏味,毕竟这是苏摩的故乡,虽然是七千年前的,然而我们这种行为,感觉上却像是在清扫垃圾的清洁工。
如今终于看见了一个似乎极为强大也危险的妖魔,在危险的同时,如果斩杀了它,也必然能获得巨大的力量和成就感。也趁此放松一下苏摩这两天都陷入低谷的心情。
我舔了舔唇,在海上我们的清水虽然不缺,也要节省些用,更何况最近为了赶路,小舟上的篾蓬都已经拆掉,这就相当于阳光之下曝晒之下赶路,虽然不是不耐热,却亦是十分难受。
我有预感,我们大约已经到了璇玑列岛的外围,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便可以看到苏摩心心念念的家乡了。
“娃娃,这是什么怪物?”我侧过头低声问道。
苏摩看着眼前的一片血海皱眉,我知道他大约是想到了这些血海的来源,便干脆地拍了下他的肩,“发什么傻?阿诺知道吗?”我低下头问着怀里的阿诺。
“这应该是血魔。”阿诺冷冷答道,说着他忽然笑了声,笑声阴冷乖戾。
我敲了下他的头,“怪笑什么?这里又没有女孩子,你笑的再夸张也没人会注意你。”
阿诺噎了下,而后闭上嘴狠狠地瞪我。
我无所谓地将他放在肩头,问苏摩,“娃娃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对付这个东西?”
苏摩迟疑了下,并没有回答。
我啧了两声,“算它走运,那我们和它商量商量?”
苏摩垂下眼捷,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被我放在肩头的阿诺又冷笑了一声。我无奈地把阿诺抱下来,“阿诺,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阿诺哼了声。
“好吧,”我想了想,“那这次换我去好了。”
苏摩和阿诺一惊,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都瞪着我,区别只在于一个大一个小,一个有神一个没神。
我扫了他俩一眼,“看着我做什么?阿诺这么小,苏摩你的十戒虽然厉害,可也不知道对这个血魔有没有用,万一阿诺被血魔给吃了,我们哭都来不及。”
狠狠揉了一把瞪大眼睛看着我的阿诺的头发,顺便捏了一下脸蛋,我笑道,“这次就由我去看看这血魔到底是什么模样吧!”
我拍了拍苏摩的肩,将阿诺塞回了他手里,将一直被自己化成和苏摩的十戒那般细线的丝缎融成原先裹在玉像身上的布料,让其紧密地和身体贴合在一起。在水中试了下确定不会这些血水渗不进来之后,我站起身冲着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的苏摩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别不开心,你还有我呢。”
看着脚下翻涌的血海,我深吸了口气,刚想扎下去的时候突然被苏摩拦住了,我诧异地看着他。苏摩手指微微一动,一直戴在他左手小指上的戒指突兀地松脱跌落下来,被他的右手接住,递给了我。
“怀若,你拿着。”
我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他。
看着我的眼神,苏摩缓缓笑了,连日来的阴郁却似乎一扫而空,“怀若,你一个人下去,我会担心的。”
我看着放软声调笑的日月失色的苏摩,感觉着心脏砰砰加速跳了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了那枚戒指套在自己的手上,摆了摆手,继而沉了下去。
看来溺爱孩子是我们家的传统?我暗自嘀咕着。原先还暗笑母亲对我们太过宠溺,现在看我对娃娃也是如此。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却还是让他由着性子任性,我应该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眼前血红一片,视觉在这里已经消失了作用,我放开灵力探索,感觉有妖异的灵力影影绰绰地从左下方传来。
我一边朝着左下方游,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溺爱孩子的传统是从哪边传来。
我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原先的水的压力呢?那种在水中飘忽的没有稳定感的特有感觉什么时候消失了?而且现在眼前虽然也是一片漆黑,却和刚刚那种透不进光的感觉大不相同。
我谨慎地往前探了探,然后惊觉自己脚下踩的是实地,我已经不在水中!
