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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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０．
我怕极了你会忘了我，其实你也会想我的吧，如果没有，那知道我这么想你，你会有成就感还是负罪感呢。
董小姐放下笔，合上了本子。自从和蒋雨朝分手，她就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有的时候是一两句话，有的时候是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她把思念全都密密麻麻的写在了本子上，她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把那个人从自己的脑子里转移出去，可是蒋雨朝就像心理学家口中粉色的大象，提起来就忘不掉。
小时候的董小姐总怕天塌下来，后来长大了知道，不是天会不会塌，而是她会老，她老了，心就老了，心老了，就根本不会在意天塌不塌了。
就如同董小姐感受过蒋雨朝的好，他会在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可能的情况下相信她支持她，陪她做想做的事。他也会在董小姐伤心难过趴在他怀里哭的时候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说没关系，你有我呢。这样的蒋雨朝让董小姐欲罢不能，她从没想过他们有一天会分开。所以直到分手董小姐才明白，人是可以一瞬间变老的，蒋雨朝不是她的天，他之于董小姐是个血流不止总也愈合不上的伤口，总有一天会让董小姐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董小姐记得在网上看到说新月许愿会灵验，于是有一次她掐着那个月份的新月时候，把希望和蒋雨朝永远在一起的愿望小心翼翼的写在了纸上收好，她还跟蒋雨朝说，她负责许愿，蒋雨朝负责实现。
后来她嘲笑自己，许的愿望的确不能说出来，人总是不应该太贪心的。
叮——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０７:５４ 不得了啦。今天车坏在了半路。到店里要迟到啦。早上好蒋先生。】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０７:５４ 车坏了没关系，人没事就好。别着急。早上好董小姐。】
等到董小姐风风火火的赶到花店，已经将近９点钟了。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０９:０１我终于到了，今天早上是送不了花了，只能赶晚上下班时间吧，罚自己做一盒枪炮玫瑰明天卖出去。】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０９:０３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今天下午要去和出版商见个面，晚上回来去花店看你吧。】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０９:０３你才是听起来很厉害。好啊，我等你。】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０９:０４ 那晚上见，胃不好，记得吃早餐。】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０９:０６吃过啦，你也要吃，晚上见咯。】
“还在弄吗？”黑色夜幕刚拉开，虎头铃叮铃铃响，蒋雨朝推门进屋，他张望着，试图找到淹没在花海里的董小姐。
“嗯，还在弄，你来啦。”董小姐听到蒋雨朝的声音，探出头回应，接着说，“今天必须把这个做完。”
“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蒋雨朝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董小姐，他诚心想帮忙，可是又觉得自己实在搞不定这种女孩家的东西。
“没关系快好了，你坐在那陪我说说话就是帮忙啦。”
“这些都是你写的吗？”蒋雨朝意识到和董小姐认识这么久，这才是他第二次来花店，他从来没有没有好好看过店里的陈设装修，或是认一认那些五颜六色的鲜花。他随便走着，感受着董小姐的心思，不经意看到窗边放着一叠白纸和一支钢笔，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蒋雨朝仔细分辨了一会，发现抄的是丁尼生的诗。
“什么？”董小姐放下花拍了拍手，走到蒋雨朝身边，反应过来蒋雨朝在说她的字，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被抓的地方蓬起来，好像她戴了顶特别设计过的帽子。
“对……无聊时候抄着玩的……”她从蒋雨朝手里拿过有字的那张纸，看了看接着说，“有的时候店里没人又没什么事，我就喜欢写写字，可以静心。”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小女生喜欢这首诗，”蒋雨朝顿了顿，接着昂起头望着窗外吟到，
“We are not now that strength which in old days，moved earth and heaven; that which we are，we are……”
“One equal temper of heroic hearts, made weak by time and fate, but strong in will，to strive，to seek，to find，and not to yield.”没等蒋雨朝说完，董小姐就把诗接了过去，她看着蒋雨朝的侧脸，微笑的想象着这个人加冕为王的样子，
“lavender’s blue dilidili lavender’s green, when you are king dilidili I shall be queen……”她想着想着，在心里默默的唱了起来。
“怎么这样看着我？”蒋雨朝转过脸就看见董小姐歪着头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
“啊？！”听到蒋雨朝说话董小姐才回过神，她蹭的一下直起腰，抖了抖拿在手里的纸，
“谁说小女生不能喜欢《尤利西斯》……”她低下头尴尬的笑了笑，“你说谁是小女生……”又突然抬起头一脸质问的看着蒋雨朝。蒋雨朝同样看着董小姐，却又不说话，董小姐被看得更不好意思，
“那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她小声嘀咕。
“因为你好看啊。”对面人一脸无辜，
“喂喂，你天天都在想什么？”
“想你啊。”董小姐彻底服了这个人的厚脸皮，她干脆坐在窗边拿起了笔，回头问蒋雨朝，“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蒋雨朝也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在她耳边不远处轻声说，“天街小雨润如酥的雨，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朝。”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董小姐被耳边的呼气弄得痒痒的，
“霸气啊。你难道不觉得雨和朝叠在一起很像霸字吗？”
“哈哈，嗯，特别霸气。”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在纸上唰唰唰的写起来。
“这样吗？”她半个身子转向蒋雨朝，拿着纸的表情像极了讨表扬的小学生。
“对，”蒋雨朝看了看，拿过纸放在了自己腿上，董小姐把手里的钢笔递给他，他龙飞凤舞的签了个名字。
“你的签名好好看……欸……这笔是怎么连过去的？”董小姐拿回纸和笔，又转回身前的桌子，写了两次怎么都觉得不对。忽然感觉到有个人从后边环住了她，右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在纸上重新写起来。
“手放松，这样写。”后边的蒋雨朝像个没事人一样，倒是董小姐紧张的不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跳的突突突要蹦出来，更别说手整个都是僵的。
两个人写完，蒋雨朝的身子退了回去，董小姐看着纸上的字，把笔放下搓了搓手。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紧张？”蒋雨朝看见董小姐的手心一片汪洋，便笑着伸手去摸，这一摸发现湿的更厉害了，就像刚浇过的花盆底一样源源不断的渗出水来。
“一会就好了……”董小姐的手抖了抖，她不敢回头看蒋雨朝的表情，更怕蒋雨朝看见自己的表情。
“你的字真好看。”她听到身后的人说，
“嗯……写得多……你喜欢……我就每天写给你看。”
“你也好看。”身后的人继续说，
“你……也可以天天看……”董小姐觉得再不缓解现在的气氛，别说她的手渗水，她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水了。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去把最后那两支花剪了……该下班了……”董小姐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花堆里走，
“你……写一会字……我就好了。”
“好。”
董小姐摆弄着手里的情人草，心虚的抬起头，发现蒋雨朝真的乖乖的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我弄完啦！”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董小姐扭了扭酸胀的脖子，抬起头喊了一声，
声音透过层层花瓣传递了出去，传到蒋雨朝身边。
“你这老板娘当得也够辛苦，弄好了就走吧，我送你回家。”蒋雨朝也抬起头，他的目光自下而上，目之所及先是董小姐骨节分明的脚腕，接着是又细又长的小腿，腰间装饰着角度刚好的蝴蝶结衬衫裙，及腰的披肩发，怎么都看不够的眉眼。
“时间还来得及，我坐地铁就行了。你呢，家离这里远不远，怎么回去？”董小姐收拾好东西，噼里啪啦的连问了蒋雨朝好几个问题。
“我家不远，出了门左转，过两个路口就到了。”
“不对，从你店里走应该是出门右转。”蒋雨朝想了想，纠正道。
“哈哈，还能找到家真是难为你。”董小姐没忍住，哈哈笑起来，接着说，
“我陪你往右走吧，地铁那边也有站，算是……我送你回家。”
“好啊。”
董小姐锁了店门，蒋雨朝站在他身边，看着她的动作一气呵成，
“包给我。”走了两步，蒋雨朝不动声色的从董小姐的手里拿过了手提包，
“今晚的月色真美。”董小姐笑了笑，忽然抬起头，看着高高的天空说，
“夏目漱石。”蒋雨朝也抬起头，望向董小姐看得方向，
“对，他就是这么翻译I love you的，”董小姐的眼神飘忽不定，迷蒙的很，
“不过这种说法太含蓄了，如果不知道这个故事，你突然跟身边人说今晚的月色真美，人家一定听不懂。”
“是啊。”
“那你有没有听懂呢？”董小姐看了一眼蒋雨朝还在抬着的侧脸，在心里暗暗想。
“两个路口了，你家住哪？”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董小姐停住，问蒋雨朝，
“对面那个就是我家小区，”蒋雨朝抬起手指了指接着说，“我先送你进地铁站。”
“没关系，到家了就回去吧，我这边刚好是绿灯。”董小姐摆了摆手，往前走了两步，
“包还在我这，不要了？”路灯像追光灯一样打在蒋雨朝的身上，他没有动看着董小姐又折了回来，
“当然要。”
“过马路，刚好是绿灯。”蒋雨朝抓住了董小姐的胳膊，带着她穿过人行横道，董小姐觉得车水马龙仿佛都是过眼云烟，光影闪烁霓虹迷离，连车的鸣笛声都变得好听起来。
“到家告诉我，注意安全。”进地铁站买了票，蒋雨朝一边把包递给董小姐示意她过安检，一边嘱咐，
“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董小姐接过包放在安检的传送带上，回头冲着蒋雨朝说。
她恋恋不舍的拿起包，恋恋不舍的往前走，“嘀”的一声刷卡，闸门打开，正要下楼的时候不经意抬起头，董小姐惊喜的发现蒋雨朝还在那看着她，目光夹带着滚滚的热浪，
她的嘴一下子咧开，夸张的做出了一个“拜拜”的口型，蒋雨朝很显然看见了她，也笑着说了句“拜拜”，之后摆了摆手，让她快下去坐车。
董小姐点点头，满足的顺着楼梯往下走，可是眼睛却追随着蒋雨朝，她看着那个人的身子在自己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终于完全不见，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要坐的那个方向的车刚好关门。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２０:３４ 下来的太是时候，这班地铁刚走，下次要先看好时间。你出没出去呢？】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２０:３４ 已经出来了。呃，这个在哪里能看到？】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２０:３５卖票的亭子那有显示屏。出去了就快快走。】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２０:３６在等信号灯，那我们下次提前看。下一班来了吗？】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２０:３６还没有，到家告诉我。】
【９／１／２０１５周二 ２０:３６嗯。】
又过了两分钟，下一班地铁如期而至，到站的人们陆陆续续从车上走下来，等着的人又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去，有些脏了的防护玻璃上倒映着每个人的身影，重重叠叠模模糊糊。
董小姐也上了车，她知道这个时间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那么匆匆忙忙的人。可她不知道的是，地铁带她驶向的，将是一条永远都不能回头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