正在我心下惊讶警惕时,眼前却突然透来一线微光。我一惊,迅速地用灵力在自己周身做出个保护罩,而后探出一丝灵力往前方光线传来之处延伸而去。
灵力探测的地方空荡一片,并无异常,那丝光线却越来越亮,范围也逐渐扩大。
等到眼前终于从一片大亮回复至正常亮度时,我把盖在眼睛上防止光线刺眼的灵力撤去,至今我都没有感觉到有别的异常和灵力波动。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辽阔地放佛无边无际,我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探察不到丝毫异常。这便是最大的诡异了。我心中越发警惕,往周边看了看,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似那一下的分神便让我到了个另一个空间,我往怀中一探,娃娃给我的戒指已经没有了踪影。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沿着开始的方向往前走去。
周围一片的寂静无声中只有衣衫从地上簌簌而过的轻响,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前面还是看不见尽头的白,来处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我慢慢紧张起来,在确定方向没有改变的情况走了这么久,却还是一成不变,倘若我是在一个陆地,这陆地也未免太过奇怪,倘若我是在那魔物营造出的幻境里,那这魔物的灵力也未免太过高绝,更何况我在这呆了这么久,它也没有出手,却也让人生疑。
又走了几个小时后,左边隐隐约约传来了机械规律的“滴滴”声,我一惊,而后舒了口气,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地往那边飞速而去。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是一间病房。现代化的装修,典雅的装饰,舒适的环境,如果不是床边那占了小半间屋子的医疗器材和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孱弱的男人,谁不想不到这居然是在医院。
当然,说是医院也不尽然,因为这最顶上一层其实就是这个男人在家中时的起居室,只不过下面的楼层作为了私人医院。
我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床边。床上的那个男人,罩着呼吸罩,手腕胸前都插了若干个管子,身上的薄被随着男人微弱的呼吸而几不可见地上下起伏。我开始听到的声音就是心电图仪发出的。
这么瘦…我看着男人的脸茫然地想着……难怪当初母亲每次见我时的眼圈都是红的,难怪他们把镜子收掉不让我看到自己的脸…真够狼狈的…
身后传来些微的动静,我转过头去,是母亲和小栎。
小栎跟在母亲身后,在进门后小心地关上门,从来严肃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今也是一片沉重之色。
我慢慢地转过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那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然而越看,我的心中便越是酸涩。母亲那一直以来保养良好的脸上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细的皱纹,皮肤也失去了以前的光泽,变得暗沉,手更是似乎许久没有做过护理,看着已经不再玉白细腻。现在在我面前的容颜憔悴的女人和我印象中的那个即使和父亲闹分裂也依旧保持自己“第一美人”风采的母亲相去甚远。
我前世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我几乎有些痛恨起如此伤害母亲的自己。
突然警鸣声响!心电图突兀地变成了直线!
我瞪大眼,病房中一片慌乱,女子惊慌地拼命按铃,“医生!医生呢?老徐呢?巫迪呢?人都去哪了?”
门外冲进来一群人,领头的徐叔顾不得说话,直接扑到床边去查看,跟在他身后的巫迪劝着母亲,“夫人!我们先给大少爷看看!您先出来吧!”
沉默着的小栎只是一直站在床边盯着男人看,看见徐叔过来也只是退后几步方便他能仔细检查,没有其他的动作。
但是…不对!这不是我死前的情况!我明明先醒了过来,和母亲小栎都谈了一会后才出现凶险,抢救无效之后才死的!怎么会是这样!
“小蛮!……小蛮!!小蛮…”
我看着绝望同时出现在慢慢往外走着却依旧不舍地看着我的母亲和小栎的脸上,终是按下了心中拼命叫嚣的危险之感,我想告诉母亲我没死!小栎的哥哥没死!殷怀若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我疾步上前,抓住了母亲的手,来不及想为何刚刚还只是透体而过现在居然能触到母亲,我焦急地说,“母亲…”
我的话被迫止住了,胸前突然出现的一截触手和对面扭曲了面容的女子,我终是醒悟了过来,这些都是幻境……
开始的空洞只是为了让我疲惫,而后突然出现的前世死前的情境让我心乱,最后更是用母亲和小栎这两个我在原来的世上最牵挂的人来让我丧失警惕,从而达到一举重创我的目的。
心念电转间,我将灵力灌注进贴身的丝绸中,这个触手虽然穿透了我的身体,但却没能刺破这件原先我附上玉像时便穿在玉像身上的衣物,由此尽管这个身体比不得魔物,我仍可以靠丝绸的保护来对抗。
这时原本的房间已经扭曲变形,房间壁已经是血红色,那些多出来的床柜人体却是和已经变成血红的房间长在一起的血红色的肉瘤。
看着这突发的异变,我心中焦虑的同时止不住地狂怒。这种肮脏的生在人血当中只能靠着血液而活的妖物怎敢模仿母亲!!更让我愤怒的是我竟然中了这种低级的魅术!让母亲和小栎被这种肮脏的魔物浸染!!
漫天的触手密密麻麻地向我刺来,我冷冷一笑,刚刚那般动静,已经让我察觉出这个妖物的力量之核所在。无视那些扭曲地如放大的虫子般的触手,我从丝绸中抽出了一丝,将剩余的灵力全部灌进去,猛地对着脚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